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陰沉的厲害，雨一直在下。
冰雨夾著寒風，最是傷人。
這種鬼天氣應該不會有人來了吧。我喝干碗中的酒底，準備起身關(guān)門。
不防，一個滿臉疤痕，奇丑無比的猥瑣漢子闖了進來。
劉三，我認得他。
我不喜歡這個人。不是因為他長的丑，而是因為他干的是糟爛生意，掙得是絕戶錢。
這種蛀蟲殺之不絕，我手里也沒有證據(jù)，對他也是無可奈何。
況且，開門便是做四方生意。只能忍著厭惡，詢問來意。他眼神有些空洞，木木的看著桌子上的紋理，對我的問話置若罔聞。
我無奈，只得順手給他倒了碗酒。他一飲而盡。
回魂之后，他仿佛想起了來意，聲調(diào)毫無起伏：“我想定做一把劍?！?p> “什么劍？”
“一把殺上千人也不會卷刃的劍?！?p> “那可不便宜。”
“我付雙倍！要加急。”
我輕輕敲擊木桌，思慮良久：“可以。三天后來取劍?！?p> 他有些驚訝，平日丑陋猥瑣的臉上滿是疑惑：“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專門替坊市里被綁的贖人，福壽洞的掮客。”
“你知道福壽洞？”
“女子膚白，奸淫擄掠；幼兒肉嫩，殺人喝血?！?p> “那你還？”
“據(jù)這兩年的線報，福壽洞的乞丐總數(shù)也就在千人左右。只是，我不太明白為什么？”
他凄慘一笑：“我本良家子，在府衙領(lǐng)了個差事。中元夜，妻兒相攜去觀燈，再也沒有回來。
我等了七天，等污爛人前來索取贖金，可沒有任何人聯(lián)系我……后來，失蹤人口愈來愈多，府尹欲剿滅福壽洞。
可福壽洞號稱'福天壽地，處處通幽'，哪里是那么容易剿毀的。
于是我便自毀容貌，充當細作。
前日，府尹派人聯(lián)系我，說可以收網(wǎng)了。
我大喜，喝了一夜的酒。
可就在昨日，府尹突發(fā)惡疾，死了。
我這些年為此做了多少污爛事，見過多少骯臟人，為了什么？又有什么用？！”
劉三滿臉淚痕，表情猙獰。
我摩挲著酒碗，沉默許久，道：“江湖三大幫派都欠我人情，我可以給你湊齊三千幫手，前提是你的情報準確?！?p> 劉三跪地便要磕頭。我揮手阻止：“在此之前，你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府尹在這個關(guān)口暴斃，定有隱情。找到幕后主使，問清消息?！?p> “我需要一把劍！”
“我會給你一把短劍，削鐵如泥。當然，價錢也要雙倍?！?p> 劉三戴上斗笠，走進了雨幕。
我知道，他可能很久以前就死了。
就在自毀容貌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