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孫越組織的聚會,林蕭然是掐著時間來的,聚會六點鐘開始,他提前了五分鐘抵達。
既不會因為太早顯得迫切,又不會因為遲到而掃了對方面子。
事實上,當林蕭然走進包廂,只有牛侗一人等在這里,他已經(jīng)叫好了一壺茶,正獨自喝著,而孫越及劉春桃還沒見到人影。
“你看看,孫老師多么照顧你,吃飯的地方離你這么近,隨便坐!”牛侗揚了揚眉頭,并且有意無意瞄了一處地方,那是他的下首,認為比較適合林蕭然就座。
林蕭然感覺好笑,在開發(fā)區(qū),餐飲行業(yè)多集中在二、三大街,不在這邊訂餐還能去哪兒?
況且,孫越的家就在附近,牛侗的租住房離這里也不遠,只有劉春桃住在市區(qū),你卻告訴我是在照顧自己,話能說得再假一點嗎?
林蕭然當然不會爭辯,也沒那個必要,他脫去外套掛好,并在對方希望的位置坐下,同時順著說道,“孫老師有心了,這家蜀味都我是頭一次來?!?p> “這個地方以前春桃姐帶我們來過,味道不錯,她是蜀川人!”牛侗微微笑道。
就說嘛,不可能因為照顧我選擇這個地方,林蕭然心中暗笑,牛侗口風太不嚴實了,他還沒怎么問呢,自己就漏底了,雖說無傷大雅。
可是又一想,那小子雖然看似心思較多,畢竟參加工作不久,為人處事仍顯稚嫩,如果繼續(xù)磨練幾年,相信不會再出現(xiàn)這種低級失誤。
說話間,包廂門開了,孫越與劉春桃聯(lián)袂而至,林蕭然瞅了眼時間,六點剛過,倒也準時。
劉春桃生得不算漂亮,與江小姐姐或田蕾根本沒法相比,但她的膚色極白,那張鵝蛋臉倒也顯得比較耐看,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卻可以甩曹小珍好幾條街。
“哎,你們兩個先來了啊,菜有沒有點好?”她的聲音與形象非常切合,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那張不算小的嘴巴,說話時好像很難張開。
“點好了,我馬上叫服務員上菜!”牛侗連聲應著,同時迅速起身,探出頭招呼了一聲服務員。
孫越則將手中的兩瓶白酒放在桌上,卻是海津本地品牌蘆臺大曲,不算什么名酒,喝起來倒也說得過去。
劉春桃將羽絨服和圍巾掛好,隨后在主位的左側坐下,如此一來,這張不大的圓桌,孫越居主位,劉春桃與牛侗一左一右,林蕭然坐在牛侗下首。
孫越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香煙,抽出一根點上,用力吸了一口,隨后意識到了林蕭然,再揚了揚煙盒,客氣道,“來一支?”
“不吸,謝謝!”林蕭然連忙伸手謝絕。
孫越知道對方的情況,他只是象征性禮讓一下,隨后自顧自吞吐著煙霧,環(huán)視一圈說道,“剛剛離開公司碰巧遇到了老崔,他問我要不要晚上喝一點,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倆喝酒,哈哈,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老崔就是崔志周,顯然已經(jīng)從曹小珍那里得知了這里聚餐消息,應該在用言語刺激孫越,可是,孫越說起此事有什么用意,要自己立即劃清界限嗎?
劃清界限是不可能的,林蕭然不會進入任何一方陣營!
異或?qū)O越已經(jīng)知道自己將聚餐的消息透露出去?
林蕭然心中一緊,隨即否認了這個想法,因為看樣子不是很像!
“你能不能少抽兩口,嗆死了!”劉春桃沒接他的話,卻微微側過臉,以手扇著煙氣,臉上露出些許氣憤的神色。
“唉,感覺被孤立了,算了,只有我一個煙槍,沒人權啊!”孫越苦笑搖頭,又用力吸了一口,才萬分不舍地將其掐滅。
“孫老師跟老崔喝過酒,那倒是有些意思。”牛侗不是劉春桃,不敢對孫越有什么不敬,連忙上前湊趣。
“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們剛進公司,試劑小組也成立不久,日子比現(xiàn)在苦多了,忙得顧不上吃飯,經(jīng)常很晚才下班,我們只能在公司附近隨便對付一下,偶爾也會喝點啤酒?!?p> 說到這里,孫越又要伸手摸煙,卻被劉春桃瞪了回去。
制止了對方的吸煙舉動,劉春桃看向林蕭然及牛侗,笑嘻嘻道,“誰能想象得到,那個時候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現(xiàn)在卻像路人,真是世事無常!”
“以前的事情了,還提它干嘛?”孫越有些不好意思,訕笑說道,看得出來,兩人間應該發(fā)生過什么。
林蕭然大概知道一點,當初公司引入了考核制度,就是讓大家競爭,兩個人的競爭會有什么結果?只能逐漸加深矛盾,最終愈行愈遠!
