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箭
郝野借助本能天賦,猜測那一小片田里種著的應該都是些毒花毒草,看來這墨大夫平日里不滿足于僅僅是救死扶傷,還在努力開辟新的業(yè)務。
想到這里,郝野不由得離那小片藥田遠了些。畢竟這些毒花毒草價值再高,他總不能挖了拿去換錢吧,還是能進肚的更實在一點。
他不再耽擱,迅速鎖定了某種香氣頗為濃郁的藥草,直接埋頭啃食起來。
隨著藥草的咀嚼下肚,一股股微弱的暖流自腸胃中逐漸升起,接著慢慢滲入血脈之中,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從腹部開始擴散全身。
郝野之所以對藥草如此癡迷,絕不僅僅因為其味道鮮美,而是其滋養(yǎng)并壯大肉身的效果。
在這么一個未知的世界,提升實力是郝野活得滋潤的唯一途徑。
就在郝野大塊朵頤的時候,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一雙耳朵跟兔耳似的,不停地轉(zhuǎn)動著,時刻注意著周圍動靜。
“嘎吱!”只有蟲鳴的谷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異樣的響動。
這聲音不大,但郝野這副身軀的聽覺非同一般,迅速捕捉到了其傳來的方向。
“好像是開門聲?”郝野頓感不妙,他急忙抬起頭來,朝著屋子那邊看去。
今晚夜光微弱,郝野視力受限,只是依稀覺得墨大夫的屋門外隱約站著一個瘦高身影。這人影也不說話,不過突然微微顫動起來,緊接著傳來了兩聲難以壓制的咳嗽聲。
“墨老?”郝野雖然看不到那人的臉,但一聽咳嗽聲便已經(jīng)有所猜測,見此時自己形跡已經(jīng)敗露,當機立斷,馬上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這藥田它又不會跑。
自從多年前被人陷害,這墨大夫就再也沒睡過一晚好覺,時刻提防著敵家找上門來。外面稍有風吹草動,就讓他草木皆兵無法入眠。
他小心地打開門,這才發(fā)現(xiàn)讓他疑神疑鬼的竟然是只白毛畜生。如今見那畜生要走,墨大夫難抑心中怒意,怒罵一聲“孽畜!”,接著一甩衣袖,幾道寒芒瞬間沖著郝野激射而去。
郝野縱身一躍跳出藥田,回頭一張望,見那黑影動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哪知蹄子剛一落地還未踩實,忽地聽到尖而細微的破空聲響。
他頓時心生不妙,下意識地繃緊身子,電光火石間彈射起跳。
郝野這一跳,竟然隱隱之中激發(fā)了肉身的潛能,足有丈許高數(shù)丈之遠,饒是那墨老一時間竟也些微微驚愕,并未繼續(xù)出手。
“嗖嗖嗖!”郝野身軀在空中扭轉(zhuǎn)出難以置信的角度,接連躲過三枚暗器,可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覺自己背部忽然被什么叮咬了一般,頓時又疼又麻。
郝野大感不妙,但如今不是查看傷勢的時候,他忍著疼癢,連續(xù)地奔騰縱躍。
速度之快,在這漆黑的夜里拉扯出一道連續(xù)的白弧,一眨眼便徹底消失在山上的密林之中。
墨大夫見那畜生逃入山林,并未追擊,而是臉色鐵青地看著山上一言不發(fā)。
“你說方才那畜生有問題?”良久之后,這墨大夫突然自言自語起來。
“只是有些奇怪而已,我看其通體雪白身形異常矯健,竟能躲過你三枚袖箭,不像凡獸所為,但我又沒從其身上看出妖獸氣息,當真是怪異…”
忽然,不知從哪里又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但此處除了墨大夫之外哪還有第二個人,氣氛不免有些詭異。
“妖獸?那是什么?!余子童,你似乎有什么東西還瞞著我!”這墨老語氣忽然一冷,透著一股寒意。
“哼,妖獸是什么等那事成了之后遲早會知道,你現(xiàn)在不過區(qū)區(qū)一凡人,知道的多了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你…”聽到那陌生聲音的回話,墨大夫不禁有些惱怒,但他強忍怒氣,冷笑道:“不管那畜生是不是什么妖獸,中了老夫見血封喉的袖箭,不消片刻怕是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軀殼了?!?p> “不過…”這墨大夫面露狐疑之色,他混濁的眼珠微微轉(zhuǎn)動,接著說道:“既然這畜生有些可疑,難不成是有人在設計試探我?”
郝野不知道跑了多遠,一路上他也顧不上躲避障礙,不知道撞斷了多少樹枝灌草。靜寂的林子里只聽到樹枝斷裂聲、蹄子踩踏聲和粗重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他不敢停歇,單單是剛才墨大夫的一手暗器功夫,就證明這人虛弱不堪的外表下,八成是個掃地僧般的存在。這七玄門沒那么簡單!
慌不擇路間,郝野的蹄子似乎被石子似的東西絆了一下,他猛地一踢,一個散發(fā)著綠光的玩意兒從地上飛了出去。
郝野眼角的余光自然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逃生心切,外加此時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無暇關(guān)注那到底是什么。
那個被郝野踢飛的東西,不是什么小石頭,而是一個細長頸小綠瓶。這綠瓶在空中極速旋轉(zhuǎn),伴隨著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最后砸入一堆松軟的枯葉之中。
郝野越跑越慢,他覺得自己頭腦變得愈加暈漲,眼皮愈發(fā)沉重,腳步凌亂踉蹌起來。最終兩眼一黑直接昏倒在地,徹底不省人事了。
此時,他的背部插著一柄其貌不揚的短箭,傷口處皮肉外翻,雖然受傷沒過多久,便逐漸呈現(xiàn)烏黑之色。就連流出的血液也都是漆黑的模樣,如同污血一般,并散發(fā)著難聞的惡臭。
這短箭上果然淬了奇毒!郝野因為一時的貪念,竟被那向來救死扶傷的神醫(yī)墨大夫下了死手,當真是始料未及。
夜色涼如水,霧氣升騰,打濕了郝野的皮毛。郝野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只有胸部仍在有規(guī)律地微弱起伏著。
一些剛才被驚到的小動物見沒了動靜,紛紛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昏迷的白鹿。一條蜈蚣聞到血液的味道,從落葉下鉆了出來,爬上了郝野的軀體。
它興奮地探出短小的觸角,左爬爬右爬爬,終于找到了氣味的源頭——白鹿背上的傷口。這蜈蚣當即貪婪地吸了一口血液,沒想到這竟是它嘗過的世間最難得的美味,激動地小腿一陣亂抖。
可它還沒來得及品嘗第二口,肚子竟突然疼得讓它打起滾兒來,幾個呼吸之后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從郝野身上滑落下來……
第二日,溫暖的陽光終于穿破茂密的樹冠,打在郝野的身軀上,皮毛上沾染了一夜的露水和血跡逐漸干涸起來。
郝野仍未蘇醒,他的嘴唇和面部的血管呈現(xiàn)出淡淡的紫色,看上去像是死去多時的僵尸一樣。
“嘩啦啦!”離郝野不遠的一處灌叢忽然一陣抖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里面鉆動。
很快,灌叢分開,從里面鉆出一只黑色的野豬,它背上長著粗硬的鬃毛,晃動著兩只明晃晃的獠牙,嘴里還叼著一根長長的草根,一雙機靈的小眼兒四處打量著。
這野豬立刻發(fā)現(xiàn)了昏死的郝野,連好不容易從土里挖掘出來的鮮嫩多汁的草根都不要了,哼哧哼哧地就朝郝野拱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