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放課時間,所有采藥學徒紛紛帶上自己聽先生講學的筆記,往房舍或者藥字號食堂趕去。
問清楚每天真的只會有一次藥材炮制講解的何晨,也帶著遺憾的心情奔赴食堂。
也已經很好啦,每天都能學習十種藥材炮制的本事,這也就是這條件簡直優(yōu)越到飛起的清河藥派采藥學徒能夠做到,乃至于大多數(shù)人還不珍惜。
何晨盡管沒有跟他爹去采藥人那邊旁聽過,但是從他爹偶爾零碎的抱怨和感嘆,也能側面得知,送上了半頭鹿的爹,在人家那兒又是幫忙又是干活地學上一旬,往往也就能學到一星半點的東西。
一個采藥人能認識附近山林里二三十種四季藥材,就已經能夠出門入山,自行或者結伴采藥;
而要是能夠認識四五十種,那就完全可以稱為成熟老練的采藥人,次次入山收獲都不會太少;
除了那些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的真正老采藥人之外,鮮少有采藥人能夠認識八九十近百種附近山野能長的藥材。
何晨他爹跟的采藥人,也就處于中等水平,估摸著那個采藥人能在山林里認出來的藥材,也就四十多種罷了。
先生所教的藥材炮制,雖然其中相當一部分是本地不多見乃至于不產的,但醫(yī)者必然多用可用且常用的藥材,所以,其中大半還是本地能產,比如今天教的十種藥材,其中七種都是本地能找到的。
本地能產的藥材,價格更有優(yōu)勢,采摘也更有保障,清河藥派用的本就更多是本地能產的藥物,這一點在如今世道紛亂,交通都開始不暢的情況下,更是顯著。
醫(yī)館藥鋪里開的方子拿的藥包,能夠替換的藥材都大量替換成了本地能摘得到的,本地藥材價格也為之有所浮漲,何晨他爹當初就是看著藥材價高,才往深山里去的。
“怎么又想到爹了,這是爹知道我學著藥材本事了,想讓我燒過去?先等我學完,學完了我就燒?!?p> 何晨搖搖頭,不再繼續(xù)深想。
爹都走了半年了,該哭的早就哭過了,這都走到食堂門口了,不能再怏怏地想這些東西了。
何晨記得他爹說過:吃肉的時候,別想不高興的,不然這牲口死得都虧得慌!
“呼!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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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空間中反復被打暈消耗甚大的情況下,何晨將一天的不高興全部化成了食欲,以大塊大塊的肉填補遺憾。
等他吃飽喝足,回到房舍放好東西,就帶上從彭炳那兒接的三冊《本草經》以及彭炳給他的號牌,朝彭炳住所的方向趕去。
話說,成為采藥學徒的何晨已經知道了,在藥字號食堂吃飯,都需要憑著號牌進去,確認號牌才會被放行。
那彭炳好幾天之前就將號牌借給他當出入采藥學徒區(qū)域的證明了,這些天里炳哥都是怎么吃飯的?
“叩叩叩?!?p> 何晨站在彭炳的屋舍前,輕輕敲門。
門內,正在交談的聲音一頓,腳步聲自遠而近,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
“誒,你是......何晨是吧?穿上長衫真精神!”
彭炳出門看見一身長衫的何晨,微微一怔,然后笑著將何晨迎了進去。
屋舍里,另一個與彭炳一般年紀的學徒,正站在書桌旁,書桌上,打開的書冊看著應該就是何晨送回來的那本《醫(yī)學經脈詳解》。
“是《本草經》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嗎?”
何晨抱在懷里的三冊《本草經》甚是惹眼,待何晨進來之后,彭炳便關切問道。
“哦,不是,《本草經》我已經看完了,這次來,是想還書,順便借點其他書看看?!?p> 何晨將三冊書拿下來,遞向彭炳。
“嗯?”
聽了何晨的話,彭炳整個一愣,吃驚地問道:
“已經看完了?采藥學徒的考核可不是單純記下原文,能記會背就可以的,至少需要對其中內容能講出含義,你只粗粗記一遍用處可不大?!?p> “炳哥,我昨天已經通過考核了?!?p> “嗯?!”
剛才只是小小吃驚的彭炳,當下驚訝得眼睛都瞪了起來:
“你已經通過考核了?!”
“是啊,我也是采藥學徒了!對了炳哥,你的號牌還給你?!?p> 何晨笑著將彭炳的號牌從懷里取了出來。
彭炳看看手里的號牌,看看何晨腰間另外一個同款號牌,眼中全是驚異!
采藥學徒?!
前幾天還在一個屋子住十幾個人的號舍的何晨,居然這就已經變成采藥學徒了?!
這未免也太......
“你是家里有人在門派里嗎?”
彭炳忍不住問。
“沒啊?!?p> “那你......這,真厲害?。 ?p> 彭炳由衷地感慨。
今天之前,何晨在他的眼里,都只是一個讀書努力,同時運氣好撿到了《醫(yī)學經脈詳解》的貧寒孩子而已。
經歷過考核的他,甚至都沒想過何晨會有考上采藥學徒的希望,借書也不過是為了填補人情,外加不破滅別人的夢想。
要知道,隨著這兩年局勢進一步惡化,采藥學徒已經只招收學成了《內經》、《難經》、《本草經》三部醫(yī)學經典的孩子。
他彭炳,家境殷實,也是家里花大價錢請了清河藥派的醫(yī)師去專門教他,他才得以學成三本經典,成為采藥學徒。
期間花出去的錢財與精力,能將一般的家庭硬生生耗空。
也正是因此,他對于不是清河藥派醫(yī)師后人,沒有從小受到熏陶,還能考上采藥學徒的難度相當清楚。
而何晨這么一個自學的貧寒子弟,甚至平日里還要跟著別的練武學徒一起練武的孩子,居然能夠通過考核,這簡直太難得太難得了!
于是,一陣驚異之后,彭炳對何晨的態(tài)度明顯變得更加正式且熱情:
“......你說你是來借書的?來,想借什么書,你隨便拿,要是不清楚需要什么書的話,可以問我,我給你推薦!”
“啊!那炳哥,你這兒有藥材炮制方面的書嗎?”
何晨聽了彭炳的話,眼神為之一亮,脫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