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個一個史學家訪問一位參加過“黃金血原之戰(zhàn)”的老兵,詢問他在那次戰(zhàn)役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的時候,這個懷抱剛出生的孫兒,滿臉慈祥的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后用一種異常低沉的聲音說道:“年輕人,你肯定無法想象二十萬人潰逃的情形,所有人都陷入了對死亡的恐懼之中,沒有同袍之誼,沒有戰(zhàn)友的互相關(guān)照,死在自己人的踐踏下的士兵,大概要比那些帝門特人殺死的多得多。
如果說什么是末日的樣子,我相信那天我看到并且經(jīng)歷了,這個景象令我永生難忘?!?p> 大陸歷1144年的10月3日,隨著討逆軍的指揮官被流矢射中身亡,將近二十萬人的龐大軍團陷入了徹底的混亂之中。
而包抄偷襲的維特騎士團與義勇軍們,裹挾著第一輪攻擊中幸存下來的敗軍,宛如一股無敵的金屬洪流,猛烈地沖擊著討逆軍的本陣。
原本就抱著來湊數(shù)看好戲心情的帝國貴族軍團們,在逃跑的本領(lǐng)上倒是首屈一指的,他們勇猛地用刀劍將阻攔在自己面前的友軍一一砍殺在地,目的僅僅在于指望這些尸體與傷兵能夠些許阻擋下追擊者的腳步。
他們那些驕傲的草原民族祖先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羞愧欲死吧。
總數(shù)量未能超過七萬人的義勇軍們士氣大振,熱血仿佛充滿了他們的身體與靈魂,不知疲倦地追砍著近三倍于他們的敵人。
而那些敗兵雖然人數(shù)上仍然占據(jù)優(yōu)勢,居然毫無反抗的勇氣。一些實在跑不動的士兵跪下來苦苦地哀求對手饒過其性命,但殺紅了眼的義勇軍往往上去就是一刀。
成噸的鮮血與殘肢被四散拋灑在這片原本美麗無比的草原上,從這一天起,“黃金草原”變成了“黃金血草原”。
后世在此放牧的牧民們常常都能看到根部呈現(xiàn)紅色的長草,相傳這紅草正是當年的內(nèi)戰(zhàn)士兵鮮血所化。
據(jù)說100多年以后的今天,仍然有兩國的邊防軍在此地巡邏的時候,在草叢中撿到當年遺留下來的盔甲殘片與人類的骨頭,其戰(zhàn)況之慘烈,可見一斑。
經(jīng)此一役,神圣帝國的元氣大傷,整整三十萬的討逆軍,活著敗退回帝都的只有可憐的三萬人都不到。據(jù)說尤梅尼三世在得知戰(zhàn)敗的消息后,一夜之間,胡須與頭發(fā)都變成了灰白色,整個人象是老了整整20歲,本來正當盛年的他,看起來卻象個衰落的老人。
家族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貴族們集結(jié)起來,聲討皇帝任用將領(lǐng)的無能,就連一向狼狽為奸的教會也說出了:“討逆軍的指揮官缺乏虔誠侍奉上帝的心,當然皇帝陛下可能也被惡魔蒙蔽了雙眼?!边@樣嚴厲責備的言語。
帝國是必須依靠那些大貴族的支持的,對于這種逆境尤梅尼三世也只有強忍下來,低聲下氣地安撫各方的怒氣。
相反帝門特方面卻是一派歡欣鼓舞,到處是宛如過節(jié)一般的歡樂海洋。人們深信隨著這場偉大的勝利,脫離殘暴不仁的帝國統(tǒng)治,促成帝門特三省獨立或者自治是指日可待了。
但在樂觀的人們中間,卻有一個人有著與眾不同的想法,偏偏這個人的身份和地位還頗為微妙與關(guān)鍵——他就是目前帝門特地區(qū)的最高統(tǒng)治者維特侯爵。
維特侯爵并不是一個象丹派斯伯爵那樣開明與仁愛的人,人們往往會被他表面上那種和藹的微笑所迷惑,卻忘記了他本身也是一個龐大貴族門閥的繼承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和遠在雪利俳斯皇城的那位尤梅尼三世在本質(zhì)上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后世研究他的學者都認為這位侯爵依然是一個帝制的忠實擁護者,他在政見上與那些商人或者激進的學者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他之所以會在貝那菲特行省推行新政,只不過是因為垂涎其中體現(xiàn)出來的巨大經(jīng)濟利益罷了。
在與皇帝徹底鬧翻,并且在黃金草原出人意料地擊敗了來自帝國的討逆大軍,這意外的勝利讓他心底的野心燃燒起來,自立為帝的念頭占據(jù)了他的整個心胸。現(xiàn)在的他在三省的人民中間擁有著前所未有的威望與權(quán)力,光明的前景唾手可得,閃亮不可逼視的王座正在向他徐徐地招手。
但三省中的那些大商人與學者、社會活動家們卻另有打算,沒有人再愿意回到過去那種匍匐于強權(quán)之下的生活。辛辛苦苦一生賺得的財富,卻被那些不勞而獲的貴族輕易的納入腰包,這是誰也無法容忍的事情。
這些人都是在帝門特地方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具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力。他們聚集在一起,發(fā)表公開的演說,宣傳帝門特獨立后將建立一種全新的政體。
在這種新的政體中,維特侯爵依然將被推舉為國家的最高元首,這一職務除了他以外無人有資格可以擔當。但是這位最高元首的權(quán)利并不是無限的,相反,他發(fā)布的每一項條款,都必須經(jīng)過由商會,學者等各界精英組成的議會的審核與簽字,之后方能正常的實施。
得知此事后的維特侯爵勃然大怒,空有虛名而沒有實權(quán),做事情處處為人掣肘,這樣的皇帝當了還有什么滋味?他為人城府很深,盡管非常生氣,但是卻沒有怒形于色。
可是那些天真的新黨對此卻毫無察覺,他們想當然地覺得如果缺乏他們支持的話,侯爵是無法登基上位的,因此對自己的要求充滿了自信。
這些人甚至派出了幾名代表,號稱要與維特侯爵商議三省獨立并且共同成立組建新政府的事宜。
“黃金血原之戰(zhàn)”后的第5天,也就是10月8日,5名各界選舉出來的談判代表,喜氣洋洋地走進了位于貝那菲特行省省會凱夫蘭城的總督府邸。
迎接他們的,是滿臉堆著和善親切笑容的維特侯爵本人。
每個人都堅信,通過一系列的商議,一個嶄新的國家將會出現(xiàn)在這片大陸上,帝門特三省的人民將是世界上最富足自由與幸福的人。
從高大的總督府邸大門向里面看,黑悠悠地仿佛是深不可測,一排排全副武裝的維特騎士團的士兵們,舉著閃著寒芒的長矛,讓人看著心里發(fā)毛。
這幾個新黨的代表看到這種景象,心里不禁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回頭看看侯爵那隨和的笑容,依舊是那么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