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在夜晚也是如此嘈雜,少了人聲鼎沸,多的是疾馳而過的車。
這是一座不夜城,論景色,夜晚比白天更勝一籌,而我思緒萬千,無心看風(fēng)景。
原來她的真名不叫姜棠月,原來她什么也沒做,一切也都是為了保護家人,她兩尺不到的肩膀能扛得下什么?
一個弱女子如何去向一股惡勢力報復(fù)呢?以卵擊石罷了,她這么聰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很佩服她的勇敢。
當(dāng)我從姜曦月口中得知我爸的為人之后,有一種負罪感,在我心里慢慢長成參天大樹,無法連根拔起,難以根除。
我羞愧于在我爸和姜曦月之間,我猶豫不決,在親情和愛情里兩難,可我沒有想過是應(yīng)該選擇正義還是邪惡。
該說對不起的人從來都不是她,而是我,我自認為自己是邏輯鬼才,我不可一世,驕傲自大,我太過于自私,把所有錯都歸咎在一個女人身上,殊不知,是我爸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本該有個溫馨的家庭,姜曦月和姜棠月本該是一對沒有血緣的親姐妹。她們本該在花期盛放,而不是一個飽受折磨自盡,一個變成復(fù)仇機器。
古人云,父債子償。
所以,就算她接近我是蓄謀已久,我也認了。我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按理說,她就算把我殺了,也是我替我爸還債。
我答應(yīng)幫她,可我又該從哪里入手呢?那可是我爸,假裝慈父將近二十年,這樣的人,我怎么幫呢?
我從來不知道我爸的公司是干嘛的,他做著什么樣的生意,我無從知曉,我只知道我家富足,我吃穿不愁,我只需要認真讀書,什么也不用管。
我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想的都只是詩和遠方。
我看過人間疾苦,卻不曾親身經(jīng)歷,而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的好生活建立在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我尚且覺得羞恥,可我爸好似未曾良心不安。
我和姜曦月安安靜靜地走回了我家。
這一路上,她雙眼無神地走著,像極了一具丟了魂的軀殼。
回到家,一見到那三兄弟,好像一下子有了底。
他們準備了一桌子菜,當(dāng)然也少不了酒,三箱啤酒,一瓶茅臺。
這意思就是,今天不喝死誰也別跑。
怎么說呢?挺會喝的。
“看來二位的第一次約會是完美收官了?!编嶉握驹趶N房門口,看著我手里提著的各種品牌的購物袋,一臉“你可以啊”的笑。
“羊羔子可從來沒給別的女生買過這些啊!”胡睿一邊扒拉這些購物袋一邊說:“嘿!月姐真是好福氣!”
“就真沒給我們買點啥?”張銳生從廚房里端著一鍋湯出來了。
不得不說,系著圍裙的張銳和鄭楠鑫,光是站在那,就能迷倒不少女生,可謂是九億少女的夢。
嗯…海爾兄弟更符合吧,穿泳褲的話。
“下次一定!”姜曦月看著一桌子菜,忍不住開始動手了。
“誒!干嘛呢?能有點女人樣不?”張銳生一巴掌打在姜曦月的手上,他說:“這不是筷子嗎?”
