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臉上透著逼人的寒氣,那雙朝她落來的眼睛,無波無瀾,卻又像是萬丈寒潭一般,像是要將她吸進去淹死。
汪黎雪驀地有點緊張,但又有點沉淪,仿佛溺死在陳宴眼里都能甘之如飴。
說來也怪,她這個人雖一直被父親保護著長大,在外面也為所欲為慣了,但在陳宴面前,她是從來都沒底氣的,或許就是因為太過偏愛,才會讓她這種性格都能變得小心翼翼。
她是真的真的喜歡陳宴,喜歡到骨子里的那種。
自打去年跟著父親去參加萬盛的年會,她就被那滿身矜貴而又不茍言笑的陳宴吸引了,她是真沒見過那樣氣質出眾的人,冷硬而又淡漠,高貴而又強權,雖給人一種距離感,卻也給人一種想要去摸索和探究的神秘。所以那個時候她就發(fā)誓,她一定要將他從蘇意手里搶到手,她一定要去親身體會一下像陳宴這種冷硬的人一旦寵起人來,那將是如何的對比分明,天崩地裂。
她也不覺得陳宴是真的愛蘇意,如若真愛,陳宴絕不可能讓蘇意在娛樂圈左右逢迎,漫天緋聞,也不覺得陳宴對蘇意親密,畢竟網(wǎng)上流傳的所有陳宴和蘇意親密的照片,最多只是蘇意挽挽陳宴的手,連十指緊扣都無。
所以,網(wǎng)上的腦殘粉亂磕糖,但她卻自信的看得清門道,也才有這個自信去徹底取代蘇意,讓陳宴破天荒的對她展露他內(nèi)心深處所有的柔情和寵溺。
她要降服陳宴!徹底的得到!
陳宴滿目沉靜的望著汪黎雪,絲毫未因她眼里的沉淪波動半許。
他僅朝她勾了勾薄唇,“我?guī)淼娜?,也是你配動手的??p> 他語氣不善。
汪黎雪迅速思量了一下,柔著嗓音撒嬌,“陳總,我只是在替你打發(fā)牛皮膏藥而已呀,而且陳伯伯也一直給我說,要讓我多照顧你一點,別讓你被外面那些賣的女人纏上,我也只是在為你著想,也在謹聽陳伯伯的話?!彼岢隽岁愌绲母赣H。
陳宴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冷了半許。
汪黎雪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住,嬌嬌弱弱而又楚楚可憐的低下頭來,“陳總,你不會真生黎雪的氣了吧?我知道剛才那女人是你帶來的,黎雪那樣趕走她會讓你心有不快,但黎雪真的只是想保護你而已,那些外面的女人,又賤又臟,誰知道有沒有病??!而且你若真的想……釋放什么,黎雪比那女人干凈多了,黎雪可以為你……而且,而且這也是陳伯伯和我爸的意思,我們兩個,早晚都是要在一起的。”
陳宴像是聽了笑話,“是嗎?你也可以賣?”
汪黎雪愣了愣,反應過來,嬌柔的說,“我只會給你而已,只給你。”
說著,羞澀不堪的朝陳宴小心翼翼掃去,卻見陳宴面色依舊冷淡如霜,目光并不友好也無尊重,像在給貨品估價。
汪黎雪有點不習慣這種眼神,但也喜歡陳宴對她野。
正待她心頭稍稍有點期盼時,陳宴突然清冷無波的出聲,“你這副身子,只賣給我多可惜,多賣幾個人才有價值。你不是聽你陳伯伯的話?呵,光聽話有什么用,你得用身子去討好,這樣才能真正走捷徑。只要你陳伯伯被你哄得點了頭,你才能如愿以償?shù)娜胛谊惣业淖遄V?!?p> 汪黎雪被震得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陳宴又說,“好生準備,明日晚上,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p> 汪黎雪僵在當場,她沒太懂陳宴的意思,又好像懂了陳宴的意思。
混沌驚顫里,她好像發(fā)覺,陳宴像是要讓她去陪他的父親,那個頭發(fā)花白卻又尖酸刻薄的萬盛老董事長,那個比她父親的年紀都大的拄著拐杖但又有好幾個情婦的老頭子,陳慶輝。
一想到這兒,汪黎雪臉色慘白,震顫的心口層層的憤怒開來,劇烈,而又夾雜著怨懟!
