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卡帕英
兩艘船帆索相系,緊緊纏在一起,通過帆索搭起的橋梁,船員從一艘船跳上另一艘船。
他是船長,也是最先跳幫、登上敵艦的人。
他手上雙刀生滿紅銹,一把刀不斷促使身體中生出血液,另一把不停蒸發(fā)血液作為燃料。
他刀術精湛,每一刀似乎都經(jīng)過計算,更別提經(jīng)過強化,每一刀都準確收割一條性命。
船尾炸響一聲嘶吼,敵方船長身上擠出密密麻麻的鱗片,向他撲來。
但是,敵方船長的速度在他眼中是那么慢,他甚至可以看清鱗片的血液如何滑落。
一刀橫在前方,一刀高舉下刺。
一雙手同時用出兩種技法,敵方船長來不及改變方向,脖子撞上一把刀,心口又抵住另一把。
但是,兩把銹刀居然沒能破開鱗片。
他改變戰(zhàn)術,圍繞生出魚鱗的敵方船長,雙刀貼著鱗片間的縫隙滑動。
一時間,敵方船長被刀光包圍,鱗片亂飛,在陽光下閃爍。
下一刻,半空中折射陽光的鱗片染上鮮血。
半數(shù)鱗片已經(jīng)剃去,接下來兩刀,一刀剜心,一刀斷首。
再一腳,他將垂死身軀踢向海中。
“昂——”
一聲悠長嘀叫,晶瑩獨角探出海面,長度與船只相當?shù)莫毥谦F躍出海面,口中咬著只剩半個身子的敵方船長。
船長一死,對方又有傳說中的獨角獸相助,其他成員的抵抗迅速崩潰,跪地求饒,少數(shù)頑固分子被他的船員斬殺。
他望向半空中飄揚的兩面黑旗。
海盜搶海盜,搶人者被搶,殺人者被殺,很合理。
他習慣性的摸出口袋里的東西,星晷在陽光下依然指向正確時間。
“真給我猜對了?!崩罹S自言自語道,“湯米?還活著嗎?”
“哎,頭兒我在這!”少年躥到李維身邊,問:“俘虜怎么處置?按規(guī)矩來?”
李維盯著湯米,他好像長了四五歲,四肢修長,雖然還是有點瘦,但肌肉緊實。
李維更加無法將這個身手矯健的少年與動一下都難的老頭聯(lián)系起來,他完全沒辦法想象湯米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變成那樣。
“按規(guī)矩來。”
李維說道。
看來,只有將“夢境”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才能知道湯米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或者說,“尼摩”和他的海盜團遭遇了什么。
“頭兒說了,按規(guī)矩來!”湯米熟練地代替李維下達指令,“愿意加入的留下,不愿意的喂獨角獸!”
宣誓忠誠后就算加入尼摩的海盜團,可以帶著船離開。
海盜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同行黑吃黑不少見,被搶被殺只能怪自己太弱。
像李維這樣,象征性地宣誓一下,就放一條生路的,可以說僅此一家。
報復的當然有,可惜從未有人成功,而“尼摩船長”的規(guī)矩永遠不變:口頭宣誓忠誠即可活命。
奇怪規(guī)則和強大實力,折服不少海盜,因此而折服的人,遠比強迫服從忠誠。
而敬佩“尼摩船長”的海盜數(shù)量,甚至比仇視他的人更多,雖然二者有相當一部分重疊。
據(jù)說,正因如此,“尼摩”才能獲得傳說中的獨角獸效忠!
獨角獸身子伸到李維旁邊,含糊地叫一聲。
李維奇怪地看了獨角獸一眼,見它嚼人肉嚼地正歡。
原以為“不投降的喂獨角獸”只是說說,沒想到你個獨角獸真吃人啊。
“獨角獸,口言忠誠者即釋放。看來你是尼摩?!币活w蹭亮的光頭從甲板下冒出,男人看打扮像個修士,走到李維面前,在胸口畫個十字星,“星穹教會福音廷所屬,卡帕英。聽聞尼摩船長的名號很久了,沒想到竟能有幸遇上。”
李維問道:
“星穹教會的修士,怎么會在海盜船上?”
“我只是‘請’這幾位朋友,送我去個地方。”卡帕英微笑道,“看來,他們是送不了我了,或許尼摩船長可以代替?!?p> 卡帕英說的是“請”,語氣卻沒有一點“請”的意思,更沒有留給李維拒絕的余地。
獨角獸感到卡帕英語氣不善,憤怒地嘶叫,獨角亮起光,向卡帕英刺來。
卡帕英伸出一根手指,不只是獨角,獨角獸近百米長的身軀也無法動彈。
“超凡者?”
李維絲弦盡數(shù)顯現(xiàn),甲板上剛經(jīng)受過一場戰(zhàn)斗,死者數(shù)量眾多,正是還魂尸戰(zhàn)斗的好地方。
卡帕英豎起一只手掌,手掌亮起星穹光輝,比太陽更明亮,卻不刺眼。
溫和的力量壓制住李維,他無法再調(diào)用一絲魔力。
好強,對方位階在三階以上!
李維曾直面三階的超凡者布里斯托總督,知道自己相較于三階超凡者有多大差距。
卡帕英可以如此輕易的壓制自己,這是布里斯托做不到的。
“我對尼摩船長十分敬佩,‘搶劫海盜的海盜王’,從未有海盜擁有這類名號。三階超凡者,可以有比海盜更好的出路。”卡帕英依然微笑著,一點不在意李維還魂尸的身份,“我相信,事情可以有更和諧的解決方案。”
卡帕英屈起抵住獨角獸的手指,輕輕一彈,獨角獸落入海中;收起手掌,李維感到身上壓制被解除。
“做個交易吧,尼摩船長?!笨ㄅ劣男奘堪着壑腥〕鲆幻缎邱肥セ?,“送我去達格米蘭島,這枚圣徽就送你了?!?p> “不能去啊,頭兒!”湯米趕緊說道,“達格米蘭是出了名的鬼島,誰去誰死!獨角獸就是在那兒被抓的,你忘了?”
卡帕英笑容不改,
“別怕,我自有辦法?!?p> 他指向船只一邊,李維順著他手指看去,看見不遠處一座烏云籠罩的島嶼。
那島似乎是活的,遠看去,表面好像在活動。
那座島就是達格米蘭?
李維第二次聽見這個詞了,上次也是湯米所說,說他們在達格米蘭附近。
平時“做夢”都是“夢見”現(xiàn)實中入睡地點,為什么這兩次是在所謂的“鬼島達格米蘭”?
隨著卡帕英一指,籠罩達格米蘭的烏云裂開一條縫,縫隙中傾瀉而下的不是陽光而是星光。
李維留了個心眼,問:
“你去達格米蘭做什么?”
卡帕英的回答聲音不大,卻像洪呂大鐘,響徹李維耳畔,
“找薄瞑樹。”
月升如挽歌
寫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