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二十五分。
我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
前方的車燈光柱照射下,銀色的摩托車上是個瘦小的身影。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山路也變得更加崎嶇蜿蜒,摩托車熟練地通過一個又一個彎道,我的心懸在嗓子眼上,好在這個時間段路上沒什么車,不然我真怕出什么危險。
看著她的背影,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我們從沒有聊過對方,我不知道她的心里藏著什么樣的故事,我就是愿意陪著她做一些瘋狂地事,不計任何代價,不關心她到底是什么人,就像狂熱的宗教徒一樣不問對錯的追隨著她,即便是一條不歸路。
到底我是成熟了還是幼稚了,到底是依然堅持著自己還是已經(jīng)迷失。
前方的摩托車突然扭了扭,我的心隨之一緊,握方向盤的手心滿是汗水,好在隨后她就停在了路邊。
我連忙下車跑過去,“沒事吧。”
“沒事?!彼贿呎^盔一邊說。
她把頭盔放在油箱上,低垂著頭,長長的發(fā)絲垂在臉的兩側,借著燈光我看到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但我看不到她的臉,只能聽到她的聲音低沉。
我拿出礦泉水:“休息一下,喝點水吧?!?p> 她沒有接水瓶,卻說:“給我根煙?!?p> 我把煙遞過去,她叼在嘴里,我去給她點火時,看到她的嘴唇在哆嗦,顫抖著幾次才把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她抬起頭,我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她仰頭望著星空,一動不動,郊區(qū)的夜空格外的明亮,璀璨的星斗布滿了黑色的天際,在星光的閃爍中我看到她臉上的星光墜落。
這一瞬間美的讓空氣凝固,憂郁裝飾著她,黑夜只會讓人墜落深淵,白天的陽光少女變成了另一個人,我不忍心打擾她,不愿破壞著讓人心碎的凄美。
一支煙抽完,她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臉。
“大叔。”
“怎么?”
“我不想去了,咱們回去吧。”
“好?!?p> 她一愣:“謝謝你?!?p> “不客氣?!?p> “你過來?!?p> 我站在原地沒動。
“怎么?怕我?”
“我怕你打我。”
“你一個大老爺們怕什么?”她苦笑著說,“借我肩膀用用。”
我走到她跟前:“你可小心點,我這是新衣服?!?p> 她噗嗤一聲樂了:“討厭死了,弄臟了我賠你,過來?!?p> 她枕在我的肩膀上,是那么安靜。
我想座雕像一樣一動不敢動。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p> “沒有,是隨性,跟隨自己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會估計別人的眼光,是勇敢,敢為自己心中所想奮不顧身,是個戰(zhàn)士?!?p> 她輕輕捶著我的胸口:“你怎么這么能說?!?p> “一般一般全國第三?!?p> 她突然抓著我的衣服在臉上一頓亂蹭,好好地衣服被唇膏、眼影、粉底弄得亂七八在,這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樣,不過算了,還算能接受。
“哎,最丑的樣子全被你看見了,你要負責!”
“這都行?這不是訛人嗎?你說怎么負責?!?p> “帶我去看日出,我想和你看日出?!?p> 我聳了聳肩:“這個沒問題?!?p> 說完我突然笑了,笑得停不下來。
她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老天是公平的,不能總讓你看我出丑,總要彌補我點什么?!?p> 她也笑了,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就算是滿臉的妝都花了也好看。
上山的羊腸小道蛇一樣蜿蜒上山,我拉著她的手打著手電艱難的行走著。
我知道在這座山的頂上有一塊被當?shù)厝朔Q為“蛤蟆石”的巨石,它就像一只蹲在山頂仰望天空的大蛤蟆,那是天然的觀景臺,一到登山的時節(jié)總有旅游去打卡。
長期的缺乏鍛煉剛到半山腰我就已經(jīng)是呼哧帶喘了,她倒是興致盎然,即便在一片黑暗當中也是快快樂樂的不知疲倦,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終于站到蛤蟆的鼻尖上。
從這里可以看到遠遠地市區(qū),一片燈火和天上的星星遙相呼應,我們坐在大石上,她緊緊的靠在我身上,雙手抱在我的腰上,我的一只手環(huán)繞在她肩頭。
“大叔,你現(xiàn)在是不是心里美美的?!?p> 我被她揭穿了心思,窘道:“還好吧。”
“我現(xiàn)在覺得我特別滿足?!?p> “是嗎?”