那陳宴,怎么可以這樣對她!怎么可以這樣羞辱她對他的感情!她就不怕她真的生了氣,讓她父親不再支持他?
她捏緊拳頭,下意識就要沖到陳宴辦公室說清楚,足下還沒來得及動,身后電梯里突然出來了兩個西服領帶的高壯保鏢,一人將她拖入電梯,一人去她工位迅速收拾了她的私人物品一起打包丟入電梯,而后強行將她架出了萬盛集團一樓的大門。
整個過程,53樓在場的同事們一聲都不敢吭,卻也心有釋然和幸災樂禍,他們也是真瞧不慣那作威作福的汪黎雪許久了!
震撼與八卦的因子也開始層層作祟,他們甚至在忍不住的猜測周棠的身份,畢竟平常汪黎雪怎么嘚瑟和欺負人,陳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次可不一樣,這次汪黎雪羞辱了周棠,陳宴可就動真格的了。
這時的陳宴,正立在辦公室那面壯闊的玻璃墻旁,他陰沉的視線掃視著樓底那片片光影,臉色清冷而又復雜。
這時,手機再度響起。
他隨手接起,對面出了聲,“陳宴,你和汪黎雪鬧翻了?”
陳宴冷笑,“你狗鼻子真靈?!?p> 江楓也不氣,“我這不是剛開車到公司門口,瞧見汪黎雪梨花帶雨了么!”
陳宴沒心思就此多聊,“監(jiān)控拿到了?”
“穆際舟事先雖讓人破壞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但小區(qū)隔壁高樓處有個攝像頭沒被注意到,監(jiān)控資料幸存下來了?!?p> “嗯?!标愌鐫M意應聲,“你來了就去公關部好生盯著,讓輿論再發(fā)酵一晚?!?p> 江楓嗓音一挑,“陳宴,穆際舟和名揚的吃相雖然難看,但我們?nèi)f盛公關部也不是吃素的,你一直讓公關部拖著,這其中的風險……”
“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法子,需要我教?”
江楓自然知道這個理。
他只是沒想到陳宴膽子會這么大,膽敢讓這件事發(fā)酵一晚上,力度大成這樣,也可想而知,今晚的股票會波動成什么樣,而一旦發(fā)酵整晚的輿論勢頭到頂,一旦明日證據(jù)公布,萬盛的股票不知會破天荒的飄成什么樣!
所以,跌到極致,才會漲到極致。陳宴做事就是這么狠,當然這其中的風險,也是史無前例。
但既然陳宴決定這么做,江楓也不再就此多說,他轉了話題問:“周棠還在你辦公室?”
陳宴沒回。
江楓嗓音稍稍沉下,“陳宴,你今晚和穆際舟杠成這樣,又為了周棠打架,沒點其它緣由?”
“你覺得?”
江楓鬼使神差的還是那話,“動搖了?”
江楓是真覺得陳宴在反常,至少憑他現(xiàn)在顯赫的身份,親自在外面打架就真的說不過去。
“我救周棠,是因我媽還等著她去吃飯。我今夜沒放周棠回去,是因這個爛攤子是因她而起,她沒資格回去?!?p> 江楓想了一會兒,嘆息一聲,也清楚知道陳宴的性子,“今夜的事雖有周棠的緣故,但剛才我也看了所有的監(jiān)控記錄,當時也不是誰逼你跑去救人的。所以啊,陳宴,適可而止,今夜這事對我們?nèi)f盛來說算不得什么,你稍稍為難周棠就行了,可別真嚇著她了。周棠現(xiàn)在,也不容易?!?p> “你在可憐她?”陳宴冷笑。
江楓無奈,“陳宴,你難道不覺得,周棠當初只是太愛你,而你那時又正好缺錢。若說周棠當年逼你纏你,那你當年與她虛假逢迎,又何嘗不是在騙她錢和感情,你不覺得你們兩個都有錯?”
陳宴突然沉默下來,沒說話。
江楓也不知道陳宴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正要再勸,陳宴突然出聲,“我從始至終沒用過周棠的錢?!?p> 江楓一時沒反應過來,到嘴的話剛說了兩個字,卻在這個剎那間,腦子又鬼使神差的回想起了陳宴的上一句話,整個人驀地震了一跳,腦子也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手指差點沒拿穩(wěn)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