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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之儒門天下

第五十一章 曲終人散

秦時之儒門天下 冷月和風 2613 2023-11-23 02:13:32

  山就像是被人從中間劈成了兩半,形成了兩條不同方向相交錯的峽谷,而且山上有著許多怪石嶙峋,十分陡峭。

  在其中最為顯眼和險峻的地方有一塊平整光滑的石臺,石臺方圓足有五丈。

  石臺上有一人,看起來約莫三四十歲年紀,端是氣度不凡,此人正是呂夷簡。

  “黃石先生,倒是讓我好找?!?p>  來人一襲黑衣,長發(fā)披散,臉上戴著鐵面具,無法看到他的真容。

  在他身后緊隨著六個劍客,此六人或許籍籍無名,但他們手中的劍卻很少有人不識得——魍、魎、轉(zhuǎn)魄、滅魂、真剛、亂神。

  “遠到是客,不知閣下前來所謂何事?”呂夷簡語調(diào)輕緩,淡問道。

  “此來是為了一個人。”

  “既是為人而來,卻又不請自來,恐怕是敵非友?!?p>  “是敵還是友,這要看先生的選擇,我不過想請先生幫一個忙。”

  “你們的事我恐怕幫不了。”

  “黃石先生是要拒絕?”鐵面人道,聽不出喜怒。

  “今日除了你們,還有旁人要來,此地本不宜久留,諸位還請回?!眳我暮喌馈?p>  鐵面人道:“既已來,又豈能不盡如人意。

  “不過我倒有幾分好奇,會是何人?!?p>  “人雖來了,可惜并非我想等的人?!眳我暮喕氐?。

  他話剛一落,石臺之上便現(xiàn)出了兩道人影,一人紅衣如火,一人羅衣如水,一男一女,聯(lián)袂而至。

  “陰陽家的人……”鐵面人道。

  這是一個很傲的人,如火的紅衣,特別是他的一雙手,鮮紅得就像浸泡在血池之中。

  “東皇大人有請?!?p>  “他若請我,不該他親自前來?”

  “如此說來,閣下不愿赴東皇大人之邀?!奔t衣人道,卻隱藏了幾分殺機。

  “如此便只好強請了?!?p>  紅衣人雙掌翻飛,如九幽烈火的血色真印瞬時凝聚在掌心,化為一道血紅手印抓向呂夷簡。

  陰陽合手印,鐵面人看出了紅衣人的武功路數(shù),陰陽家御氣術(shù)法果真不可小覷。

  呂夷簡微微皺眉,右掌一拍,浩然正氣如曉風殘月?lián)踝×搜钟 ?p>  再一刻,他卻已到了紅衣人身后。

  移形換影,紅衣人心中暗驚,手訣再變,雙掌之上血色更盛,向其猛然擊去。

  呂夷簡左掌一拂,小指在他右腕太淵穴上輕輕一點,紅衣人頓感手脈一滯,竟使不出半分氣力。

  呂夷簡再一收力,霎時便擒下了紅衣人,他一雙血色手掌遭這一擒抓已是廢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也結(jié)束的太快。

  “我本不喜爭斗,但如今既已無法善了,避無可避,只能一戰(zhàn),就在此做個了結(jié)。”

  呂夷簡云淡風輕,語氣平靜得仿佛只在談?wù)摻袢仗鞖夂芎?,又或是在說某件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事。

  他先前一番出手震懾住了諸人,此時倒沒人輕舉妄動。

  “如此說來今日是十死無生了?!辫F面人道。

  鐵面人看向陰陽家的人,不論如何須有人先倒下。

  ………

  這年初秋,桑海小圣賢莊掌教“明道先生”端木敬德,千里迢迢拜會了魏國信陵君。

  “今次本是我與信陵君見的第二面,上次一見也是九月,如今再見,卻是恰逢其會?!倍四揪吹聦ξ簢帕昃Φ馈?p>  信陵君道:“明道先生當世大儒,仰慕已久,能得見先生一面,實乃我之幸。”

  二人不過短暫幾句寒暄,卻有種老友敘舊之感。

  “當年秦國攻趙,戰(zhàn)局漸危,險難之際正需要各方豪杰的支助,正是信陵君廣結(jié)豪杰,共赴危艱,襄舉抗秦,才使得趙室免于亡國之厄,實是仁義無雙之士?!?p>  邯鄲一戰(zhàn),表面看來只是秦趙兩國勢力的此消彼長、對抗對壘,實則是六國主戰(zhàn)派與議和派的決戰(zhàn)。

  秦國強橫,六國積弱,大好江山,奉手讓人,主和者貪戀富貴,只圖一時偷安。

  因此信陵君力主抗強秦則是可敬可佩。

  二人又談了些別的,這時有一青衣童子踏入堂屋,躬身一拜道:“伏念見過信陵君?!?p>  信陵君道:“明道先生乃是為你而來,此間事主卻是你。”

  伏念神情肅然,趨步上前作揖,道:“晚輩見過明道先生?!?p>  端木敬德微微頷首,觀量著身前的童子,他道:“恂恂如也,誾誾如也,踧踖如也,與與如也,何以?”

