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解決完一個問題,讓我們繼續(xù)回到原來的問題上——怎么從這個‘源之境’世界里出去?”
在場三人齊齊嘆了口大氣。其實他們?nèi)绻凝R勁兒往一處使,說不準這會兒已經(jīng)都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可惜有兩個不明情況的扯著繩子一端,而剩下的那個拽著繩子往另一頭走。像是在無效拔河,因為有一方并不知道自己手里有繩子。
“我提議!我們一起再把這里面搜查一遍,把重點放在這種奇奇怪怪的花草上,應該能找到其他機關?!卑桌篦[分析著,聽上去很有道理。
崇明昊卻盯著閆一道:“不是花花草草,是刀。其實我早該想到一個關鍵,阿天既然在‘奉行’上設置了由小一仔氣源自動啟動‘源之境’投射的機制,就肯定會有相應的安全解除措施。一開始我們并沒有過多在意‘奉行’的消失,僅僅是主觀臆斷它留在了原來的世界。換個角度想,如果‘奉行’也跟著我們一起進來這里但只是被‘源之境’隱藏起來了呢?因為從常理上來想,它完全可以是雙向的——同時作為進出世界與‘源之境’的開關?!?p> “那開關的鑰匙,就是小一仔的氣源,對嗎?”白荔鱗跟著他的思路,也看了過來,搞得閆一心里毛毛的,生怕被這兩人看出什么端倪。尤其是陰晴不定的老狐貍崇明昊,萬一被他知道了自己跟哥哥聯(lián)手起來騙了他們……
“按這個思路的話,很有可能。”崇明昊沖少年招招手,問道:“你能感受到‘奉行’的位置嗎?”
閆一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崇明昊又道:“看來是得用氣源了。來,現(xiàn)場教學開始!我先示范一遍,看好了小一仔!”他說罷以標準的蹲姿蹲下,五指張開輕觸沙灘表面,爾后一圈一圈的淺青色氣源從其指尖散出,像雷達一樣發(fā)散出去。
“嗯意料之中,我感應不到“奉行”,但是你用這個辦法應該能有一些發(fā)現(xiàn),試試看。”崇明昊收回手,繼續(xù)道:“把氣源聚集在一只手,想象一下清澈的小溪流那種涓涓之感,能明白嗎?像我們之前訓練過的那樣,沒有攻擊性的,柔和的從手指尖流淌出去。然后注意感應氣源的波動,以及大致方位?!?p> “是什么感覺的波動?”
“就像那種熟人相見的感覺,打個招呼say hey yo bro!”
閆一看了下自己的左手,按照崇明昊的指導嘗試起來。
他不敢在老師面前藏拙或者故意拖延,因為后者已經(jīng)很了解自己在氣源使用上的學習能力,除非他有奧斯卡影帝般的演技,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再惹上嫌疑了。
藍白雙色交疊的氣源在略顯粗糙的控制下,層層埋入細沙之中,狀如波浪,歪歪扭扭窸窸窣窣地流出。
半晌,閆一收回手,面上雖然表情沒什么波瀾,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終于知道之前自己絆跤踩到幻覺花是絆到了什么了——的確如崇爺推測的那樣,跟他的氣源像好朋友那樣打招呼的,就是“奉行”。
“怎么樣,有發(fā)現(xiàn)嗎?”
閆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話,崇明昊聽罷后拍掌三聲以做表揚,“第一步完成,接下來是第二步,把跟我們捉迷藏的“奉行”找出來,再次打開“源之鏡”的開關?!?p> 少年點頭表示明白,邊找邊心道表哥可別怪他,他已經(jīng)盡力拖時間了,還差點把自己搞瘋。
果不其然不出幾分鐘,閆一就在感應到的地方從沙中摸出了“奉行”,并在崇明昊的進一步指導下用氣源逐步覆蓋“逼迫”它顯露形狀。
“這就對了嘛!一開始我就該想到的,真是多余我們?nèi)プ瞿敲葱┦聝?,還讓你去幻境里掙扎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背缑麝凰坪鯇ψ约褐坝薇康男袨楹懿粷M,頻頻搖頭,道:“行了,阿天的情況經(jīng)不起我們再耽誤下去,你試著像之前那樣把氣源注入刀身,但是記住一定要在耗盡氣源之前及時切斷聯(lián)系。”
他說完示意白荔鱗做好防御準備,預備承受住又一次的寒質爆性氣源沖擊。
看著凝出氣源之盾如臨大敵的兩人,閆一撓了撓頭,道:“我試試吧,感覺身體里的氣源還沒恢復完?!?p> “只達成開關效果不用大量氣源,放心?!背缑麝坏溃骸熬拖胂蟠蜷_燈泡那種感覺,‘啪’一下——明白了嗎?”
閆一點頭,深吸一口氣呼出,再開“奉行”刀鞘,從體內(nèi)擰出一股純粹的爆性氣源,注入刀身中。
“二位,我覺得我們好像成功了?!卑桌篦[望著遠處海面升起的半輪紅日和其正中朝著他們飛快移動的一個黑點,道:“你們聽,是小李的聲音?!?p> “白——姐——終于找到你們了!!”從海上飛馳而來的果然是李逸辰,他騎著一條大鯊魚,周圍環(huán)繞著一圈一圈的小魚和海浪,這形象看上去賊像海洋版的動物之友。如果他身后再甩一條魚尾變成陽光魅力十足的雄性人魚都不奇怪,閆一心想。
“崇爺,小一仔。”李逸辰打過招呼后,卻沒有從鯊魚身上下來的意思,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跟他們隔著段距離在海面上浮著,繼續(xù)說道:“我找到了天哥,但是情況不太對…”
“?”
