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然加入試劑小組以來,與同事們刻意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融入任何派系,如此一來,無論孫越還是崔志周一系,對他都不是多么親近,卻也不算排斥,得以游離物外,放心在組內(nèi)薅羊毛而不必擔心遭到記恨。
這種狀態(tài)與他入組時間不是很長有關(guān),至于將來是否會發(fā)生其他變化,暫時無從考慮更多!
林蕭然雖然與組內(nèi)同事不遠不近,心中卻相當清楚誰對他懷有最深的惡意,那人一定就是牛侗!
兩人不似前世那般勢不兩立,卻是天生的競爭對手,大家年齡相仿、同時進入美津,現(xiàn)在又同在試劑小組,資源相同,無論誰先行一步,另外一人就很難追趕!
一步慢、步步慢,誰都不希望在競爭中落敗!
林蕭然升職在即,顯然已經(jīng)先行一步,牛侗如何能不著急?
況且,他的升職,在擠占資源的同時,還用到了一項牛侗早已視為己有的技術(shù),讓對方如何能不記恨!
以牛侗那種陰柔的性子,暗地里做一些小動作,完全可以想象!
當然,林蕭然不可能百分百確定此事一定是牛侗所為,但是那小子的嫌疑肯定最大!
無論如何,出了這檔子事兒,他的心里肯定不會痛快,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好!
轉(zhuǎn)天,林蕭然來到公司,可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感到了異常驚訝,因為不僅組長汪鵬早早來到了公司,季琴老師、何夢涵二人,居然也出現(xiàn)在了試劑小組,氣氛凝重、如臨大敵!
汪鵬向來習慣踩著點進入公司,今天卻來得這么早,并且季、何二人同時出現(xiàn),不用問,肯定與LIMS系統(tǒng)數(shù)據(jù)篡改事件有關(guān)!
作為當事人,林蕭然立即變得小心翼翼,他緩緩坐到工位,放下包,默默等待著事件的進展!
不知道公司將如何處理,是否會將那人揪出,或者僅僅進行警示,異或者對自己進行一定的處罰!
在這件事情中,雖然電腦是被他人利用,可是林蕭然也存在著明顯的失誤,如果不是他大意忘記退出LIMS系統(tǒng),怎么可能給別人留下可乘之機?
隨著孫越與崔志周跨門而入,人齊了,汪鵬陰沉著臉,看向大家。
“昨天,組內(nèi)發(fā)生了一起性質(zhì)極其惡劣的事件,林蕭然的LIMS系統(tǒng)數(shù)據(jù)遭到篡改,實屬罕見、駭人聽聞!”
“所幸事情發(fā)生不久便被發(fā)現(xiàn),第一時間修正了數(shù)據(jù),并聯(lián)系了系統(tǒng)管理員,現(xiàn)在,請季琴老師介紹事件經(jīng)過!”
季琴老師一改往日春風拂面,此刻她神情莊重,可見情況之嚴重,“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件令人震驚的消息,有人惡意修改了LIMS系統(tǒng)數(shù)據(jù),LIMS系統(tǒng)是什么?是公司的命脈!居然有人動歪心思更改它的數(shù)據(jù),抱的什么居心?”
“不要以為做了事情可以瞞天過海,無論是誰做的,希望你可以自己主動站出來,公司可以考慮從輕發(fā)落,否則,把你揪出來的時候,就等著承擔法律責任吧!”
季琴老師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大家有的驚訝,有的漠然,也有的比較緊張,卻無一不保持了沉默,事情的情節(jié)太惡劣了,當事人不可能輕易承認,肯定抱有僥幸之心。
見沒人吭聲,季琴老師臉色一沉,繼續(xù)說道,“給大家透露一些細節(jié),昨晚接到情況后,我立即聯(lián)系了總部LIMS系統(tǒng)管理員,他有更高的權(quán)限,可以追查到修改者的IP與網(wǎng)卡MAC地址,經(jīng)過核實,使用的電腦屬于林蕭然!”
說到這里,大家目光齊刷刷看向林蕭然,而林蕭然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確實有人動了自己的電腦,而非賬號被盜!
可是隨著時間的延續(xù),他卻覺得大家的眼神有些異樣,此時才意識到,或者有人認為自己賊喊捉賊,明明自己修改了數(shù)據(jù),卻謊稱被他人篡改!
他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暗道千萬不要造成這種誤會,否則,在沒有其他證據(jù)的情況下,容不得解釋,自己恐怕要遭殃了!
若因此事被公司炒掉,到哪里說理去?
林蕭然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要跳出胸腔,嘆息真是無妄之災(zāi)!
好在沒有擔心多久,季琴老師出言為他正名,保住了清白,“我當然不認為林蕭然自己做了這種傻事,所以,今天兩個小時前我就到了公司,并調(diào)取了實驗室監(jiān)控,事實證明,更改LIMS系統(tǒng)的那段時間,林蕭然一直在實驗室,沒有時間,但是,留在辦公室的人員卻都無法擺脫嫌疑,說了這么多,那個人……,你還不準備站出來嗎?”