她沒有回答我,摟著我的胳膊又緊了緊。
慢慢地,慢慢地隆起,慢慢地,慢慢地群山叢中轉出了橙色的種子,半天的霞光映紅了天,太陽伸著懶腰緩緩上升,遠山被撒上金光,藍的天,白的云,金色的光和墨綠色的山,油畫般展開了畫卷。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她的情緒感染著我,我從未想過這么簡單的自然現(xiàn)象會讓我激動不已,天地間的生命活力在蘇醒,清晨的太陽照亮了世界,照進了人的心里。
我們同時站了起來,她興奮著向大山呼喊,清亮的聲音在云層中蕩開,半晌,她才滿臉是汗的停下來,臉上還泛著紅潤。
她像一顆羞澀的蘋果,晶瑩的汗珠點綴著紅的透亮的面龐。
我貪婪的看著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慢慢地湊上來,她的味道融化了我。
我用力的抱緊她,她緊緊抱住了我。
“大叔,你喜歡我嗎?”
“嗯?!?p> “喜不喜歡?”
“喜歡!”
“親親我?!?p> 看著她任人采擷的樣子,我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個令人窒息的長吻,我的唇齒間還留著她的味道。
她喘著粗氣:“愛我?!?p> “老了,不服輸不行?!?p> 我的胸膛隨著呼吸極速起伏,是呀,我是老了,四十歲的人了,大清朝的時候都能當爺爺了,和她的青春活力比起來,我還真是日暮西山。
“生氣啦?我開玩笑的,你不老?!彼鰦傻幕沃摇?p> “沒有,沒生氣,是累得說不出話了?!?p> “咯咯咯,我給你按摩吧!”
說著她就坐了起來,在我身上輕輕地捏著。
我連忙抓住她的小手:“沒關系,沒關系。”
“怕什么?害羞了?”
“別,別鬧,不習慣?!?p> “看不出來你還挺保守的?!?p> “哈,我要是保守能這么陪著你?”
“大叔,其實我覺得你挺可愛的?!?p> “可愛?你把這詞用在一個四十歲男人身上,是不是太不靠譜了?”
“說的老氣橫秋的,我看的出來,在你心里住著一個小孩,特幼稚的小孩。”
“好吧,你的話我無力反駁?!?p> “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要有信心。”
“狗尾巴花也有信心?”
“你真逗,真有意思?!?p> “娛人悅己罷了。”
“真的,你和我第一次見你時的印象完全是另外一個人?!?p> “那是因為我隱藏的深,我叫余路,還沒請教姑娘芳名?!?p> 她一伏身趴在我身上:“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我叫辛欣,比你小一輪還拐彎,還有什么想問的?!?p> 在這個姿勢下,我的腦袋都不轉了:“再問是不是就俗套了?!?p> 她的鼻尖已經(jīng)碰到了我的鼻尖:“嗯?!?p> “好吧,我不問了。”
她的唇已經(jīng)貼在了我的嘴上。
在山頂上折騰了一個上午竟然沒有被人打攪,下山的時候我一個勁的發(fā)飄,腿肚子直打軟,她還是嘻嘻哈哈的掛在我的身上。
“那是什么?”
