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勿當然沒有真的找個垃圾桶抱著吐,他出來的時候,客廳里這一桌菜飯已經(jīng)被吃的差不多了。
村長心情很好,眼瞅著晚飯快要結束,便提起夜間住宿的事情。
“村里有四間比較大的房子,分別在東南西北角,我讓他們給你們收拾出了客房,這幾天委屈各位跟我們的村民一起住了。”
“不麻煩不麻煩,是我們打擾了?!蓖踅阍跒槿颂幨路矫姹容^有經(jīng)驗,立刻擺擺手客套起來,順勢問道,“那我們誰去誰家呢?”
江勿自覺去哪兒都行,不是很在乎,其他人卻立刻緊張起來,對他們而言,這可是決定了晚上安全程度的大事!
村長第一個還是指了江勿:“這個小伙子,就和那兩個小姑娘去南角吧?!?p> 順著村長的手指一看,他點的兩個小姑娘,正是于安和鹿美宜。
江勿眉頭微挑,兩個女孩也很意外,面面相覷。
程旭弱弱地問:“為什么啊,我也想和他住一起……”
“這小伙子身體不好,兩個小姑娘都是學護理的,能照顧一點。”村長卻拒絕了程旭,“你們來之前導游都跟我說過了,這次的旅行團有點特殊對吧?有些人還生著病……唉,真是不容易。”
玩家們:“……”
最后怨念滿滿的程旭和莊夢欣以及王姐去了北角,恰好是離南角最遠的位置。
孫峻和女朋友還在一塊兒,搭了個廖護工,從廖護工鐵青的臉色來看就知道他很不滿意這樣的安排,估計他心里頭暗暗罵晦氣。
他們是去東角,剩下一組人去了西角。
定好了住宿地點,眾人都收拾收拾準備離開村長家,這時候玩家們也終于意識到剛才吃飯時候的異常,看向村長的目光沒有一開始那么放松了,村長一側身讓開門,他們就忙不迭地蜂擁而出。
江勿慢悠悠走在最后,在他踏出門檻的時候,村長笑著對他說:“跟你們一起住的村民是一家三口,那小孩特別可愛,又乖又聰明,說不定你也會喜歡的?!?p> 江勿腳步微頓:“村長為什么單獨告訴我這個?”
村長摸了摸自己的臉。
江勿懂了,花嫂出來的時候應該把他們的對話都告訴了村長,村長這是記仇呢。
看來南角的房子……或者說住在南角房子里的村民一家三口,一定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
走出村長家里,其他的組都往四處散開,于安和鹿美宜在前面不遠處等他,手里分別握著一只手電筒,照亮了夜間昏暗的小徑。
江勿又感到一絲悲傷——他包里空空,連手電筒都沒有。
他離近了,兩個小姑娘都有點尷尬,因為本來他們在現(xiàn)實里關系還算不錯,起碼是說過話的,但進了詭異游戲之后,兩人都因為江勿的身體原因沒有搭理過他。
這雖然不是什么惡行,但足夠突出她們的冷漠了,如果一直不接觸還好,偏偏他們?nèi)齻€人分在了同一個住宿點,這就相當于游戲里的暫時組隊,他們注定要一起行動很長時間。
鹿美宜臉皮比較薄,抿唇不語,只是從表情來看她是有點愧疚的,于安則要活潑一點,打量了一下江勿的臉色,開口道:“江勿,我們走吧?!?p> “好啊?!苯鹬肋@兩人在想什么,一笑置之。
“對了,剛才程旭要我們轉(zhuǎn)告你。”于安學著程旭的口吻,活靈活現(xiàn)地表演,“雖然我們不住在一起,但我的心和你同在~”
“噗嗤?!甭姑酪吮挥诎捕盒α?,江勿很給面子,也露出笑容,三人之間的氛圍比起剛才的尷尬要好轉(zhuǎn)了一些。
出來的時候村長已經(jīng)給他們指過了方向,他們便沿著通往南邊的小路一直往前走。
這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太小,南邊小路兩旁稀稀拉拉地豎著一些屋子,屋邊枯樹環(huán)繞,都是剛才他們直接從村口走到村長家那條主路旁邊不曾看到的。
“這些樹好像都死了?!甭姑酪擞檬蛛娡苍诳葜ι险樟艘幌?,小聲道,“是梨樹吧?”
江勿順著看了一眼,的確是已經(jīng)枯死的梨樹,埋骨村前身叫做梨花村,種了滿村梨樹倒也合理。
“江勿,你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啊?”于安一路上一直在偷偷看江勿,走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剛從植物人狀態(tài)恢復,據(jù)說會肌肉無力,但是你今天已經(jīng)爬了山,甚至給自己做了吃的……”
“后面這茬可以不提?!苯疠p笑一聲,“我的身體本來就沒受到太大的損傷,恢復的更好,這一點你可以問鹿小姐,她今天才給我體檢過?!?p> “嗯嗯,確實恢復得很好,院長都說像個奇跡呢?!甭姑酪肆⒖厅c頭,“照這個勢頭下去,再過兩天身體還會變得更好。”
于安眼睛亮了。
她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江勿,愈發(fā)覺得無論是這張臉、這個身材還是這股氣質(zhì),都長在了她的審美上:“那太好了,江勿身體沒大問題,又對詭異游戲適應得這么快,活下去的概率很大呢!”
