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黃巣科舉

　　天平鎮(zhèn)曹州冤句縣，有兩大世代靠販鹽發(fā)財?shù)纳虘糁?，分別是黃、林兩家。人們常說的一山不容二虎沒有發(fā)生，因為這兩家之間互有姻親，約定好守望相助、共同發(fā)財。

　　黃巢，在家中兄弟中排行老六，所以很多人喜歡叫他“黃六”。因為慷慨大方，武術(shù)嫻熟，在江湖上尤其是在天平鎮(zhèn)的三教九流之內(nèi)，擁有著二流武術(shù)的黃巢與年輕的一流高手林巖赫赫有名。

　　在“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這句下里巴人的民謠中，讓黃巢最滿意的解釋莫過于：“金色”，就是指黃，曹州內(nèi)黃姓出名之人自然就是我黃巢！

　　黃巢在他八歲那年，他的父親與林巖的父親共同賞菊花，一起以菊花為題詠詩，黃父先成兩句，林父一時沒來得及對出下句，八歲的黃巢便脫口而出：“堪為百花為總首，自然天賜赭黃衣。”

　　黃父怪他沒禮數(shù)，林父卻對黃巢的表現(xiàn)很吃驚，不予怪罪，并期待黃巢可以再做一首，片刻后，在眾人的期待下黃巢寫下了一首高水準(zhǔn)的詩：

　　颯颯西風(fēng)滿院裁，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神童！

　　黃、林兩家畢竟只是沒有底蘊的地方豪門，因此他們做夢也想為家族培養(yǎng)出一個當(dāng)官做宦的來光耀門楣。

　　黃巢10歲的時候，就有了一個跟屁蟲侄子，這個侄子最喜歡給自己加油鼓勁了，想起之前自己每次出發(fā)去長安應(yīng)舉時侄子總是會睜著那雙有神的眼睛，奶奶地說“我相信叔叔你一定可以的”；當(dāng)自己背著巨大的期待又失落而歸的時候，盡管家中父母兄弟會笑著搖搖頭說，“沒關(guān)系，這次不第還有下次。”，但是黃巢忍不住在深夜里頓首嘆息，為一次次地不第懊悔，為辜負(fù)家中親朋的期待而愧疚，當(dāng)然更為自己的懷才不遇而不甘。這時候，自己的侄子會靜靜地陪著自己......

　　父母在，不遠(yuǎn)游。今歲，林巖終于及冠了，他的父母也放心林巖跟隨自己去一起去見見那大唐雄城了。想著他看到那宏偉的潼關(guān)的驚艷，經(jīng)過那熱鬧的茶肆的留戀，邂逅長安美麗的舞娘的羞澀無措，黃巢嘴角一直翹著壓不下去。

　　曹州冤句黃府門口，停著一輛精美的馬車，車夫仆從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只是馬車還沒有出發(fā)，像是在等待某個人一般。馬車內(nèi)有一位身穿儒服素衣，扎著小山羊胡，體型碩大的“屠夫”，安安靜靜地在那里坐著，嘴角的笑容讓人感覺他很平易近人，整體上雖然與風(fēng)流倜儻毫不沾邊但是也沒有拒人門外。

　　倏地，安靜的馬車被打破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急促的馬蹄聲接踵而至，接著又是“塔塔塔”的腳步聲，車簾被掀開了，一個帶著朱紅帽子的翩翩少年出現(xiàn)了，陽光也照了進(jìn)來。

　　“哈哈哈，叔叔，你穿的這身衣服有當(dāng)年大都督羽扇綸巾的遺風(fēng)，哈哈哈，很好看但是下次別穿了。還是那句話，我老覺得叔叔你穿皮甲的樣子更加自重自威。”

　　黃巢頭也沒抬就知道來的人是自己的侄子了，“那孟楷真就那么好啊，還要你冒著風(fēng)險去通知他。”

　　“那可是！那是我可是看下的，以后孟楷發(fā)達(dá)了就讓大家來稱贊我的識人之明，哈哈”

　　林巖正笑著卻看到自己的叔叔又落寞了一下，就知道叔叔又在糾結(jié)上次落榜的不解。林巖心想，上次與我們一起來自曹州的那個大傻子，聽說他盡管不通文章！但是啊，他倒是生了個好胎，他叔叔的二女婿的堂哥的表姨媽是當(dāng)時主考官的小舅子的岳母的表妹！這密密麻麻的關(guān)系，讓大傻子進(jìn)士及第，盡管只是放在了最末尾。

　　不過很快黃巢又恢復(fù)了正常，林巖也就沒在糾結(jié)這方面的問題，而是興致勃勃地纏著黃巢讓他給自己講講長安那座城的故事。

　　一路上歡聲笑語，20歲的林巖和他30歲的叔叔黃巢一起離開了曹州，前往上京參加黃巢最后一次的科考。

　　但是黃巢內(nèi)心中對這次能否成功中舉仍然是抱著一個大大的問號的，科舉分為五科，分別為明經(jīng)，明法，明字，明算，進(jìn)士科。自己即便再不堪也是神童是注定要出人投地的，要應(yīng)舉就一定要考最難的進(jìn)士，只有進(jìn)士與明經(jīng)才是正途！除此之外的一切結(jié)果都是失?。?p>　　想著想著，黃巢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只感覺前途暗淡無光。