“什么意思?”
閆一攥緊了拳頭,努力克制住自己上前追問的沖動,直勾勾盯著鯊魚背上的青年,等待著他接下來進一步的解釋。
李逸辰面色有些復雜地看著他們,說:“其實,說出來我也不敢相信……”
黎本天決定把貼身武器“奉行”留下的時候,其實是已經(jīng)抱著孤注一擲的想法了。因為武器對于他來說是幾乎是不可或缺的戰(zhàn)斗武器,高效且安心,而且他跟“奉行”之間甚至己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一定程度的默契,或者說是特殊的感情——不管別人信不信,他直覺“奉行”是存在一定的自我意識的。
而把它當做一種特殊的信息傳遞介質和“源之鏡”開關留給閆一,是當下形勢的最優(yōu)選擇。
他不想讓除了他們兄弟倆以外的人知道他在暗查那場火交的事情,除了牽扯過多,還容易打草驚蛇,讓原本的蛛絲馬跡都無影無蹤。
這幾年他瘋狂地接取大大小小幾一件委托任務,像個出差狂魔來往國內(nèi)各省市,除了隔段時間回家給弟弟做個飯炒個萊,幾乎沒有過什么休息時間。
而如此頻繁地做委托除了掙錢外,他也總算是獲取了一些有價值的跟火災可能相關的信息一種名為火魔的改造生物。它們形似人類軀體,有一定智力與意識但不會言語,面目可以用猙獰形容,他從一張模糊的照片上看到,這種改造生物有著布滿大塊鱗片的外皮,但面目是無眼無鼻,只有一張占據(jù)半張臉的巨口。
他們這次接的這個任務其實純屬意外,作為以殺戮聞名的隊伍,幫助委托人在指定地點做交易這種委托原本是根本不會考慮的。無奈給的酬金高又相對于其他打打殺殺危險的委托更輕松,幾人商量了一番便申請接下了這份差事。
但是!誰能想到原本抱著海邊一日游心態(tài)的三人抵達后卻發(fā)覺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原來委托人早就知道這次交易可能會有詐,才發(fā)布了委托請協(xié)會找人試水擋槍。雖然在心里把那個看上去老實憨憨的委托人翻來覆去罵了無數(shù)遍,黎本天還是暗暗感謝能遇到這次機會。
因為當他跟那些人交手時驚然發(fā)現(xiàn),這群毀約不做交易的對手之中競然有一只這種改造生物!
所以當那只火魔掀開兜帽扯下面罩露出凝聚火球的血盆大口和鱗片狀怪臉時,他一瞬間就下定決心要想辦法跟著這群人回他們老巢或者基地。這樣難得接觸的機會,不管最后調杏出來火災到底跟火魔或者說是改造出這種生物背后的人有沒有關系,光是“改造生物”這幾個字就已經(jīng)值得他深入虎六去探查一番,說不定能帶回很有研究價值的信息。
所以他讓白荔麟和李逸辰先行撤退尋求救援,自己則先趁著交手時在其中一人身上留下一枚可追蹤的信號器,然后藏人“源之鏡”中隱去自己的身形,掐了個大概的時間探頭出來。黎本天看了眼早被白獵協(xié)暗中監(jiān)控短信和來電的手機上閆一發(fā)來的信息,決定用“奉行”獨特的記錄方式作為給弟弟傳達他們之間的秘密訊息的手段。
“靠你了兄弟?!崩璞咎煊涗浲炅粞院笈亩∨膭Ρ缓笤谶@個四下無人的沙灘角落刨了個淺坑,安撫道:“等兩天我就回來。”“奉行”躺在沙坑里,雖對他的話沒有做出什么反應,但總給黎本天一種委委屈屈的感覺——就像一只皺眉的大狗,搞得他竟心生一種不舍得的情緒。
“我也是沒辦法了,特殊時期特殊手段,麻煩替我照顧好我弟弟?!?p> 在做完這一切之后,黎本天才趕在白荔麟等人口來之前,悄悄跟上追蹤信號器的方向離去。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怎么也沒算到,本來是充當保護角色的“本行”,卻讓自己弟弟絆了一跤摔進幻境里去了。估計等他后面知道了肯定會相當無語。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此刻的黎本天正吃著街邊小店的炒飯,全心全意地盯著不遠處一家看上去裝修風格非常野的海濱酒吧。
現(xiàn)在時間是已經(jīng)接近深夜零點了,他在這里蹲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眼見著各類穿著的男男女女頻繁出入。要不是反復確認了信號的位置方向,他無法相信那些看上去古板嚴肅的異人會到這種地方來。
“好家伙,這些人私生活玩的這么開。”黎本天像個盯梢的條子,隔著一副在地攤上跟老板砍價三十五塊買的框架眼鏡,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這幾年的業(yè)余生活——對比之下可以說是清心寡欲看破紅塵了。
反省了好一會兒,黎本天又看了眼信號器的位置,發(fā)現(xiàn)還是沒動。他沒有很多時間浪費在蹲點上,萬一閆一那邊情況沒按照自己的預想發(fā)展,他需要在他們來之前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黎本天吃掉盤子里最后一口炒飯,起身結賬,走向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