“借你吉言?!苯鹬烙诎矊λ悬c小心思,也沒戳破,而是抬頭看向前方。
村南角快到了。
一棟比村長家還要大的屋子矗立在盡頭,居然還是個二層小樓,雖然外觀看上去同樣破破爛爛,但比村長家顯眼多了。
兩個紅燈籠掛在屋檐上,瑩瑩紅光隨著風一搖一晃,將一大片墻磚都映上了暗紅色,在黑夜中幽幽閃爍。
“呃……”鹿美宜抖了一下,“這房子怎么這么詭異啊……”
村長的房子也有掛紅燈籠,但是沒點燃,他們還不覺得有什么,這會兒燈籠一亮,簡直鬼氣森森。
于安勉強笑著:“別擔心,詭異游戲嘛,都這個氛圍?!?p> 江勿沒有做出評價,他只覺得埋骨村的布置很奇怪,最大的四個房子居然分別設在東南西北四個邊角,就像刻意在圍堵什么,或是鎮(zhèn)守什么。
想起村長特意提到的可愛小孩,他提醒道:“這家住的是一家三口,多防備孩子。”
“你怎么知道?”于安有些驚訝。
江勿推推眼鏡:“我人緣好,村長告訴我的?!?p> 騙人的吧……村長還會好心提醒我們?兩個女孩的臉都木了一下,感覺匪夷所思。
他們來到二層小樓面前,江勿抬手敲門。
“您好,有人么?我們是來借宿的?!?p> 吱呀——
房門立即被打開一條縫。
門縫里一片黑黢黢的,一只蒼白小手卡住縫隙,泛著青的手指上指甲尖銳,如同利爪。
小手的位置在江勿膝蓋的高度,它一點一點伸出來,把鹿美宜和于安嚇得齊齊往后一退。
江勿的提醒顯然還是有效果的,兩女一眼看出這是小孩的手,一時間萬分警惕。
那只小手在空氣里劃拉兩下,好像想摸什么,但一直沒摸到,幾秒后就縮了回去。
還沒等兩個女孩定魂,小手又伸出來了。
于安用顫抖的氣音問:“這是什么?”
江勿想了想:“你們把手電筒往旁邊移一點,別對著它。”
手電筒的光以一種非常不情愿的速度移開了。
一旦沒有了燈光直射,那躊躇的青白小手立刻鎖定了目標,小胳膊飛速伸長,手攥在了江勿小腿上。
與此同時,門縫里出現(xiàn)了一張慘白慘白的圓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下邊是對孩子來說過于艷紅的嘴唇。
于安直接驚得蹦了一下,生動詮釋什么叫“嚇了一跳”,江勿卻面色不變,隔著門縫靜靜和小孩對視。
頭頂?shù)募t燈籠灑下一片陰紅色,讓江勿的臉也變得有點詭異陰間起來,那雙從頭到尾沒出現(xiàn)過任何恐懼情緒的眼睛里透出一點死寂,反倒比小孩更可怕。
半晌,他道:“我們是來借宿的,讓你家大人給我們開個門吧。”
小孩閉口不語,尖銳的指甲深深陷下去,隔著病號服給江勿帶來一陣刺痛,像是要把他的腿捏碎。
江勿:“……”嘖,熊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他也不客氣了,一手握住門側,一把拉開,屋內(nèi)濃郁的黑暗被紅光與手電筒驅(qū)散些許,小孩措不及防之下呆愣愣站在那里,還沒有回過神來。
小孩身上穿著厚厚的冬季小棉襖,領子和袖口都毛絨絨的,臉蛋上還有點肥肥的肉,滾圓滾圓像個年畫娃娃。
——可能是隱藏款陰間年畫娃娃。
“唔……哇——”對上三個陌生人的視線,小孩嘴巴一撇,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江勿拎著小孩后脖頸將人提溜了起來,與其平視:“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要哭了吧?”
小孩哭勢一停:“……”
但緊接著,他大概覺得不哭很虧,正要再接再厲——
江勿:“你敢哭,我就把你的舌頭和眼睛摳下來吃掉?!?p> 他聽到身后隱約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江勿又舉起小孩剛才抓到他的那只手:“還有這只手,指甲多久沒剪了?要不要我?guī)汀?p> “是來住宿的客人嗎?”忽然,黑暗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小孩一聽見聲音,立刻掙扎著:“媽媽!”
哦豁。
江勿停止嚇唬熊孩子,朝黑暗里看去,只見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從黑暗中緩緩走來,直到走入微光照射的范圍里。
那是個看起來30左右的女人,雖然穿著的衣服有點樸素,但體態(tài)曼妙,步伐間韻味十足,就連那張臉也精致的打扮過,在輝煌中熠熠生輝。
“媽媽!”小孩叫的更大聲了,手舞足蹈地掙扎著,江勿感覺手里一輕,小孩就掙脫他落在了地上,噠噠噠地朝著女人跑去。
但江勿手里沒空。
他低下頭,發(fā)現(xiàn)那只有著尖銳指甲的小手,連帶著上面的胳膊,都還在他手里。
江勿:“……”鵝妹子嚶。
古有壁虎斷尾求生,今有小孩斷臂找媽。
這只手臂摸起來觸感很奇怪,斷裂處也沒有血液,只有一片黏膩膩的不知名液體。
他又抬起頭,發(fā)現(xiàn)無論是女人還是小孩,乃至他身后兩個目瞪口呆的護工小姑娘,都死死盯著他。
場面一時之間有一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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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滿浮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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