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改不了的宿命
“你問完所有問題了么？”
“最后一個……你現(xiàn)在真的是夏彌么？”楚子航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睛，瞳光黯淡。
夏彌忽然覺得自己重新看見了那個楚子航，仕蘭中學里的楚子航，沉默寡言、禮貌疏遠、通過看書來了解一切。那時候他還沒有標志著權與力的黃金瞳，眼瞳就是這樣黑如點漆，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讓你不由得想要盯著他的眼睛看，那是孤獨地映著整個世界的鏡子。
“是我啊，”她歪著頭，甜甜地笑了，“我就是夏彌，什么都別想啦，你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夢里遇見多嚇人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一直守著你不是？就像那次你足足睡了十天……”
笑容真美，容光粲然，臉頰還有點嬰兒肥，嘴角還有小虎牙。火焰把她的身體映成美好的玫紅色，發(fā)絲在風中起落，像是蝴蝶的飛翔。
楚子航凝視她許久，緩緩地張開了雙臂把她抱在懷里。夏彌沒有反抗，這個精分的龍類大概是做戲太深，覺得情濃至此不抱一下似乎對不起唯一的觀眾。
她高高舉起刃爪，嘶聲尖叫起來，瞳孔中熾金色的烈焰燃燒，隱藏在血肉中的利刺再次血淋淋地突出，頭角猙獰，她在一瞬間再度化為青面獠牙的惡鬼。
最終進行到一半的龍化現(xiàn)象停止了，夏彌嶙峋凸凹的面部一點點恢復，柔軟的面頰，一點點的嬰兒肥。刃爪變成了纖細的人類手掌，無力地垂落在身側(cè)。
楚子航松開了夏彌，艱難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后退。夏彌緩緩地坐在地上，長發(fā)垂下遮住了她的臉。
一把折刀刺穿了夏彌的后心，刀刃泛著賢者之石那樣的血紅色。
“不愧是最像龍類的人類啊，做得真好?！彼焓值奖澈?，拔出了折刀。
“你不是夏彌，你是耶夢加得?！背雍剿粏〉卣f。
“是，我是耶夢加得，龍王耶夢加得！”夏彌昂然地仰起頭，死亡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但她的尊嚴不可侵犯，她是龍王耶夢加得。
兩個人久久地對視，都是漆黑的眼睛，都漠無表情，好像都下定了決心到死也要當仇人。
然而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那樣，沉重的氛圍被一道嘆息聲打破。一個相貌平平，整個人透著儒雅氣質(zhì)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了進來。
“師兄，你最終還是把這把刀刺進了師妹的心臟啊?！?p> 楚子航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無力的垂著頭。上一次見到這樣的楚子航，還是在那個高架路上。
“也許這就是你說的宿命吧。”楚子航低聲說道。
虛假的衰小孩：靠父母恩蔭避開國內(nèi)高考直接入學國外貴族大學，靠老上級恩蔭當任學生社團老大，初始自帶射擊天賦、潛水天賦、電競天賦，入學后全校資源向其一人傾斜，校長、教授、學生社團老大圍著轉(zhuǎn)，外加一個無所不能的小魔鬼，授予你一個名義上你要花費1/4條生命才能啟動，實際上用完啥痛苦也沒有還戰(zhàn)無不勝的技能。
真正的衰小孩：繼父的確有錢但對國外屠龍學院的生活毫無幫助。靠個人天賦和自身努力，一步一步爬到學生社團老大的位置。有一個戰(zhàn)斗技能，但身體要承受巨大痛苦，且只能保證提升戰(zhàn)斗力，不能保證戰(zhàn)無不勝。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心動的女孩，卻要親手用折刀刺穿她的心臟。
這樣的楚子航真的讓人心疼。
王吉想到這里眼眶有些濕潤。
“但我說過，只要你想，我永遠可以為你改變宿命?！?p> 王吉沒有等待楚子航的回應，轉(zhuǎn)頭看著夏彌，“師妹，你的一位故人托我向你問好。”
夏彌沒有想到同樣一個人，穿著同樣的衣服，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她印象中的王吉，喜歡整活和擺爛，嘴里像藏了刀片一樣，張嘴必傷人，但實際上是個良善的學長；現(xiàn)在的王吉，彬彬有禮，儒雅隨和，悲天憫人，背后卻藏著殘忍和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是你！是你！我早該想到是你！”夏彌嘶吼著。
“師妹，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蓖跫獛е鴰追滞锵У負u了搖頭，“是我，幫助諾頓假死逃脫的是我，利用‘ss’資料誘你攻擊卡塞爾的是我，電腦上放個表情嘲諷你的是我，泄露芬里厄消息的是我，利用西游旅行團和古玩市場讓混血種進尼伯龍根的還是我，這一切都是我干的?！?p> 夏彌氣得發(fā)抖，本來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她硬生生又把腳收了回來。
“你到底是誰？”
“一個人類?！?p> “人類？”夏彌迷惑。
“對，就是那個弱小貪婪又卑鄙的人類?！?p> 夏彌突然笑了起來，帶著濃濃的譏諷。
“被人利用還不自知的蠢貨，覬覦龍類偉力的小偷，像你這種人我遇到的不知有多少，你知道他們的下場嗎？”
“師妹，我想你是誤會了。老唐，哦，也就是你說的諾頓，我們之間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蓖跫獡u了搖頭，“等會兒你就知道了?！?p> 王吉心念一動，磅礴的黑炎自虛空中涌出，覆蓋住芬里厄巨大的龍軀。
原本應該死去的芬里厄再次活了過來，巨大的身軀帶著層層的黑炎撞擊著地面，恐怖的高溫灼燒著他的龍軀，他的慘嚎聲介乎人類和野獸的聲音之間，混合著仇恨和瘋狂。
龍類有兩個神經(jīng)中樞，一個大腦，一個脊柱。楚子航配合夏彌雖然摧毀了芬里厄的大腦，但他還有另一個大腦，并未徹底死去。
但黑炎不僅僅是遠勝于君焰的高溫，還有那恐怖的吞噬之力，無論如何反抗在這吞噬之力面前都只是徒勞，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黑炎所吞沒。
黑炎吞噬完了芬里厄飛到了夏彌面前，化作一個身形高大、滿面憨厚的青年。
“姐姐，嘿嘿?！?p> “你是？”夏彌自從黑炎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呆住了，身為活了幾千萬年的龍王，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胺依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