  伏念正身回道:“人之所以為貴者,以其有禮有信。”

  “禮者,天道焉;信者,人任焉?!倍四揪吹?lián)犴毝鴩@。。

  “我本與你有故,今番來此,是帶你回師門,汝可愿為吾之弟子?”

  “弟子拜見師尊?!狈钤僖恍卸Y道。

  “你既為吾之弟子,我予你一常諱,取你名中念字,為子念?!倍四揪吹碌?。

  “謝師尊賜名?!狈钸凳装葜x。

  “此來受人之托,他要我代予你。”

  端木敬德將手中長劍遞給伏念,道:“他要我轉(zhuǎn)告你,學他者生,似他者死,你的道終究要你走出來,不滯于物,不困于心,萬物皆虛,唯己真實?!?p>  這柄劍平平無奇,長四尺五寸,闊兩寸,劍鞘古樸無華,只不過一尋常兵刃。

  其劍身之上泛著一層鎏光,卻是常年累月勤浸于劍之上自然而生的,流露出一股滄桑之感。

  伏念識得此劍,它本是其義父之佩劍。

  伏念接過劍,他握劍的手不禁一顫,懾人的冷冽寒芒,似要將虛空刺穿。

  “劍如其人,人本為劍矣……”端木敬德道,他方一語,伏念才從驚神之中轉(zhuǎn)醒過來。

  伏念收斂心緒,收劍于懷,對于劍者,劍本就是己身。

  “人道不孤,天道亦不孤,你雖志于道,然切記初心,莫要迷失。”端木敬德道。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伏念道。

  “秋日聲漸,鳥聲啾啾,臥蟲唧唧,正是好時候。”

  端木敬德說罷,便是一拂袖袍,不過衣袖一揚,其實如輕風細雨,潤物無聲,一股精微浩然之勁席卷開來,卻不知驚走了什么。

  庭外,秋之草木,枝頭繁葉飄零,灑落漫天的金黃。

  端木敬德方離去,張耳奉命送來一物。

  “當日你與我道別,未來得及送你什么,今日正好?!毙帕昃?。

  這是一道卷軸,用帛錦制成,應(yīng)是帛書無疑。

  “我自認在兵法之道頗有造詣,此十卷兵書乃是我親手寫就,亦是我畢生精研之作,今日就贈予你,也不負我傳你兵法?!?p>  伏念心中動容,鄭重接過帛書,道:“君如此厚禮,念身無長物,如今無以為報。”

  “你入我門下學習兵法,于理算作我的學生,為師者傳道授業(yè),理所應(yīng)當,豈有什么報答?”信陵君道。

  “若說贈禮,你也并非沒有,我雖著書,但卻還未取名,當請君為兵書賜名。”

  伏念聞言,略作沉思,道:“信陵君為魏國公子,兵書為魏國公子所著,不如名曰《魏公子兵法》?!?p>  信陵君聞言,欣慰一笑,道:“善,那便如你所題之名?!?p>  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有之事莫若談,人生樂在相知。

  ………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西下酒未干,長歌唱罷劍鋒寒,一曲孤鴻蕩盡長空,徒留寂寥蒼茫,獨飲無歡。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念,保重。”信陵君,端起酒盅,遙遙一舉,仰脖而盡。

  “保重!”伏念一飲而盡。

  “冢子保重!”任槐、張耳二人亦向他拱手道別。

  端木敬德已先行一步在前處等他。

  青衣稚子孤寂的身影,漸行漸遠,此去經(jīng)年,或許再無相見之期。

  長琴錚然,弦音裊裊,清幽深遠,雖說是贈別離愁,但琴聲之中卻無半分悲涼,而是透徹心扉的暢然。

  琴聲既起,蕭聲緊隨而至,與之相合,一曲悠悠,更無幾分惆悵離殤,只余豁達逍遙。

  一曲廣陵散奏罷,只道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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