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開窗見山
池水中的蘭芳澤,眸子里閃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驚慌的錯愕。
但他一低頭,遇上江芙蓉那拼命朝他擠眉弄眼的眼神,卻又立刻心領(lǐng)神會,張開雙臂微蹙起眉頭,帶著幾分故作心疼且責(zé)怪的神情,作勢就要把江芙蓉從水里撈起來。
“更深露重的,世子妃切莫受了涼,否則本君怎么好向西戎交待啊!”
蘭芳澤說著,眼角的余光,不知怎的,有意無意地偏向那御林軍的首領(lǐng),手上拉起江芙蓉的動作,卻并未停下半分。
深沉的夜色中,那人低垂的眼眸閃動了一下,爾后竟側(cè)過身,給蘭芳澤二人讓出了一條路。
“多謝?!?p> 蘭芳澤十分有禮貌地朝著御林軍首領(lǐng)勾起了嘴角,濕透的衣袖掃過地上的沙石,留下一道與周圍深淺不一的痕跡。
“蘭芳澤!”
隨著正殿的門緩緩關(guān)上,江芙蓉輕聲喚了他的名字,迅速背過身去,從腰間掏出一只小藥瓶來,伸手就要去松開蘭芳澤的衣帶,卻意料之外地被反手握住了手腕。
“蘭芳澤,你干什么?!”
江芙蓉看著從蘭芳澤的傷口處,順著流淌下來的血跡,焦急地皺緊眉頭,奮力地掙脫著蘭芳澤這來由不明的束縛。
“你是想讓外頭的御林軍在沖進(jìn)來一回才快活嗎?”
“那又與世子妃何干?”
蘭芳澤當(dāng)仁不讓,立即回懟,兩人的爭吵不可避免地引來了院中那群的御林軍的注意。
江芙蓉見狀也不甘示弱,抱起胳膊,高昂起腦袋,撅著嘴向蘭芳澤控訴著她心中的不滿:
“嘁,與我何干?要不是我救你,你在宮外被打死了估計都沒人知道!虧我還為了救你,把手給扎破了?!?p> 江芙蓉說著,不自覺地將音量降低些,一邊偷瞄著蘭芳澤的臉色,一邊還時不時地往外瞧上兩眼。
蘭芳澤懶懶地抬起眼皮,察覺到屋外的人越走越近,一歪頭吹滅了殿中燃著的蠟燭,再一個華麗的轉(zhuǎn)身,一把將江芙蓉?fù)涞皆诖查缴稀?p> “蘭芳澤,你……”
欺身而下的微涼體溫,混雜著忽遠(yuǎn)忽近的血腥氣,神奇地讓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江芙蓉,莫名地紅了臉。
“新婚燕爾,世子妃也折騰夠了,也該隨本君一同歇息了,嗯?”
蘭芳澤忽而提高了聲音,像是說給那群還舍不得離開的御林軍聽的,卻又更像是說給江芙蓉聽的。
尤其那輕吐于口的最后一個字時,蘭芳澤垂下眸子看向江芙蓉,才讓她意識到,兩人此時的姿勢,有多曖昧。
江芙蓉別扭地側(cè)過身去,雙手用力地推開蘭芳澤,氣鼓鼓地縮在床角,故意不看他。
蘭芳澤瞧著她這個樣子,不由得輕笑出了聲,長舒了一口氣斜倚著靠在一邊,十分熟練地從玉枕中取出一方瓷盒,取出一粒藥丸服下。
那動作稀松平常的程度,真是熟練的叫人心疼。
“你吃的什么?”
看著蘭芳澤嘴里的藥丸嚼的嘎嘎香,江芙蓉舔了一下嘴唇,忍不住很小聲地問道。
蘭芳澤臉上的笑意更甚了,逗弄著江芙蓉,半真半假地指著后腰的傷口,輕輕晃了晃腦袋:
“自然……是止血的。”
話音剛落,蘭芳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湊過來緊跟著又接了一句:
“世子妃想嘗嘗嗎?保準(zhǔn)月信消失的無影無蹤?!?p> “粗俗!”
“放蕩!”
江芙蓉惱羞成怒,從床榻上起身,攥緊拳頭怒氣沖沖地狠狠瞪著蘭芳澤。
“這倆詞兒本君可都聽膩了,再換兩個聽聽~”
蘭芳澤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yīng)著江芙蓉的怒意,隨手拿了塊帕子,擦拭著身上的血跡,爾后晃晃悠悠地踱到江芙蓉的跟前,瀟灑地拉開兩人正對面的那扇窗戶,食指輕輕點了點窗外那座假山,慢條斯理地緩緩開了口:
“世子妃可看見那座假山了?”
江芙蓉只抬眼輕飄飄地瞄了一下,嫌惡地別過頭去,根本懶得理他。
而蘭芳澤卻不以為意,淡然的眸子里,看不見任何光亮,繼續(xù)說道:
“開門見山,本君這里門都沒有,那自然便是開窗見山,你我二人開誠布公地,好好談一談?!?p> 說話間,背對著江芙蓉站立的蘭芳澤,忽然轉(zhuǎn)過身來,一柄長劍直指江芙蓉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