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讀書無用論的將軍之子(八)
一定有望看見楚國的太平盛世?
六皇子聽見這話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還是覺得聽見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自禁的嗤笑一聲,眼中滿是嘲弄的看著夏河,質(zhì)問:
“夏將軍,難道你果真是這么想的?”
“六皇子這是何意?”夏河皺了一下眉頭,表現(xiàn)出些許不滿。
心中卻是暗道:沒想到這么快,六皇子就急不可耐的撕破臉,想要露出本來面目。
“夏將軍,明人不說暗話,這里也沒有其他人,那么我就直說了?!?p> “當(dāng)今皇帝勞民傷財(cái),百姓的怨聲連連,如此景象恐怕是即便過了十年、二十年也依然還是如此。除非坐在皇位上的人,不再是當(dāng)今的皇帝,而是其他人?!?p> “但,若是皇帝將皇帝之位傳給下一個人,那么這人必定是太子。太子的行事如何,想必夏將軍你也是知道的。對待下人毫不手軟,下人們也常常遭受折磨?!?p> “路上,要是有人擋著他的路,他可以讓人毫不猶豫的直接疾馳過去,根本不管不顧那人的死活如何。在他看來,除皇家之外的人面都是賤的,就算是死上那么一些也無妨?!?p> “如此不為民著想的皇帝,又怎能引領(lǐng)楚國走向太平盛世?”
“夏將軍,你覺得太子若是登上了皇位,就算事過十年、二十年……你會有機(jī)會,看見太平盛世的光景嗎?”
“其實(shí)不需要任何猶豫,我也可以準(zhǔn)確無誤的告訴你答案,那就是不管過多少年,哪怕是楚國不復(fù)存在了,你也絕不會看見那樣的盛世之景?!?p> “沒有一個好皇帝引領(lǐng)國家,那么國家又怎能走向繁榮昌盛?如今的楚國看上去雖然一片祥和,但那不過只是表面現(xiàn)象?!?p> “表面下的那些風(fēng)起云涌,夏將軍可否知曉?對了,我差點(diǎn)忘記夏將軍近些日子來,稱病免去朝堂,肯定不清楚當(dāng)今的局勢如何?!?p> “那么,我便為夏將軍簡單的說明一下。聽聞這些日子以來,匈奴那邊似乎有什么動作,而且邊境也時不時的有敵來犯,但前來的人數(shù)并不多?!?p> “對方像是為了測試邊防的實(shí)力,也或許只是為了試探一下,趁此機(jī)會打探消息,但不論如何,這些動作都足以表明匈奴的野心。”
“可夏將軍,你知道皇帝是怎么說的嗎?他高坐在皇位上聽著這些稟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認(rèn)為是無稽之談?!?p> “同時也認(rèn)為,匈奴不過是一個小小民族,成不了什么大氣候。還認(rèn)為是邊防將士們多慮,只吩咐要是有敵來犯,把他們殺了就行。”
“說的倒是輕巧容易。根本不管不顧,后果如何也,也一點(diǎn)也不考慮大局!”
“夏將軍,你說這樣的皇帝,真的是一個好皇帝嗎?太子又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太子,適合成為下一任皇帝的人選嗎?”
“夏將軍我并不著急得到回答,你也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考慮。但,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若是夏將軍一直要以病避開朝堂,那么就征戰(zhàn)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另一位將軍身上,也就是現(xiàn)在所稱的‘右將軍’?!?p> “右將軍實(shí)力如何,帶兵打仗如何,我想夏將軍你都是清楚的。這樣一個人,就算給了他百萬將士,想必也可以全軍覆沒在匈奴手上。”
“要知道匈奴向來心性狡詐,若非常常與其交手,或是對其有著足夠的了解,很難獲得勝利。這一點(diǎn),我想夏將軍你自然再清楚不過?!?p> 不得不說,如果把六皇子給放到現(xiàn)代,那么肯定是演講的一把好手。
說的話聽上去都很有道理。
尤其是那些加重語氣的問句,更是猶如一把鐵錘,重重的敲打夏河的內(nèi)心。
如果夏河是原身的話,一定會因?yàn)檫@樣的話有所動搖。
但又按照原身那愚忠的個性,不太不可能出現(xiàn)轉(zhuǎn)移陣營的事情。
這的確是個麻煩。
不過,好在現(xiàn)在的夏將軍是夏河。
雖說要維持人設(shè),但在這之中其實(shí)有一個bug。
那就是,原身效忠于皇帝,可又沒說效忠的,一定是當(dāng)今的皇帝。
所效忠的,只是楚國的皇帝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不管是誰,坐在這皇位上,那么都是楚國的皇帝,也都是原身所效忠的對象。
如此一來,逆轉(zhuǎn)原本的陣營,投靠六皇子助其奪嫡的路是行得通的。
也不算崩壞人設(shè)。
“那么,就希望夏將軍能夠好好考慮了?!?p> 似乎打算留給夏河考慮的時間,六皇子說完以后,就往門外走去。
但還沒走出幾步的距離,就被一個聲音突然攔住——
沒錯,出聲的人正是夏河。
