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看看自己的極限
因為被鳴上悠影響,諸伏景光家的案件提前解決,等一切告一段落之后,便是到了學(xué)校運動會的時候。
不用多說,有警校組的幾人和鳴上悠這個有外掛的人一起,其他人全部都變成了陪襯,他們輕輕松松就為班級取得了集體榮譽的冠軍勝利。
到最后閉幕式頒發(fā)獎狀的時候,班長作為代表上臺領(lǐng)獎,主持人給伊達航頒發(fā)了集體榮譽獎,并按照慣例讓伊達航發(fā)表獲獎感言。
不出意外的,伊達航也就是隨大流的說了一些什么這都是大家的努力,因為大家都很優(yōu)秀,團結(jié)起來才能取得優(yōu)勝之類的話。
這些都是一個形式的過場,所有人都沒有在意,不少人已經(jīng)在下面竊竊私語,討論著一會兒結(jié)束之后去哪里擼串的事情了。
然而,在伊達航說完簡單的幾句感言之后,主持人并沒有讓他下臺,反而是拿著話筒笑瞇瞇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剛才這位鬼冢班的伊達班長說是因為鬼冢班的同學(xué)都很優(yōu)秀,團結(jié)一致,努力獲得了獎項。那么請問這位伊達班長知道,自己班級里那位叫鳴上悠的同學(xué)和極道組織有所牽扯,借了巨額的高利貸嗎?”
這個主持人正是運動會時候自告奮勇報名的竹田。
運動會是所有班級所有學(xué)員都會參加的集體賽事,為了給鳴上悠難堪,他可是辛辛苦苦積極準備了好久的。
“當然,相信鬼冢班的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只是可惜一鍋湯里如果混入了老鼠屎,想來你們也不愿意這樣的人污染你們班整體的風(fēng)氣吧?”
“閉嘴吧。”
伊達航沉下臉,并沒有竹田想象中對鳴上悠避之不及,反而冷冷看著他。
那高大的身軀和粗獷的面容一旦板起臉來,具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當伊達航邁步向前的時候,竹田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他的話筒自然也被順勢奪走了。
“首先,你現(xiàn)在的工作是運動會的主持人,而不是八卦花邊小報的無良記者,你沒有做到自己的本職。”
“其二,你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證據(jù),只是空口白牙在誣陷,我們完全可以告你誹謗?!?p> “第三,就算鳴上他真的如你所說借了高利貸,我也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而你這樣斷章取義,以惡意揣測攻擊同學(xué)的做法,我不恥為伍的,是你這種小人。”
警校中所有人的同學(xué)聽到了伊達航堅定支持的話語,而鳴上悠所站之處也收到了齊刷刷的目光。
如果是心理素質(zhì)比較差的普通人,恐怕此時已經(jīng)感到了社死而要崩潰了吧?
好在,鳴上悠的心理素質(zhì)的確過硬——連之前的心跳炸彈他都淡定撐過來了,何況區(qū)區(qū)目光?
他的確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做,他雖然曾經(jīng)嚇了對方一下,但是完全沒結(jié)怨到這個程度吧!
心胸這么狹窄的家伙,怎么考上公務(wù)員警校的?
哦,對了,這是看分數(shù)不看人品的,會遇到幾個渣滓也正常。
而且,這事情恐怕不是單純地對方看自己不順眼那么簡單。
鳴上悠瞇起眼,感覺到自己在無意識中被卷入了什么爭端中,只是因為情報太少,他一時間還無法鎖定原因。
他本人非常淡定,可他身邊站著的人就沒那么冷靜了。
“哼,有什么好看的,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松田陣平往鳴上悠這邊走了一步,擋住了正前方的視線,還有他那獨有的惡狠狠的惡人臉瞪著那些各色的目光。
眾人:……感覺這位更像是極道大佬??!竹田他不會把這位同學(xué)誤認成極道了吧?!
“哈哈,小陣平不要那么暴躁啦,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的?!?p> 萩原研二也走上前來打圓場,笑瞇瞇地看向了臺上的人。
“我們和悠醬可是親密的好友,連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臺上這位同學(xué)竟然會知道,說不定是受到了什么蒙蔽,得到了不實消息呢!”
“竟然選擇在這種場景做這種事情……”
降谷零皺眉看向?qū)Ψ?,下意識也往鳴上悠這邊走了一步,擋住了左側(cè)邊的視線。
他完全不能理解對方這樣做的動機,這是擺明了要把人往死里整??!
畢竟和這些東西沾上的人會下意識地被人認為不可靠,尤其是警校生如果和那些東西沾邊壞了風(fēng)評的話,往后的職業(yè)生涯都會受到影響。
這是什么仇什么怨?
“悠這家伙除了和我們在一起,其他時間不是在讀書,就是在鍛煉,也沒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情吧?”
