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官兵中軍大營，黃提督正召集東西兩路總兵軍議，黃文運看著趙率教和滿桂問：“敵火器如此犀利，如何破敵？”
趙率教低頭不語，滿桂不服氣的道：“齊頭并進全線進攻，他火器總需裝填彈丸，總會發(fā)燙停歇?！?p> 趙率教忍不住道：“若無需裝填彈丸如何，若不發(fā)燙停歇呢？”
滿桂怒聲道：“你若貪生怕死早點退兵，沒有你老子一樣能沖入敵陣?！?p> 黃文運安撫道：“滿將軍無需動怒，只是現(xiàn)在炮陣毀了，要想破釜沉舟力有不及。”
滿桂道：“我無炮敵亦無炮，以前沒紅夷大炮一樣打仗，毀了大炮我們不是還有虎尊炮，只要攻到敵軍陣前，便能架設虎尊炮?！?p> 虎蹲炮為戚家軍裝備的火炮，為了便于射擊，把炮擺成一個固定的姿勢，很像猛虎蹲坐的樣子，故得名?；⒍着谕Σ淮?，是早期的迫擊炮款式，這種輕便的火炮炮管薄，射程約三百余步。
黃文運輕捻胡須道：“虎尊炮營中倒是帶了幾十門，只是不知敵軍是否有炮，還有那些連發(fā)火器，誰敢冒死近前…”
滿桂不屑的道：“大人真是書生之見，軍法之下誰敢貪生怕死，大人想掙軍功就莫患得患失，敵火器再犀利也只有那幾千人，現(xiàn)今唯一辦法只能破釜沉舟一擁而上，若添油加醋豈不正中敵之下懷?！?p> “這，”
“大人，要不這樣，你命一萬步兵持大盾攻擊兩翼山丘，”
“那中陣…”
“大人勿慮，末將親率一萬騎兵沖擊中陣，我就不信憑兩道矮墻能阻擋萬騎沖鋒?！?p> “善，大善，看來這賈維公還是不知兵，如此犀利火器在他之手是糟蹋了，若能繳獲獻于吾皇所用，定是貪天之功。”
“那便埋鍋造飯午后破敵?！?p> “如此甚好，趙將軍也協(xié)助攻擊中陣，”
剛在布置，袁繼發(fā)回來了，黃文運趕忙問：“可探知矮墻后情形？”
袁繼發(fā)道：“矮墻后無任何奇異之處，”
“無陷馬坑倒刺？”
“未曾看見，只看見有單薄的兵卒，不過人手一支火銃?！?p> “可看見紅衣大炮？”
“沒看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看見矮墻后有數(shù)處被油氈覆蓋之物，”
“紅夷火炮？”
“不像，占地不大，”
“那見到敵將沒有，他說了什么？”
袁繼發(fā)想了想道：“見到了，賈維公問：官兵也是命，要死多少人才敢退兵罷戰(zhàn)，而后屬下便被獲準收斂傷亡。”
黃文運沉吟片刻道：“定是恐懼官兵全力進攻了，是啦，再犀利火器都需裝填，都會發(fā)燙停歇。”
袁繼發(fā)遲疑道：“黃大人，前首輔申時行申公之族孫申莆被俘，這是他托我?guī)Щ氐内H買信，說是只要申家能湊足一萬兩白銀便能贖買回去?！?p> 黃文運看著滿桂道：“如此寡廉鮮恥之徒還敢寫贖買信，要是申公在世，定會親手打死這斯?！?p> 袁繼發(fā)尷尬道：“那這信？”
黃文運擺擺手道：“派人送去申家，生死全憑申家做主，只是此事，能瞞便瞞下去吧！”
申莆乃是滿桂副將，也是位正四品武官，圣上爺可是位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主，還有那群無所事事的御史，這事要被他們知道肯定鬧的不可開交，到時不但滿桂會受牽連，弄不好連他這個提督都要殃及。
吃罷午飯到了晌午，雪后的天突然艷陽高照，天時地利，黃文運終于下達全軍出擊軍令。
一時間，號炮連連，戰(zhàn)鼓咚咚，牛角拉著悠長的聲調(diào)一聲聲催促。
先行的是中軍步卒，走出大陣便一分為二向兩邊山丘徐徐逼來，一千步，敵未曾開炮，五百步，敵無絲毫動靜，一直到離山下壕溝百步，山上還無任何動靜。
傳令兵騎馬四處傳令前方立大盾，嘈雜整頓一番隊形，前方三排步卒把人高方型大盾樹立起來，大盾之后，步卒被護得嚴嚴實實。
賈寶玉站在西丘觀戰(zhàn)臺看著大明步卒問道：“玉成，你見過兩軍交戰(zhàn)沒？”
鄧玉成搖頭道：“從未曾見過，只是最近翻看了些兵書?！?p> “大明步兵如何？”
“算威武雄壯吧！”
賈寶玉搖搖頭道：“那是他們未遇勁敵，如此自保陣型，莫說經(jīng)不住民團槍炮轟擊，若是女真鐵騎殺至，只要一人心生畏懼亂了陣型，便會一敗涂地?！?p> 鄧玉成點點頭道：“可漢人不善騎射，也沒有太多戰(zhàn)馬。”
賈寶玉搖搖頭道：“不會可以學，沒有可以去搶啊，歷朝歷代王朝用長城防御外敵時，也束縛了自己的思維和文化，我輩內(nèi)心便是要抹去束縛自身的長城，要征服四夷，要學蠻夷在長城之外生根發(fā)芽，須知，最好的防御，是華夏生生不息的征服占領之心?！?p> 遠處，黑壓壓的騎兵慢慢向矮墻沖擊，而后便是加速，加速，最后變成萬馬奔騰洶涌澎湃。
滿桂是知兵的，滿桂的騎兵是見過戰(zhàn)陣的，一時間，只感覺遠處一團雪霧籠罩了天地。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突然山下響起尖銳的信號槍聲，一團紅色的火焰升上天空。
信號槍響，山下矮墻后炮兵立即揭開油氈，而后一聲接一聲如風哨子般的黑點向遠方飛去。
滿桂帶著五百重騎沖擊在陣矢，眼看著靠矮墻不遠了，身后的親衛(wèi)立馬打馬躍過他護在前方，滿桂是大將，他雖然還有當年之勇，但他的親衛(wèi)已經(jīng)不允許他再沖鋒陷陣了。
滿桂抽出腰刀指著前方回望身后喊道：“殺啊，一顆首級獎勵五兩現(xiàn)銀…”
話沒說完，前方矮墻后此起彼伏響起風哨子般響聲，而后便看見無數(shù)的黑點沖天而起向騎陣襲來，待黑點到了頭頂，滿桂仰頭看見只不過是些竹筒般小玩意。
“沖啊，無需理會這些小炮…”
“轟隆，轟隆…”
滿桂下意識回頭望去，那是什么，為何排成密集騎陣的騎兵一圈圈倒下，為何這炮落地還能炸，為何這小炮能落地開花。
完了，完了，幸好戰(zhàn)馬加速到最快，幸好沖陣之勢已成，幸好離敵陣只有上百步了。
滿桂大怒吼道：“沖過去，沖，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