接下來的幾天,男孩依舊準時的帶著他的狗狗在草坪上開心的玩耍,女孩也依舊趴在窗臺上,興致不減的看著他們。
實際上,男孩和女孩并不相識,可他們之間卻仿佛有一個不成形的約定。
——
終于有一天,在男孩玩累了,坐在草坪上休息的時候,轉(zhuǎn)頭看到了女孩看著他的目光。
可女孩并未察覺。
日子依舊過著,男孩從未去找過女孩,但也從未缺席她的每一個清晨。
過了幾日,男孩開始每天制定計劃,和狗狗玩著不重樣的游戲,他每天都會大汗淋漓的喘著氣,嘶吼著,笑著看一眼對面趴在窗戶上,同樣開心的女孩,心里似乎被裝入了什么。
他知道她生了病,因為這里的每個人都在生病。
他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他只是竭盡所能的尋找她的笑容,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但她很開心,因為她也很開心。
——
今天,他照例準時的來到草坪上,準備讓女孩看一下,他昨天剛發(fā)明出的新玩意兒。
可男孩拉著狗站著,皺著眉,看著對面緊閉的窗戶,心里忽然有點難過。
他坐在草坪上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等到女孩趴在窗臺上往外看的身影。
又等了快一個小時,男孩才心情低落的離去。
這兩天正是陰雨季節(jié),大雨小雨不定時的下著,可男孩從未失約過。
他每次來,都帶著那只狗狗,走的時候,他總會拔下樹上的一片樹葉。
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個月,天氣初晴,男孩再次來到草坪上,不負期盼,他終于又見到了窗臺上的女孩。
她似乎臉更蒼白了,更瘦了,可她的笑卻依舊是那個樣子。男孩很開心,把自己這兩天的新玩法全搬了出來,背上濕了一片。
女孩開心地笑出了聲,男孩聽到,感覺好好聽。
夏天很快過去,秋天緩緩而來。
草坪上的那棵大樹的葉子也開始發(fā)黃,草坪不再像以前那樣盎然了,它們開始低著頭,彎著腰,像個垂頭喪氣,做錯事的小孩子。
男孩陪女孩度過了一整個夏天。
今天是立秋,男孩帶來的不只是那只狗,還有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男孩依舊坐在草坪上,邊等邊撥弄著地上的枯枝。
五分鐘后,對面的窗戶被人打開了,女孩瘦弱的身影再次探了出來。
男孩看到后,從草坪上一下站起來,他想和女孩說說話,他想知道她名字,并把手中的筆記本送給她。
男孩把狗狗安頓在那棵大樹下,自己一人走到了那個通往幽靜的小巷,小巷的盡頭,便是女孩的小窗。
女孩低頭固定著窗戶,并未發(fā)現(xiàn)男孩的到來。
等她再抬起頭時,男孩已經(jīng)離她很近了。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孩,女孩心里竟有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她的心跳跳的很快,眼睛不停的眨呀眨,嘴角似乎揚起了一抹笑。
她想和他打個招呼,誰知剛抬手,一不小心,手“咚”的一聲,碰到了窗戶邊緣的尖銳部分,手背上瞬間被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從傷口處流出來。
男孩看到后,擔(dān)心的快步跑了過去,想去看看她的傷勢,可他還未走近,已經(jīng)有人先他一步,把女孩從窗臺上抱了下去,窗戶再一次關(guān)上。
男孩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著那扇緊閉的窗戶,仿佛是一道罪惡的鐵柵欄,把他隔絕在外。
女孩出不來,他也進不去。
后來的幾天,男孩依舊未看到女孩。
九月中旬,男孩隨同母親去看望生病的外婆,一連幾天都沒有來,那些天的草坪很空,第二天,草坪對面的窗臺上,一個小小的身影伏趴在那兒,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后來的幾天依舊如此,男孩沒有來,女孩就在那一直等著,希望能再次看到他。
筆記本上的糖紙越來越多,女孩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
成日的咳嗽,不停的吐血,身上止不住的疼,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掉光,就連指甲蓋都開始脫落。
可女孩依舊在固執(zhí)的等著,就像男孩以前等她一樣。
可人意不如天盡,女孩終是抵不過病魔的侵襲,在9月30日的那天夜里,急救室的燈亮了整整六個小時,從12點到早晨六點,在六點過一刻時,女孩的心跳終于變?yōu)橹本€,于20XX年9月31號,早上6點31分,宣告死亡。
那一年,女孩17歲,男孩1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