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拿著案牘輕輕在手心拍打,目光微移看向庭院深入,此時天色昏暗,飛樓陰影下一抹白影像是一道被掛在梁上的布偶,左右飄動。
那么你又是誰呢?易云輕聲嘀咕。
白影顯然也注意到了易云的目光,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恐懼,身影消散再次凝聚,她似乎知道對方?jīng)]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所以這一次并未選擇逃跑。
見狀,易云伸手指了指之前杜武坐過的座椅,然后再次看向女鬼,他的目光清澈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
女鬼猶豫看向其他人,身影向著前方飄動數(shù)米。
“把你們身上的氣息收斂一下,一邊待著去?!?p> 易云吩咐,柳河幾人氣機一斂,退到遠處,只有丁寧面帶微笑站在易云身后,在女鬼看來這就是一個安全的信號。
鬼影飄動,不過數(shù)十米的距離花了盞茶功夫才來到近前,不過她還是保持著警惕在距離易云五米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顯然在她的認知中這個距離自己能夠逃走,卻不知若是對面中的任何一人想要殺她的話,距離再遠十倍,她也必死無疑。
“你是誰?可以告訴我嗎?”
易云輕聲開口,他總覺得這女鬼應(yīng)該跟滅門案有所聯(lián)系,因為自從他們開始討論案情開始,那女鬼就在附近徘徊不定,不時還露出一些悲傷神情,這一切早都被幾人看在眼中,只不過易云沒表示其余的人也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您可以幫我報仇嗎?”
女鬼來到易云身前顯然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勇氣,此時嬌軀顫抖,眼中留下兩行血淚,強壓內(nèi)心恐懼看著易云。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此時若是不看人只聽聲音,就會給人一種含羞帶怯的閨閣女子的感覺。
“幫不幫你,那是后話,只是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為何又會在這里。”
易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溫和,甚至還刻意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姬牧當(dāng)時對自己說話的語氣。
沒想到還真有效果,女鬼似乎對他也多了一絲信任,只是臉上的血淚越發(fā)多了,只聽她凄婉道:“我叫王木婉,這里是我家?!?p> 王木婉?易云目光一閃,他知道是誰了,不止是他,看過案牘的人也都知道了女鬼的身份。
“大人,這娘們是藥材商人王富的女兒。這么說來這還真是她家啊?!?p> 嘴快的劉二此時忍不住喊了一聲,易云扭頭狠狠瞪了這家伙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門位置。
瞬間領(lǐng)會的劉二耷拉著腦袋,一把揪過幸災(zāi)樂禍的三弦,兩人麻溜滾去站崗了。
“說說你是如何死的,或者王家滅門,兇手是誰,還有你又是怎么變成……嗯,凝聚鬼體的?!?p> 易云斟酌著詞語,有了王木婉這個當(dāng)事人想必王家滅門案的真相也能揭開了。
然而事情總是不以他的意志轉(zhuǎn)移,只聽王木婉緩緩低泣,哭聲中滿是凄苦,邊哭邊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記得入睡后很冷,就像寒冰包裹了全身,再醒來我就看見自己躺在床上?!?p> “我害怕極了,去找母親,可是她和父親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人?!?p> 王木婉的哭訴讓易云越發(fā)疑惑,這是睡夢中被人殺了,而且似乎整個王家的人都是在睡夢中被殺死的。
這一點倒是與案牘上的記錄相符合,其中就記載王富全家死于酣睡之時。因為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每個人都是躺在床上就好像是在熟睡一般。
至于王木婉,一開始她曾想過跑出去,結(jié)果被陽光一照險些魂飛魄散,后來官差來了,她也不敢靠近,因為那些人身上有一種氣息,讓她很害怕。
易云知道這是公門中人特有的一種氣息,類似于典籍上所描述的儒家浩然氣,可以算是國運的一種變異,但凡是公門中人,都會受到這種氣息的庇護,與這個人是好是壞沒有關(guān)系。
而且越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朝堂大佬,身上的氣息就越發(fā)的強烈,類似于三公九卿那種級別的大佬,別說是王木婉這種剛剛凝聚鬼身的異類,就算是修為低一些的鬼修都無法近身三丈,若是硬貼上去,只有魂飛魄散一種結(jié)果。
看來是沒辦法從王木婉口中問出兇手了,眼都沒睜就莫名其妙死了,能知道兇手是誰才怪了,不過易云想起之前柳河跟自己說過,想要凝聚鬼身,必須身前有所奇遇。
然而王木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平時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能有奇異,除非……
嘶,易云想到一種可能,頓時扭頭看向柳河,“你可見過定魂草的模樣,描述一下?!?p> 一聽易云這話,柳河瞬間反應(yīng)過來,接著就描述了一下定魂草的外觀,隨即再問女鬼生前是否吃過。
此時已經(jīng)不用王木婉回答,易云從她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了結(jié)果,“那日父親外出歸來,滿臉喜色說是收到了兩株奇異藥草,雖不知具體用途,但是聽采藥人說搗碎飲下能夠長生不死?!?p> “父親販藥多年,從未見過這種藥草,離土三日還能保持鮮嫩翠綠,藥草上還泛著一層薄霧般的藍光,十分神秘,那采藥人是父親一個熟客,因家中妻兒重病急等著錢用才拿出來賣與父親。”
屁的長生不死,那就是定魂草,易云心里吐槽,那采藥人一個鄉(xiāng)野之人哪里能知道定魂草的妙用,定是看藥草奇特,為了多賣些錢財才下吹大氣。
只聽王木婉繼續(xù)道:“也正是那日,母親看到我房中畫本……”
說道此處就見她臉色微紅,一番猶豫后才道:“被父親責(zé)罵后,我氣不過便偷拿了一株藥草,原本只是想要氣一氣父親的,后來我有些好奇是不是真能長生不死,于是就……”
得,又是一個被家里寵壞的小寶貝,看小黃書被家長發(fā)現(xiàn)罵兩句你就偷東西報復(fù)。
易云有些無語,這個時代娛樂十分匱乏,成年的男子可以去青樓尋找歡樂,看輕歌曼舞,徹夜揮汗如雨。
而待字閨中的女子就只能整日待在閣樓,沒錢的苦練女紅,有錢的琴棋書畫外加苦練女紅。
于是畫本就被人發(fā)明了,說白了就是一些愛情故事而已,最多插幾幅白描圖畫在里面,生猛一些的類似于書生夜宿破廟,書生與蛇,書生與狐,書生與魚,書生……
反正在易云看來這些讀書人就是啥都不干又啥都干。
然而就是這樣的畫本被歸類為小黃書,女子觀看就是不知廉恥,道德敗壞,像王木婉這種被父母責(zé)罵幾句都是輕的了。
接下來的事兒也就沒必要再問了,王木婉好奇,吃了定魂草的汁液,然后就長生了……
不過易云還是抓住了一個信息,“那定魂草一共兩株,你吃了一株,剩下的呢?”
根據(jù)案牘記載,王富家中財物根本沒有丟失,倒是后來那些捕快跟小吏走后財物丟了。
只不過杜武心知肚明,卻懶得理會,水至清則無魚,這點小錢他也看不上,手底下要有人辦事,有些時候就得學(xué)會看不見。
“另一株在父親房中,當(dāng)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死后去找母親,同時還發(fā)現(xiàn)用來盛放……嗯,定魂草的盒子也不見了?!?p> 嘖,這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啊……易云沉默片刻轉(zhuǎn)頭對柳河道:“京都那邊補充的密探什么時候能夠到位?!?p> “就在這兩日了,明日屬下出去打探一番,應(yīng)該會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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