“無非那點兒事兒,有什么不好說的!林蕭然,你在反應小組的時候,大家的競爭也比較激烈吧?”劉春桃挑了挑眉毛道。
當然激烈,為了成功表達目標蛋白,各個團隊都快瘋了,像齊朋與姚燁這種工作不積極的人,都在同時表達兩只細胞株,可見卷得多么厲害!
不過林蕭然不想說這些,畢竟已經(jīng)來了試劑小組,他想了想,避重就輕道,“這段時期反應小組的任務確實較重,但我們新人實驗有人帶,感覺不是那么明顯,至多是最近沒怎么休息?!?p> “你們反應小組的實驗是開始就停不下來,加班較多,平時卻不會很累,而我們試劑小組的實驗是根本閑不下來,每天都會腰酸腿疼?!迸6辈逶挼馈?p> “好了,林蕭然已經(jīng)是我們試劑小組的一員,都是一家人了,來吧,一起喝一杯!”孫越打斷了牛侗的話,舉起酒杯說道。
聽著孫越的話里另有所指,林蕭然感覺臉上有些發(fā)燙,其他重生者無一不是高歌猛進,所向披靡,而我卻在半年后被調(diào)到了更差的試劑小組,唉,給你們丟臉了!
當然,試劑小組最適合他,現(xiàn)在給個蛋白研究室的位置,也不會想換!
“對,對,一起喝一杯!”牛侗第一個附和。
林蕭然見到劉春桃眼睛不眨地端起酒杯,心下微驚,前世他除了公司聚餐,基本上不怎么參加飯局,沒有想到,這位女生居然深藏不露!
小小抿過一口,又夾了一塊口水雞放進嘴里,感覺味道確實不錯。
酒一開始,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因為,一杯喝過,還有第二杯,第一瓶清空,還有第二瓶……。
“我們試劑小組不大,人也不是很多,升職卻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進入合成小組,但誰都知道合成小組是什么地方,進入合成小組,等于半只腳踏進了蛋白研究室,只是合成小組難進,其二嘛……,就是接任組長,但需要漫長的等待,十年或者更久,看似時間較長,卻比較可靠!林蕭然,你覺得誰更可能接任組長?”酒至半酣,劉春桃的話明顯多了起來,但究竟是酒精的原因還是刻意為之,不好說,她腮邊的兩朵杏紅,并不能說明什么!
有些人很容易上臉,但酒量驚人,或許劉春桃屬于這一類!
她的這番話看似沒有觀點,好像是在敘述一個事實,可是事實情況確實如此嗎?
這種環(huán)境之下說出這么一段話,可以說是在挑明了詢問,崔、孫之爭,你站在哪邊!
林蕭然不好接,他的本意是兩不相幫,沒有選邊的想法,但是劉春桃明火執(zhí)仗擺開陣勢,他又應該如何取舍?
選擇任何一方,都不符合他的利益!
即使一定要做出選擇,林蕭然也更希望與崔志周走得近些,無關誰優(yōu)誰劣,純憑個人喜好。
可是選擇其中一方,必然要得罪另一方,因此,面對咄咄逼人的劉春桃,他為難了!
酒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醉生夢死,也可以讓人容易說出心理話,但林蕭然并不認為這是醉話,條理清晰吐字清楚,又哪里有喝多的樣子?
劉春桃就是希望通過這種氣氛,要他表態(tài)!
林蕭然現(xiàn)在表態(tài),相當于支持孫越,而不表態(tài),則表明站在了崔志周一方,兩種選擇,都不是上策,不表態(tài)似乎又不行,因為避無可避!
抬眼看了看劉春桃,她現(xiàn)在的樣子似乎并沒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就好像與她無關,而孫越那家伙更像沉浸于微醉之中,對周圍的一切不再那么敏感,臉上滿是享受之色。
妥妥的一口鍋啊,林蕭然不想背,也背不動,他已經(jīng)有些后悔參加這次聚會,沒想到這些家伙如此不講武德,可是后悔有用嗎?
就在他萬分為難之際,牛侗忽然開口了,“在我看來,蛋白研究室也不是高不可攀,比如黃良老師,學歷背景不算多么深厚,卻因為幾篇文章受到好評,邁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有機會的!”
聽到這句話,劉春桃臉上露出訝色,心說你什么都不懂,為什么要胡亂插話?孫越臉上的醉意也似乎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厲色。
林蕭然卻聽得樂開了花,他了解牛侗的酒量,這小子肯定喝高了,嘴里完全沒了把門兒的,剛好岔開了話題,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不抓???他立即接口,“確實,對于我們每一個人來說,蛋白研究室是努力的方向,每一個人都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