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巧繡鞋露出大半,白底藍面上用紅線紋繡兩只鴛鴦戲水,沒有任何支撐十分詭異的漂浮在半空。
隨著易云的目光看去,繡鞋好似觸電一般猛地縮回,廊道里陰風紊亂,幾人耳中隱約聽到一聲輕顫。
“呀”
廊道盡頭的立柱后,女鬼身形晃蕩,像是隔著一道水簾,精致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神情,七竅中有更多烏黑血水涌出,僅僅被看了一眼就讓她險些難以維持鬼身,魂魄消散于天地間。
“大人這女鬼太弱,連實體都無法凝聚,估計是身前有過機緣,死后魂魄沒有消散才凝聚了鬼身,剛才大人那一眼帶上了真元震懾,尋常凡俗都難以承受,更別說這小小一只鬼魂?!?p> 見多識廣的柳河此時開口,廊道內的陰氣怎么可能逃得過他的感知,所以在易云看到女鬼的時候他同樣也發(fā)現了女鬼,只是他一眼就看出了這鬼太弱,收斂了氣息。
然而易云因為好奇所以凝神望了過去,還好那女鬼只是露出一只繡鞋,若是剛才他整個人都暴露在易云目光中的話,只怕此時已經魂飛魄散了。
筑基修士真元渾厚,隨便外放一絲就能震散失去肉身的魂魄,這女鬼不過是初初凝聚鬼身,比那新死魂魄也強不了多少,根本承受不住易云的目光。
經過柳河提醒后,易云當即收斂氣息,“去叫過來問問?!?p> 自己剛買的宅子里鬧鬼,問個明白也算合情合理,總不能當做沒事一樣大家同吃同住吧。
三弦聞言立即大步走去,早前他就打聽清楚了這宅子鬧鬼,只不過他完全沒當回事兒,不鬧鬼的宅子哪能這么便宜不是,想著先住進來,那鬼若是識趣自己走了還好,不然哪天遇上了也就是隨手一指頭戳死的事兒。
不曾想之前跟牙子來的時候沒遇上,這會兒卻是自己冒頭了,害老子差點被大人責罵,真是該死。
三弦獰笑著大步奔去。
“把你那身莽氣收一收,別還沒問話就把人家弄死了。撲街”
聽著易云有些無奈的叮囑聲傳來,三弦臉上的獰笑瞬間變得柔和不少,周身氣勢一斂,連帶著魁梧的身形都縮了縮,盡量讓自己顯得平易近人,只是他那粗礦模樣,此時刻意做作,毫無美感不說,反而變得有些奇怪,類似披著薄紗在夕陽下奔跑的變態(tài)。
別說是那膽小的女鬼,就算是個修士也得被他惡心跑。
結果可想而知,等三弦奔到廊道盡頭一看,頓時苦著臉轉過身,“大人,不見了?!?p> 易云扶額,抬手臨空點了幾下,都懶得罵人,如今這鬼太弱,他們幾個又全都是修士要是氣勢外露怕是還未近身,對方就已經魂飛魄散,可若是不動用真元的話只憑肉身爆發(fā)力又很難抓到對方。
“行了,等她自己想出來的時候再說吧。先給我說說這宅子什么來歷?!?p> 一行人繼續(xù)前行,畢竟這宅子以后就是他們幾人的家了,自然要先參觀一番。
“大人,這宅子原本的主人是個販藥材的商人,不知怎地就惹了禍事,給人滅了滿門,一家二十多口人,一夜之間全死了個干凈,就連家里養(yǎng)的護院犬都沒能幸免?!?p> 三弦小心陪著,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盡數復述一遍。
“具體的緣由呢?你就沒去打聽一下?”
此時幾人來到了庭院里,圍坐在石桌周圍,水榭飛石,緩緩流淌,潺潺水聲倒也雅致。
“回大人,具體緣由還需去官府查閱了案牘才能知曉,畢竟這是滅門大案,郡尉那邊肯定會有詳細記錄?!?p> 說道此處三弦臉上露出一些為難道:“只是這案子沒牽扯到修士,郡尉那邊怕是不會理會咱們。”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早就去過了郡尉衙門,在亮明身份后杜武的副手親自出面客客氣氣把他請了進去。
整整一個時辰茶水倒是喝了個飽,對方一套官話說得三弦頭昏腦漲,愣是沒讓他看一眼案牘,說來說去就一句話:這滅門案不過是一伙賊人見財起意,夜間翻墻而入,殺人之后卷了財物逃走了,目前郡尉大人已經派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能結案。
對方最后一句話三弦倒是聽懂了,這案子我們都快要查完了,里面沒有修士參與,就不勞緝偵司費神了。
易云一看三弦的神情哪里還猜不到這家伙是吃了人家的閉門羹,想想也是,幾人不久前才在南梁城宰了程文,如今新任郡守都還沒上任,結果他們又晃蕩到郡城里來了,二話不說就瞄著人家已經快要結案的案子查,對方能給你才怪。
要知道這郡尉可不是一般官職,級別與郡守一般,都屬于封疆大吏,手上捏著一郡武備,實權大得沒邊了。
三弦不過是緝偵司一個丙字牌,能讓杜武的副手親自出面請進去喝茶就已經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至于其他要求,呵呵!
“你拿著我的令牌去,就說只是借閱案牘,不會插手他們的偵破工作,事后也不會跟他們搶功勞。”
在易云想來對方應該是擔心破案的功勞被搶奪,當然心里也帶著一點對緝偵司囂張跋扈的不滿。
說著就把自己甲字牌丟了過去,三弦雙手接過,領命離開,很快劉二就快步跟了上去,兩人一起去萬一有個什么,也好相互照應,倒不是說易云擔心三弦會有什么危險,而是有劉二這個乙字牌一起,顯得重視一些,想必那邊也不會在隨意搪塞。
然而此時的南梁郡衙門里面氣氛卻顯得有些沉重,因為易云突然宰了郡守程文,導致許多公務無人處理,一股腦壓到了郡尉杜武身上,雖說有郡丞幫著處理,依然讓他感覺焦頭爛額。
連帶著脾氣都比以往暴躁了不少,下人才剛打掃過的地面很快又有一攤碎瓷片躺那兒。杜武手中端著的茶碗已經是第五個了。
“滅門案到底怎么說了?”
杜武臉色陰沉盯著自己的副手胥賢,這可是滅門慘案啊,還發(fā)生在南梁城內,半年時間愣是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就連他都快要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