夏河叫住六皇子的原因,以及理由其實(shí)很簡單。
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時間考慮,畢竟他早已提前考慮這個問題。
再加上,有著自己之前的那句話作為鋪墊,在眼下的情況做出這樣的選擇,也能夠稱之為理所當(dāng)然。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六皇子,我同意你的提議。”
夏河鄭重其事地稱呼了一聲“六皇子”。
這一句稱呼,也就意味著夏河果真要站到六皇子如今的陣營上。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也是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抉擇。
稍有差池,就容易落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因此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要走的謹(jǐn)慎也要格外小心翼翼。
“相較于其他人或是其他皇子,在這之中,六皇子的確是最有可能成為明君的存在。但除此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與六皇子商議。若是六皇子同意的話,那么在下,自然愿竭盡全力,助六皇子奪得想要的位置?!?p> 緊接著,夏河又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六皇子聽見,后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
略有些期待的看著夏河,讓他繼續(xù)往下說下去,看看夏河到底要與自己商議什么。
“說說看什么事?!?p> 在這種換陣營的事情上,從來不擔(dān)心對方提出條件,反而擔(dān)心對方?jīng)]有條件。
畢竟對于沒有條件的人來說,想要拿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辦成的事。
“很簡單,希望祝六皇子李成功奪得皇位以后,賜我一塊免死金牌?!?p> “免死金牌?要這個干什么?若是擔(dān)心我奪得皇位之后殺掉你,也大可不必,我并不是什么怕功高震主的人?!?p> 六皇子擺擺手,似乎是在寬慰他:
“更何況,我也知道夏將軍你對楚國的忠良。若是有登上皇位的野心,那么在這之前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登上皇位?!?p> 六皇子也的確是一個理性的人,沒有太重的疑心病。
大抵是因?yàn)?,原身一直以來都表現(xiàn)的表里如一,如此一來才讓六皇子放松了警惕。
“在下所擔(dān)心的并非是如此。這免死金牌也并非是為自己所求,而是為在下的兒子所求?!?p> “我妻子走的早,這孩子很小時候便沒了母親,再加上那時戰(zhàn)事緊張,我能夠陪伴在他的時間并不算太多。大抵也正是如此,我與他之間的感情也并不深厚?!?p> “可不管如何,他都是我的孩子,自然應(yīng)當(dāng)竭盡全力的去給予保護(hù)?!?p> “更何況,我也問心有愧。若是我從前,能常常陪伴在他的身邊,也不至于讓孩子養(yǎng)成了如今的德性?!?p> “我深知自己未來能,夠給他遮蔽的東西會越來越少,所以想要求得一塊免死金牌,這樣一來也算是對這孩子的一點(diǎn)保障?!?p> “剩下的路就要看他自己了,但無論如何,我也希望能竭盡全力給他最好的,讓他今后的路能夠稍微走得順暢一些,除此外在下別無所求。”
夏河說著,鄭重其事地抱拳向六皇子行行了一禮。
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同時,這一番舉動無疑是在告訴六皇子,希望對方一定要答應(yīng)自己。
一舉一動,
都把一個對于孩子格外珍視的父親形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如此入木三分的演技,自然也讓六皇子深信不疑,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yīng)了夏河的要求。
對他而言,在登上皇位后給予一塊名仕金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加上,夏河兒子夏俊才在民間的風(fēng)評,他也有過聽聞,的確容易出一些事情。
夏河自己尚在時,或許能夠?yàn)樗麛[平,但要是不在了,的確容易招致禍患。
“若我所生的并非是帝王家,想來也希望有一個像是夏將軍這樣,如此疼愛兒子的父親?!?p> 像是在自言自語,也或許是在感嘆什么。
說完以后,六皇子并未再停留,而是轉(zhuǎn)身離開。
推門而出的時候,
六皇子的身形不知為何頓了一下。
“這里似乎有人來過?!?p> 是一句極小聲的自言自語,但還是被夏河聽見,也多虧了他良好的耳力。
從這句話來看,他們之前的對話似乎被誰給聽了去。
只是,從門外看去還是那一草一木,沒有任何變化,也不知到底是六皇子的錯覺,還是那人的身手太好,以至于沒有被發(fā)現(xiàn)。