“你啥意思?她用手咋啦?”我就見不得張銳生欺負她。
姜曦月瞪了一眼張銳生,吐了吐舌頭。
她真可愛。
胡??粗@情形,對著鄭楠鑫說:“老公~人家餓了啦!啊---”
鄭楠鑫一秒進入角色,拿著筷子夾了塊牛肉就喂給胡睿了,還說:“好吃嗎?寶貝~”
“哎唷--好惡心??!”姜曦月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倆大秀“恩愛”。
張銳生和我已經(jīng)快把臉笑爛了。
“吃飯!”張銳生一邊笑一邊發(fā)筷子,他說:“來嘗嘗我倆的手藝如何!”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敘舊,有說有笑地喝著酒。
朋友的最高待遇也就是這樣的吧,像家人一樣,一起吃飯,一起談天說地。
酒過三巡,張銳生突然開始懷念起關(guān)意。他抱著鄭楠鑫的手臂痛哭流涕,鄭楠鑫撫摸著張銳生的頭,像哄孩子一樣安慰著張銳生。
可憐他們的兩個兒子,生下來就沒喝過母乳。
張銳生也不愿意把孩子給兩邊的父母帶著,也不愿意讓月嫂帶,什么事都親力親為,除非是出來跟我們喝酒,不然誰也別想挨著他的兩個寶貝兒子。
在帶孩子這事上,張銳生可謂是盡心盡力,不會的就一直學(xué),到熟練為止。
半夜三更喂奶換尿布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他也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好覺了,他想讓自己沒有閑暇的時間去思念關(guān)意,但也是因為關(guān)意,他更要好好照顧他們。
他把對關(guān)意的愛全給了兩個孩子,他是一個好老公,也是個好父親。
“聽聞愛情,十有九悲。”鄭楠鑫搖搖頭說。
“什么酒杯???來來來!喝酒喝酒!”胡睿舉著酒杯站起來,一干而盡。
他可真是個開心果。
姜曦月也坦白了她的過往,我們第一次敞開心扉,嚴格來說,這才算是我們第一次認識姜曦月。
我們商量了不少對策。
張銳生說:“先找證據(jù),中國律法講究真憑實據(jù)?!?p> “如果真的這么好找,月姐早就找到了?!焙Uf。
“我可以讓我爸找人調(diào)查。”鄭楠鑫一臉嚴肅,他說:“不過,應(yīng)該會有點難度?!?p> “能盡快找到證據(jù)的最佳人選,是我。”我喝了一口酒說:“那是我親爹啊各位?!?p> “好小子!大義滅親!”張銳生喜笑顏開,跟我碰杯。
“你真的要這么做嗎?”鄭楠鑫的問題總是能一針見血,他擔(dān)憂地看著我,說:“我的意思是,這事你不參與?!?p> “我…”
想說的話剛到嘴邊,就被姜曦月堵了回去。
“三金說得對,你不參與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苯卦抡f:“我知道你夾在中間很為難?!?p> “你們好像不信任我呢?”我問。
“我相信羊羔子一定會選擇正義的?!焙?戳丝此腥?,說:“凌陽是個很尊重長輩的人,但他同樣也是個能分辨是非的人。在座的各位里,唯一能快速收集到證據(jù)的人,只有他?!?p> “的確?!睆堜J生說:“但阿陽和月月的關(guān)系,不能被除我們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p> 我和姜曦月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是這樣的…你們倆目前只能發(fā)展地下戀情的原因就是,如果被凌叔叔知道了,就會覺得你倆暗通款曲?!编嶉握f。
“對!像凌叔叔這樣的人,沒點腦子是活不到現(xiàn)在的,但凡他發(fā)現(xiàn)你倆有聯(lián)系了,說不定還會為難月月,到時候證據(jù)查不到,賠了夫人又折兵?!睆堜J生說。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
姜曦月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連干了三杯酒,她的眼里滿是感激。
“謝謝你們!”
“大家都是朋友!見外了啊!”張銳生說著也干了一杯酒。
這一晚注定不眠。
知道最好的朋友對我爸是這樣的看法后,我有些難過,心中難免有些想為我爸打抱不平的感覺,可一想到姜曦月一個弱女子…
既然我答應(yīng)了她要幫她,就不該,也不能食言。
姜曦月一切的不幸都拜我爸所賜,我應(yīng)該撕下我爸那張偽善的人皮,讓她的家人含笑九泉,也希望她以后的人生過得快樂。
就算最后我們沒在一起,我也不后悔現(xiàn)在做的決定。
從前姜曦月的背后空無一人,受了數(shù)不盡的委屈。
而現(xiàn)在,我想成為姜曦月可以依靠的人。
想成為她的靠山和底氣。
以朋友,以戀人的身份。
啊…不對,不只是我一個人,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