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養(yǎng)心殿。
皇太子陳爍祭拜完太廟后,草草吃過午飯,就隨太康皇帝來到了養(yǎng)心殿,這兒是整個大漢的政治權利中心,這里有全國各地文武官員所有的奏報,甚至還有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密報。
太廟教子之后,陳爍得到了太康皇帝的許可,以后他可以在這兒,幫太康皇帝看這些奏報,這樣他就能更好,更全面地了解大漢帝國的真實情況,這也是大漢王朝培養(yǎng)繼承人的傳統(tǒng)之一。
得到這個權利之后,陳爍坐在大殿的一角,興致勃勃地翻閱折子起來,手中的朱筆在奏折的空白之處不斷飛舞,就是半個時辰后,也不曾有半點停下來的跡象。
一二個時辰之后,陳爍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翻閱奏折的動作越來越來,原先對權利火熱的心,也漸漸涼了起來。
他放下奏折,頹然地靠在金絲楠木高背椅子上,神情有些沮喪,沒有了冊封大典上的意氣風發(fā)。
隨著他翻閱的奏折越多,對大漢帝國內部運作了解也是越多,猛然間才發(fā)現:
偌大的帝國已是千瘡百孔,各地天災不斷,地方官員貪腐成性,朝廷撥出的賑災錢糧,十成里能有一兩成發(fā)到災民手中,就已經算他們是清廉端正的好官了。
更讓陳爍心驚的是,因為官員貪墨了賑災的錢糧,陜北重鎮(zhèn)延安府受災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在白蓮教匪徒蠱惑下,揭竿而起造了反,攻打周邊的縣城。
雖然這群亂民才剛一露頭,就被聞訊趕來的陜西參將李友哲給剿滅了。
可是,朝廷直到現在卻沒有收到,陜西布政司和陜西各級衙門的奏報,反而是錦衣衛(wèi)密探,早早地就上了密報,向內廷報告了此事。
簡直就是荒唐至極!
陳爍緊皺著眉頭,看著手中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密折,面容愈發(fā)地冰冷起來,細眸中寒芒閃爍,殺意越發(fā)濃郁。
“呼······”
壓下心頭的怒火,長吐出一口郁悶之氣,陳爍揉了揉太陽穴,閉目養(yǎng)神,半晌之后,復又將目光投向了,金絲楠木御案的最右邊。
陳爍面前的御案上,左右兩邊各擺著幾摞折子。在左邊堆放著的,是朝野文武百官上的奏折。堆放在右邊的,是錦衣衛(wèi)和東廠呈上來的密折。
最右邊的是東廠密探呈上來的,有關京中各處的消息。
陳爍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赫然是來自榮國公府賈家的。
只是,除卻記載牛繼宗、柳芳、侯孝偉、陳文瑞、馬尚、賈代善、賈珍、賈珙、北靜郡王水溶、孫得勝、李偉剛、穆正國等人在榮國府榮禧堂會晤外,并無其他細節(jié)。
陳爍翻看了幾遍,皺了皺眉頭,面色陰晴不定,眼中目光閃爍,顯得猶豫不決……
“哼!”
隨手將奏折合上,丟到御案上。冷哼了一聲后,皇太子陳爍再拿起第二本折子,打開后,見還是賈家的,眉尖不由輕輕一挑……
若是賈珙在此,看到這份密折,定會大吃一驚,嚇出一身冷汗來。
因為折子上,竟將榮國府除開榮禧堂之外,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記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連每個人的表情,都不曾落下分毫·······
看完東廠密折,陳爍的面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歷朝歷代立國之時,勛貴一家獨大,后來太祖高皇帝、太宗皇帝、仁宗皇帝、太康皇帝出于平衡的考慮,大力扶持文官集團,不停地收攏開國勛貴的軍權,對他們各家進行拉攏、分化。
特別是太宗皇帝遷都北京城一事之后,直接將開國勛貴內部的利益矛盾捅破,成功地將抱成一團的勛貴集團,分化成好幾股勢力。
多年的扶持效果驚人,文官集團的聲勢,已經壓過勛貴集團一頭,并且在大漢皇室有意放縱之下,開國勛貴集團被壓制得厲害。
特別是不久前,太康皇帝借著張文嚴叛亂一事,對開國勛貴一脈清洗得非常嚴重,他們軍中和朝堂的勢力,衰敗得異常厲害。
東平,南安,西寧和北靜四大異姓王之后,悉數到場,四王八公無一人缺席。
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開國勛貴一脈,一旦聚集起來,這股力量還是挺驚人的。
雖說,他們中很多人,現在并不掌握實權,但軍中的影響力仍然是很大的。
特別是邊軍和兩廣的軍隊,要是讓他們聯(lián)合起來·······后果簡直不敢設想。
皇太子陳爍看著手上的密折,面色陰沉的想著·······
東廠大檔頭小李子公公見此,心中微微有些得意,這兩本密折是他特意放在一起的,他見皇太子陳爍面色陰沉、難看,輕聲敘述道:
“太子殿下,榮禧堂由老國公爺的親兵們把守,丫鬟、小廝沒有傳喚一律不得靠近?!?p> “東廠密探安排的人,都被一一擋了回去,因怕引起懷疑,就沒有再安排人員仔細查探,故而,對于榮禧堂中的情況,奴婢并無所知!”
“今日,勛貴一脈齊聚榮國府,賓客盈門好不熱鬧,幾乎人人到場了,這些人·······”
這時,陳爍猛然抬起頭來,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陡然射來,就這么一眼,小李子公公背后冷汗直冒,連忙躬身解釋道:
“太子爺,奴婢只是隨口說說·······”
又是一道冷哼傳來,小李子公公面色慘白,跪地磕頭認錯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直站在陳爍身后的戴權公公見此,連忙低下頭來,只是嘴角的那一抹莫名的微笑,怎么也掩飾不住。
陳爍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太康皇帝可以借著張文嚴叛亂一事,直接將寧、榮兩府打入地獄,卻為何要放過他們?
賈代善的長媳,可是張文嚴的嫡次女,謀反這么重的罪行,竟然這樣輕描淡寫的放下了!
榮國府的主犯賈赦,就只在家閉門不出;寧國府的從犯賈敬,在玄真觀燒香念經,這謀反的大案,懲罰的也太輕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