不過,只希望不是皇帝的人就好。
否則要是被皇帝知曉了,無論有著再多的考量,想來都不一定會輕易放過。
畢竟有的話說的太過明白,哪怕是三歲小孩子都能明白話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
幾日后。
夏河帶著夏俊才,一同離開白馬寺。
與此同時,稱病已久避開朝堂的夏河,就像是突然轉(zhuǎn)了性子一樣,稱自己病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重新登上朝堂。
看見面色果真相較于那張蒼白的臉,要紅潤不少的眾人,自然是信以為真。
沒有半分懷疑。
皇帝卻是在看見夏河重新回到朝堂后,臉上一閃而過不滿的表情。
夏河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可不單單只是回來這么簡單。
畢竟,夏河在朝堂中的威望也算是不錯,與他交好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如此一來,這朝堂的局勢自然會發(fā)生變化。
再加上皇帝疑心病重,自然懷疑夏河突然回來,是不是為了籠絡(luò)朝堂中的勢力,為自己所用。
簡而言之,就是懷疑夏河有“謀反之心”。
皇帝當(dāng)然不可能干瞪眼,看著夏河在朝堂上如此。
再加上這些日子,正好有地方送來的奏折,皇帝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很快就想出一招妙計(jì)。
在退朝之后,就單獨(dú)把夏河叫來了自己的御書房。
下朝后的皇帝,換上了一身比較輕便的明黃色常服,臉上也沒有了方才坐在朝堂龍椅上的威嚴(yán),而是表現(xiàn)出一副親和的樣子。
看見夏河時,就仿佛看見了多年未見的好友。
若不是心里清楚,皇帝到底是個怎樣的脾氣以及怎樣的為人,肯定會被這樣的表像所迷惑過去。
“臣叩見陛下?!?p> 夏河說著就準(zhǔn)備行禮。
雖說是在私底下,周圍并沒有其他大臣,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同樣是“君臣”,禮不可廢。
更何況,要是不行禮的話,皇帝說不定會借題發(fā)揮。
認(rèn)為自己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不過,還沒等夏河把禮行完,皇帝就連忙走過來扶了他一把。
臉上依舊是那副親和的笑容。
“愛卿不必拘禮,你與我之間除了君臣關(guān)系外,更是朋友!要知道,當(dāng)年若是沒有你追隨朕,這楚國的江山也不會落到朕的手上?!?p> “這皇帝之位,自然也不可能是朕來坐。夏將軍,因此朕這皇帝的寶座,可以說是有你一半的功勞??!”
皇帝說著,哈哈大笑了幾聲。
還伸手狀似親昵的,拍了拍夏河的胳膊。
聽上去,似乎的確是對夏河抱有感激的樣子。
但一旦清楚說出這話的人是皇帝,心里自然也就明白,一切都不像表面所看上去,或是聽上去那樣簡單。
否則,怎會有一句話叫“做帝王之心深不可測”?
因此,將表面所猜測到的答案排序以后,就是皇帝真正想要表達(dá)的意思。
皇帝的潛臺詞到底是什么,夏河并不清楚。
但他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自己回答“多謝皇帝夸獎”,那么肯定會引起皇帝的不滿,甚至是殺意。
“臣不敢當(dāng)!”
夏河抱拳,把頭更低了一些。
這樣的表現(xiàn),讓皇帝看見后很甚滿意,不由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天子之顏,不可直視。
這一舉動,無疑是在表明自己的臣服之心。
也暗示自己,絕對不可能做出違背皇帝的事情。
君臣之間的關(guān)系,在此刻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同時深不可測的帝王之心,也在此刻稍微得到些許平緩。
當(dāng)然,這只是皇帝的第一步試探。
接下來,
還有一步接一步的試探。
夏河對于皇帝來說,就像是掛在頭頂上的一把利劍。
自然不可能太過放心。
以免說不定什么時候,這高懸在頭頂上的利劍,就這樣直直的掉落下來。
插在自己的頭顱上。
“夏將軍不必妄自菲薄,你可是楚國的一大功臣!今日找你前來,也的確是有要事要交代于你,要知道這朝堂之下,朕最為信任的人,你便是其中之一?!?p> “這事交給你辦,朕才能夠放心!”
皇帝說著,轉(zhuǎn)身回到桌前,拿起一本奏折。
“能為陛下效力,臣萬死不辭!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夏河抱拳,恭恭敬敬的說著,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
但心中卻是一片冷笑。
除了帶兵打仗的事,還有什么事是適合將軍去做的嗎?
假設(shè)真是需要帶兵打仗,又怎會不在朝堂上直接說明,而是把自己單獨(dú)叫到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