季琴老師此時也深感頭痛,公共實驗室有監(jiān)控不假,可是辦公室沒有,因此,她只知道誰在事后離開辦公室,卻無法鎖定篡改者究竟為誰!
監(jiān)控清楚地顯示,數(shù)據(jù)修改后離開辦公室的員工,包括了除汪鵬、林蕭然以外的試劑小組所有人員,也就是說,孫越、崔志周、牛侗、劉春桃和曹小珍都有嫌疑!
范圍雖然不大,卻沒有更多證據(jù),季琴老師只能通過威壓的方式,希望那人可以自己站出來!
可是人家又不傻,沒憑沒據(jù)的怎么可能輕易承認?
不承認一切如常,承認的話后果很嚴重!
季琴老師又將目光看向林蕭然,在她看來,有人準備抹黑林蕭然,必然與他有怨,于是,輕咳一聲說道,“既然沒人承認,林蕭然,事情發(fā)生在了你的身上,你有沒有懷疑對象?”
嘖,林蕭然聽得一陣郁悶,心說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問我,你安的什么心?
旋即,他想明白了,季琴老師根本沒希望自己說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仍然像剛剛一般,目的純粹是給大家施壓!
她希望在這種壓力之下,引得篡改者心神失守,露出破綻,從而將之挖出!
然而,這個人的心理素質(zhì)顯然不是一般地好,隱藏得極深,縱然季琴老師的目光緊密地注視著每個人,依然一無所獲!
“季老師,不要為難我啊,我覺得同事們平日關(guān)系都不錯,也沒有得罪過誰,實在沒有懷疑對象!”林蕭然苦著臉道。
“我知道你抹不開面子,不如這樣,可以私下里將懷疑對象告訴我!”
“真的沒有!”私下里也不能亂說,林蕭然再次拒絕!
他很希望看到牛侗倒霉,甚至可以為之歡呼雀躍,卻不希望與自己沾染因果,或者說,他只愿意坐壁上觀,絕不會自己出手!
“不用跟我打馬虎眼,”季琴老師瞪了一眼林蕭然,隨后又將目光掃向全體組員,繼續(xù)道,“現(xiàn)在的情況,你們之中有一個人犯了錯,卻不肯承認,讓所有人受到了嫌疑,如果不能把這個人找出來,大家就永遠無法洗脫嫌疑,更改數(shù)據(jù)的時候,你們都在辦公室,我不信任何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假如誰知道一些什么,同樣歡迎私下里提供線索,放心,我肯定為大家保密!”
又是一陣沉默,還是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做出特別舉動,季琴老師仍然一無所獲!
會議散了,這個人仍然隱藏得很深,然而,會不會因為某人的舉報,從而被一舉揪出?
暫時沒有答案!
散會后,林蕭然立即摸出手機,他剛剛收到了不只一條信息,卻因為開會的緣故不方便查看。
他一改往日作風,現(xiàn)在對信息相當敏感,盡可能在第一時間查看,因為蘇曉曼經(jīng)常發(fā)來信息。
林蕭然的猜測果然沒錯,這些信息全部來自蘇曉曼,無不圍繞著同一事件,就是永新訴訟案!
永新案的情節(jié)非常簡單,無非是一件合同官司,但是,因為永新公司與美津副總蘭成周存在著說不清的關(guān)系,案件從而變得復(fù)雜。
打贏官司并不困難,卻極易得罪蘭副總,無人愿意接手,最終甩鍋蘇曉曼!
蘇曉曼的信息顯示,陳部長開始催她遞交請示報告,并要求表明態(tài)度!
看著信息,林蕭然涌出了深深的無力感,如果蘇曉曼在請示中反對和解,勢必得罪蘭成周,贊成和解又不符合公司利益,左右都是她的錯!
一時間,他想不出多好的主意,只能試探回一句,“要不然,再拖延兩天?”
那邊秒回,“我也是這么想的,等到無法再拖,也不會在請示報告中表明態(tài)度!”
再閑聊幾句,林蕭然回到實驗室繼續(xù)實驗。
時間接近中午,忽見牛侗湊到近前,這小子神情有些怪異,欲言又止。
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準備試探自己的懷疑對象是不是他?
不排除這種可能!
不過,即使懷疑這個家伙,林蕭然也不可能說破,還是那個原因,他不希望沾染因果!
“找我有事?”
“嗯!”牛侗輕輕點頭,隨后這小子上下打量一番林蕭然,臉上露出奇怪的微笑,緩緩說道,“組長找你,總部的成主任來了!”
林蕭然自嘲地笑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不是來探口風。
道了聲謝,他返回辦公室。
回去的路上,林蕭然的心中猛然一沉,成主任做什么來了,不會又要動員我去中試基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