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有人在七小姐面前嚼了什么舌根?
不可能,西院的人敢違背二奶奶的命令,除非他們一家半年的月錢都不想要了。
想到這,她立刻鎮(zhèn)定下來,上前了幾步輕聲跟小姐說話:“大奶奶也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您為何要這樣問?”
王念念看她如此謹慎,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也不便多打聽長輩的私事惹得長輩臉面上不好看,搖搖頭道:“沒什么,我不過是隨口一問。”
趙粉松了口氣,覺得七小姐不過是剛才聽了崔嬤嬤的話一時興起而已。
轉(zhuǎn)移了話題跟閑話家常似的問她:“您待會出門可決定了去哪兒?奴婢聽說您種了許多花椒樹,之前賣紙筆的店鋪可決定要換了做些其他的?”
說到這個,王念念展顏一笑,決定賣個關(guān)子,“去哪兒嘛,自然是去鋪子周圍轉(zhuǎn)轉(zhuǎn)的,但是以后要做什么用處這可不能說,要不然你知道了就相當于母親知道了,若母親知道了我將來還怎么給她個驚喜?”
她調(diào)皮地對趙粉眨了眨眼,又道:“若是母親覺得我的想法不成,到時候不信任我,跟祖父說幾聲,我的鋪子可就泡湯了?!?p> 趙粉看七小姐跟自己調(diào)皮,她圓圓的臉蛋上更是笑容滿面,跟個笑彌勒似的。
她呵呵笑著,“看您說的,怎么會呢?”
“怎么不會?”王念念哼了一聲反問她。
趙粉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小姐解釋一二:“您哪里知道,雖然那會子二奶奶心情不太好,嘴上沒說什么,可是知道您得了老爺?shù)匿佔佣棠瘫车乩锊恢烙卸喔吲d,直說您有出息。還說大舅爺都是十一歲才能自己單獨去潭州跑鏢,您是女子,自然不能跟舅爺比,但是也是少見的聰慧了!”
母親可從這樣未親口夸過自己的。
“真的嗎真的嗎?母親背地里這么為我得了鋪子的事高興?還說了夸獎我的話?”王念念有些不相信,那會兒母親可是整天沉著臉,除了督促小八讀書之外眼里就沒別的人了。
“自然是真的!奴婢怎么敢騙七小姐”,趙粉見她不信,忙解釋著幫二奶奶挽回母親的形象:“二奶奶說您必定有驚天的口才能得了老爺信服的,家里好幾位少爺小姐,就大少爺被帶著去過鋪子和賬房正統(tǒng)參觀學習過,可是大少爺也沒得到管理鋪子的權(quán)利,您可是家里孫輩第一個!二奶奶自然是為您高興的?!?p> 王念念想想還真是,母親雖然對小八嚴厲,對姐姐也有要求,但是對自己從來都是順其自然,沒有任務(wù)附加的要求必須讓自己做到。
另一邊的趙粉已經(jīng)在自問自答:“您看您提的那些,二奶奶有拒絕過嗎?干預(yù)過您要做的事兒了嗎?沒有吧!還給了您諸多便利不說,人手都給您備好了,二奶奶心里啊,自然希望您能心想事成的?!?p> 王念念此時心花怒放。
此時倒是覺得得了母親的肯定比當初拿到鋪子的經(jīng)營權(quán)更是讓她心情愉悅,這股勁兒直到她到達鋪子那條街都沒讓她消失。
姚黃在車里嘮嘮叨叨地跟她閑話,王念念時不時附和幾句,又問了幾個問題。
秀雅神神在在坐著,綠珠興奮地朝窗外望,今日留香并沒有帶來。
外面這條街叫石鼓街,從前縣學的學堂就在這附近,還散布著幾個小私塾,附近多是賣古玩字畫的鋪子。
可是此時這條街前面人聲鼎沸,遠遠望去,前去鋪子的路被擠得水泄不通。
此街只能容許一輛馬車通行,見車馬來,那些百姓們看了幾眼又朝前擠去,根本沒人讓道。
是人都愛看熱鬧。
不得已,王念念只好讓車夫就近停車方便的另一個路口停下車馬,自己帶著秀雅和綠珠并姚黃夫妻步行向前。
“讓母丹先去前面探探路,打聽打聽這里怎么回事”,王念念邊走邊吩咐著身旁的綠珠道。
等綠珠過去回小姐的話,母丹牽著馬吆喝著讓路,姚黃疑惑地自言自語:“今兒個是怎么回事,平常這里雖有些人但是也沒到這種地步,什么人都來了,讀書人的地方,今日居然如此喧嘩。”
戴春伸手把姚黃護了護,皺著眉道:“興許發(fā)生了大事。”
秀雅聽了,就和姚黃一起踮著腳往前看。
王念念也很想知道,但是再往前她們幾個就要和人擠著走了。
她落她們在后邊幾步,看這邊還空曠,此時只能留在一個賣擱臂的店門口等母丹的消息,旁邊站的是店鋪里的小伙計,他也在朝前面探頭探腦,一副想去又不敢去的樣子,看有小姑娘帶丫鬟過來,還往里邊站了站給她們讓位置。