山林里露出一角屋檐。
“應該是座廟吧?!?p> “咱們?nèi)タ纯葱袉幔俊?p> “當然?!?p> 我們來到不大的山神殿前,看樣子這里經(jīng)常會有人來,香爐和供桌上還留有貢品,古樸莊嚴的廟外只有不知名的鳥兒在歡叫。
她看著大殿中供奉的神明虔誠而鄭重,我是個無神論者,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一束陽光透過掛滿了紅綢的樹木上的枝葉照射下來,映在她身上,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嘰嘰喳喳吵吵鬧的小姑娘,慈祥、恬靜、淡然,佛性的光芒在她身上閃耀。
我看得癡了,她是仙女一樣的存在,這樣的她才應該是真實的她,不再帶著那副假面具,我拿出手機把這一刻的畫面永久的保留下來。
她慢慢放下了合十的手,眼睛緩緩睜開,片刻后她的眼中靈光閃動。
“大叔,我餓了?!?p> 她一說,我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
“找個地我去給你弄點吃的?!?p> “去哪吧。”她指著隱在山林中的一排民宿。
我點點頭,那里我知道,是一家精品民宿還提供溫泉服務,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真的需要在熱熱的溫泉水里好好泡一泡。
開好了房間才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還可以自己在房間里做飯和燒烤,我們拿了足夠的食材回到了房間。
“丫頭,我給你做飯,你先去泡澡吧?!?p> 她驚喜道:“你還會做飯?”
“我們這么大的人,尤其是單身男人有幾個不會做的?!蔽一仡^看到她正光著腳在屋里四處溜達,“你怎么不穿鞋?”
“我喜歡呀,你不是也不穿嗎?”
真沒想到還能碰上和我一樣不愛穿鞋的人,我不由笑出了聲,手上利索的準備著愛心餐。
我這里還沒忙活完,她就穿著睡袍頭發(fā)濕漉漉的跑了過來。
“別說,你做飯的樣子還挺像那么回事的?!?p> “那當然,我這人嘴饞又窮,所以只能自己瞎琢磨,時間長了就練出來了,行了準備吃飯吧?!?p> 幾盤菜擺上了桌,她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送進嘴里。
“唔,好吃,有家的味道?!?p> “喜歡就多吃點?!?p> “難怪這么胖,我要總能吃上這些也會胖的?!?p> “那。。。。。?!痹挼阶爝叄晃疑柿嘶厝?。
她知道我想說什么,只是笑著吃東西,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道不應該捅破窗戶紙,那就一定要忍住,不然大家可能都會不舒服。
“大叔,你結過婚嗎?”她聰明的轉移話題。
“沒有。”
“為什么?你這么討女人喜歡!”
“不是吧,那我為什么現(xiàn)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難道是因為代溝產(chǎn)生美?”
“那是她們不懂得欣賞?!?p> “你再夸我我就該起飛了?!?p> “怎么啦?我喜歡夸就夸,反正我就喜歡,浪漫、心疼人,幽默,有教養(yǎng),會做飯,還有點壞壞的?!?p> “這是夸我嗎?我怎么聽著味不對,我一般管這樣的叫傻子,沒事,我就當好話聽。”
“我就喜歡傻子?!?p> “這句是重點吧?!?p> 她笑得前仰后合。
肚子里有了食,洗了澡,疲倦感襲來,折騰了這么長時間,我還真是有些累了,眼皮直打架,在湯池里就開始點著頭打瞌睡,一挨著柔軟的大床,全身都像癱了一樣的不愿意再動一下。
她躺在我的身邊:“大叔,你睡覺打呼嚕嗎?”
“我不知道,沒人和我說過,你可以叫醒我?!?p> “呵呵呵,我是想說,我打呼嚕,你不能叫醒我?!?p> “好吧。”
這丫頭鬼馬精靈一樣。
一覺醒來,她還在睡,我靠在床頭上抽著煙看著她,她是那么的美,長長的睫毛,白皙的綢緞一樣的身體,窗外已是暗夜,星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