　　趕路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一天的日中，風(fēng)和日麗，一輛馬車緩緩進(jìn)入長安城，林巖好奇地探出頭看著眼前這座大唐第一城，百丈高墻拔地起，城門上有座恢弘的閣樓，正中間寫著長安兩字，城外有一條蜿蜒的護城河好好地保護著它。

　　這是林巖兩輩子第一次來這里——大唐國都，他看著杜牧筆下的：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的長安城，胸腔中一股莫名的豪情涌現(xiàn)出來，激動之下作詩一首：

　　樓倚霜樹外，鏡天無一毫。

　　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

　　長安美麗的秋景就這樣被寫的別具一格，樓閣倚在經(jīng)霜的樹林外，天空如明鏡無纖云一毫。峻拔的南山與清爽秋色，氣勢互不相讓兩兩爭高？這是多么遼闊的秋啊。

　　......

　　這時恰好身邊經(jīng)過兩輛精美的香車，齊齊打著宋的字樣，數(shù)十名衣著鮮亮的家丁，丫鬟在前后小心伺候著。幾名家丁看著前面擋路的黃巢與林巖，看了一眼沒什么特殊的字符，就毫不猶豫地攔住并要趕到一旁，并且怒喝道：“哪里來的野小子，還不快讓開道來，想找打嗎？”

　　林巖好不容易詩興大發(fā)一次，結(jié)果就被突然打斷，哪里會開心。就算考慮到對方看起來是什么豪門貴族或者詩書人家，林巖也就打算出手收拾收拾他們。

　　看到面前那野小子如此無禮，仆從也忍不住圍住林巖和黃巢，他們好像都曾經(jīng)當(dāng)過府軍，十?dāng)?shù)個人揮動著刀向林巖砍來。

　　林巖不閃反而欺身而上，先是以及橫掃腿踢翻了先前的幾人，接著便抽刀直奔香車?yán)锏闹匾宋?，香車邊的丫鬟嚇得個個臉色發(fā)白，一下子場面十分混亂。

　　在混亂中馬車的車門打開，傳來了一聲宛若銀鈴的少女的輕斥：“都住手，老爺不是不讓你們在外面欺負(fù)人嗎？”

　　隨著一聲宛若天籟的嗓音，《詩經(jīng)》中曾經(jīng)干巴巴的詩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物化成一個美麗的倩影，肆意妄為的闖入了少年林巖未被美女滋潤過的心里。

　　先露出車簾的一只白嫩的小手，春蔥般的柔荑纖指之上是一段羊脂白玉一般的玉腕，沒等林巖細(xì)細(xì)評味少女的手，少女已經(jīng)下車。

　　林巖手里拿著劍，可以看到她幾縷披肩的柔順青絲，接著便是終生難忘的銷魂一刻：

　　少女緩緩地回過頭，沖著他優(yōu)雅一笑，粉嫩的瓜子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清澈無暇，精致的鼻子之下，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有點甜...

　　十分歉意地向林巖黃巢施了一禮，“少俠十分抱歉都怪我家管教不嚴(yán)讓奴仆跋扈至此，欺辱了你們，

　　男女相愛就像心靈被愛神丘比特的小箭射中，少年林巖中了，那一瞬間仿佛時間停止跳動了，全身的感官似乎只剩下視覺正常運行，怔怔的看著少女離去，如癡如醉。

　　林巖的腦中幻想著以后自己身居高位，名震天下，然后牽著她的手，肆意貪婪的聞著她的芳香，緊緊地?fù)硭霊眩黄鹫驹谔煜马敹恕?p>　　卻沒有看到，或者是忽略了旁邊少婦的厭惡和黃巢的苦笑。

　　黃巢不解地笑到：“在興？小巖！發(fā)什么呆啊，你不會看上那個小姐了吧，那可是刺史張睿大人的千金，那門第，即使現(xiàn)在你在曹州頗有威名，人家那也不會用正眼瞧我們一眼?？峙乱仓挥心愎龠\亨通人才會看你一眼吧?！?p>　　林巖在心中想到漢光武帝劉秀尚且通過不懈努力，實現(xiàn)了自己娶妻當(dāng)娶陰麗華的誓言。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哪怕是叔叔黃巢您呀！

　　明太祖尚且高攀了郭帥的義女馬皇后，一介游僧尚且通過努力娶得馬皇后，自己也可以娶到自己的愛人，不管是不是見色起意！

　　張小姐，你等我，我要娶你為妻，你就是我的陰麗華！

　　黃巢看著呆傻吃楞的林巖，苦笑搖搖頭。就這樣林巖這個日后暫時的草軍軍三巨頭，林家軍首領(lǐng)一生情欲史開始了。

　　這也是他從鄉(xiāng)間豪門到天下至尊的勵志史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