店內(nèi)的掌柜見王念念一行人站到鋪子前便想著過來套近乎,他猶豫了一會才出了門,等她們發(fā)現(xiàn)自己才作揖問道:“敢問小姐可是想買些筆墨?前邊店鋪出了大事,這會子人正多,您這一時半會可過不去了。”
秀雅不動聲色地站在小姐的身前一些,半擋了小姐的身形。
“正是呢!”身旁的姚黃覺得此時自己的作用到了,已經(jīng)替王念念開口問掌柜的:“我們一過來便發(fā)現(xiàn)路被人堵住了,請問掌柜的,前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提高了音量,因為前面實在是太吵了,還有一陣尖銳的嚎哭聲傳來。
掌柜的見狀也提高了音量,表情略帶惋惜回道:“說來怕你們嚇著,你們還是不要打聽了,小店里賣些臂擱,您們?nèi)粲行枰瓦M去逛逛?!?p> 指了指自家店鋪,轉(zhuǎn)頭又提醒了她們一句:“只是若是無甚特別重要的事,這前邊還是別去了。”
王念念看他為人真誠,與姚黃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姚黃明白這是讓她接著打聽的意思,又轉(zhuǎn)頭向掌柜的,“您只管說您的,我們?nèi)デ斑叴蚵牭娜艘柴R上要回來了,若真不方便我們就要回去的?!?p> 掌柜勸不動她們,見她們維護的那個小姐不過他孫女大,于是擺擺手,“你們還是別打聽了,免得臟了你們小姐的耳朵?!?p> 王念念見了,好奇心更甚,想了想抬腳向這家店內(nèi)去,開口道:“正好我缺個好臂擱,看看您家有沒我喜歡的?!?p> 掌柜的聽了一愣,頓時喜笑顏開,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她們進去,“請請,您正好在小店歇歇腳,不買也沒關(guān)系,等您的人來了再走。”
身著綢緞,又帶了丫鬟護衛(wèi),不買賺個眼熟也行??!
他這么想著,一面熱情地給走在最前面的王念念介紹著自家的東西。
母曾不好跟著,便和戴春一起,站在外邊等自己哥哥回來。
掌柜的在前陸陸續(xù)續(xù)地講解著。
王念念環(huán)顧四周,貨架上的臂擱擺得琳瑯滿目,有各種風格和材質(zhì),最醒目的地方放著一個白玉雕歲寒三友臂擱,周圍用了絨布護著,想來是鎮(zhèn)店之寶。
真是漂亮!
王念念想起自己家里已經(jīng)有一塊用舊的湘妃竹臂擱,走了半圈一眼相中一塊墨彩竹節(jié)臂擱,指著那臂擱就對掌柜的道:“還請給我把那塊拿下來。”
小伙計一溜煙去取,雙手捧著臂擱恭恭敬敬地送到她手上。
王念念看那那臂擱通體施白釉,上面墨彩濃重,畫筆疏簡,竹節(jié)逼真葉片如刀鋒,它大小寬不過一掌,長不過一尺,入手清涼,顯然是塊極好的物件。
她的心中不由暗暗點頭,對掌柜道:“這塊就很合我心意?!?p> 掌柜的看她相中,贊道:“小姐好眼光,這是歐陽家畫的東西,還是他們家的老太爺親手描的樣子賣給小店才做出來的,看您面善,今日只收您四十兩銀子。”
“把它包起來吧!”王念念點點頭,示意綠珠去給銀子。
綠珠解開荷包嘟噥著:“您怎么也不還一下價格......”被秀雅捅了捅胳膊停下了話頭。
自來這些東西便貴些,王念念覺得沒有討價還價的必要,她覺得單單這幅畫就很值得了。
她也知道歐陽家,聽說他們一家子就住在那明堂山中,他家老太爺一手書畫在周圍名氣頗大。歐陽家又自詡祖上出過北宋著名的六一居士,歐陽家的老爺更是祖父的好友,還曾來家里拜訪過家祖幾次,只是那會祖父在孝期,無法跟他痛飲,歐陽家老爺子卻每次都是醉醺醺的被家里人請回去。
只是沒想到如今已經(jīng)過得需要對外販賣字畫了。
這其中必定有不為人知的緣故。
掌柜看著綠珠呵呵笑著:“姑娘,您小姐是識貨的,你們放心,小店的東西必定有品質(zhì)保障,價格也是很公道的!”
綠珠拿了兩張二十兩的銀票出來,心疼地遞了上去。
趁著掌柜的接錢,王念念問道:“請問掌柜的,前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掌柜的又親自拿樟木盒把臂擱裝起來,雖說還是不想講,但是語氣已經(jīng)松動不少:“小姐啊,非是我不愿意告知您,實在是因為那邊太血腥了!”
王念念瞳孔一縮,聽了更感興趣了。
那邊掌柜的見沒嚇著她,裝好了把東西遞給綠珠。
綠珠伸手接過,捧著木盒也不再糾結(jié)小姐一下子花去了四十兩銀子,好奇地道:“您快說您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