“啊……不過說到這個……”
諸伏景光貼心地擋住了右側(cè)邊的視線,忽然回憶起在酒吧遇到打工的鳴上悠的時候,那位酒吧老板好像說過……
“好像是為了給父母治病,所以賣了房子……”
后面的話諸伏景光沒有說出來,不過,他一提這個,降谷零也想起來的確是有這么回事。
當初的鳴上悠可是拮據(jù)到連住所都沒有,在學(xué)校宿舍無法居住之后,竟然只能選擇去通宵的酒吧里打工蹭住,讓他和景光都大為震撼。
如果不是因為和諸伏景光“投緣”的話,對方說不定會這么一直捱到警校開學(xué)。
等等,這么說的話,也許對方的確是……
“嗯,的確借了。畢竟是要短期內(nèi)要借取大量的錢財,正常的醫(yī)保救助和銀行貸款都不可能達到我的需求,只能這么做了?!?p> 鳴上悠對此沒有否認的意思。
與其說是治病,不如說是巨額的治療費更恰當,畢竟那不算是疾病。
黑田兵衛(wèi)之所以信任他,也是因為這一輩子他曾經(jīng)美滿的家庭毀于黑衣組織,可謂是不共戴天之仇。
當然,因為他的父母只是無辜被卷入,并非是警方的什么人員,所以哪怕警方看在人道主義的份上支援了一部分錢財,但大多數(shù)的費用還是要他自己負擔的。
如果說,把身份卡的主線任務(wù)設(shè)定為警察條線,是為了讓他更加有壓力變強,升官升職方便摧毀黑衣組織的話,這巨額的欠債無疑也是逼迫他努力的動力。
哪怕僅僅是為了還債,在拼命的打工中,他的各項技能也會飛速上漲變得更加強大,何況,這也算是圓了他的一個夢了。
“即使是現(xiàn)在,我也并不后悔?!兵Q上悠目光冷淡地看向臺上向他發(fā)難的人,平靜開口,“如果是為了挽救重要之人的生命,不惜一切代價去謀求一線希望,這個行為我不認為是錯誤的,哪怕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p> “相反,如果因為顧忌太多而失去了這一絲搏取的可能,我恐怕才會后悔終身?!?p> 說完,鳴上悠陷入了沉默。
其實,他的這一番真實的心聲并不是指這一輩子,而是上一輩的遺憾。
上一輩子他父母在意外事故中身亡,是由家里老人帶大的,可以說是一老一小相依為命。
等他好不容易考了大學(xué)找到了工作,老人的身體卻一直不好,到最后因為操勞過多重病住院。
當時為了讀書和生活費,家里的存款和父母亡故的保險金已經(jīng)用的差不多了,在僅剩的存款和工資用完之后,當時他是認真考慮過把家里房子賣了的。
可是,這個提議被拒絕了。
老人認為自己的毛病就是年紀大了,就算花大價錢治療也治不好,沒有必要浪費,而那套房子,則是孩子未來生活的保障。
那時候房價飛速上漲,有一套房子比什么都可靠,不論他未來混的好還是壞,沒有房貸壓力,有一套房子的他至少生存不會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只要有點能力就沒有生存壓力。
當時房子產(chǎn)權(quán)本身就不在他這里,何況老人態(tài)度堅決不愿意住院,到最后……
他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一個,會毫無保留愛著他,真心為他著想,永遠支持他的人。
以普遍理性而言,這個選擇是利益最大化的正確選擇,可不得不說,這是他心中永遠的遺憾。
他會不止一次想象,如果當時把那套房子賣了去治病的話,會不會能夠讓老人多陪他幾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
如果當時他能夠善于交際一些,交到一些有錢的,愿意借他錢的朋友,是不是結(jié)局會不一樣?
甚至于,如果他能夠更加有魄力一點,哪怕老人不同意,銀行無法批復(fù)貸款,他是不是能夠想辦法找一些灰色的渠道借到錢,走向不一樣的未來?
也許當初真的賣了房子,未來在承受失敗的后果的時候,他依舊會因為失去親人而悲傷,還會因為經(jīng)濟壓力痛苦,但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絕對不會有那么遺憾和悔恨。
這一次,他體會到了另一個選擇的可能性,是另一種形式的圓夢。
在這里,“鳴上悠”孤注一擲地選擇了變賣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去向極道借高利貸也想要挽救自己的親人。
盡管命運沒有垂憐他,讓他依舊變成了孤身一人,還讓他背上了沉重的債務(wù),但是……
“我已經(jīng)毫無遺憾了,也并不后悔?!?p> 事實證明,人有的時候就是要拼一把的,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就算父母并沒有拯救成功,但至少幼馴染還活著。
鳴上悠完全理解了曾經(jīng)自己的想法。
一開始,他也為自己開局變?yōu)椤皟|萬負翁”而感到心塞和不滿,但是現(xiàn)在,他理解了過去的自己為何會如此瘋狂。
不論是巨額的欠債,還是冒著死亡的風(fēng)險使用【身份卡】,他都背負了巨大的危機和壓力。
在不知道是否會有后遺癥的情況下,他依舊讓幼馴染用子彈貫穿了自己的心臟。
他愿意冒這些風(fēng)險,正因為曾經(jīng)的他錯過了一次,所以這輩子他不希望再錯過第二次,讓自己后悔沒有拯救重要之人。
還活著的幼馴染,就是過去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的重要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