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收到秦牧野正面的信息回復(fù)，呃，準確的說是人根本沒有回復(fù)我，但我也深深地安慰自己，他一定記得約定，只是太忙了，一時沒回復(fù)而已。他一定會準時就位的。
而我算是個急性子，不喜歡遲到，更不喜歡別人遲到。于是5點半我就換上了王飛送我的裙子。
雖然宿舍里那三只對我穿著王飛用心送的漂亮衣服去勾搭秦牧野的行為甚為不齒，狠狠地給了我準確又深刻的教育。但我有什么辦法呢？我就這件衣服讓我穿起來像是個woman。我可不要穿著平時那些大T短褲滑板鞋，讓秦牧野深深地意識到自己即將要和一個man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換好了裙子，不齒我的三只還是奉獻了她們僅有的技術(shù)，以最快的速度在我的臉上呈現(xiàn)了什么叫做淡淡妝天然樣的精髓。
定妝之后，我走到鳥在墻上貼的那一大扇我本來覺得不可能被我使用的穿衣鏡前。
嗯，不錯。有點像模像樣的了。我滿意地在心里評了個分，丟下一句。
“姐妹們，謝了啊。我今兒要是大功得成，回頭必有重謝！”
便頭也不回地向著金色年華跑去。天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么迫切7點能早點到來，我能真正地實現(xiàn)15年來的夢想，朝著幸福的未來奔去。
6點45，時間剛剛好。
我喘了幾口大氣才緩過一路小跑過來帶來的急促呼吸。手上的動作也多有克制，愣是不敢用手去擦拭鼻頭上冒出的汗珠微粒。
我這妝算是一次性的，我可沒有任何機會補妝。
進了大廳，這會整個KTV還黑燈瞎火的。精打細算的老板準是瞅準了這會學(xué)生們都在該聚餐的聚餐，該上課的上課，還沒機會出來聚會。別說是稀稀拉拉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能省一點成本就省一點。
“老板?！蔽冶汩_始大聲呼喚，提醒這家伙，二樓可以開電了。
“來那么早?！甭犚娢业暮魡?，老板直接從辦公室竄了出來，一邊麻溜地向樓上走去一邊招呼著我，“跟上啊，都準備好了。我先給你開機，你先嗨著。”
“老板太到位了?！蔽乙惭杆俑狭死习宓牟椒?，三步并作兩步也上了二樓。
“你今天撩人地痕跡很明顯嘛?！币贿M包間，老板就嘻嘻地笑道。很明顯，這笑容有點八卦在旁內(nèi)心無法抑制的歡喜。
“你這笑容意味也很深長嘛?！蔽疫诌肿欤苯踊貞换厝?，同時也不自信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裝扮，弱弱地問道，“我這有這么刻意嗎？”
“這還不明顯？”老板一臉驚訝，仿佛看見了白癡，“大姐，你平時的穿著打扮直接說明了您就是一錚錚鐵骨的漢子，現(xiàn)在這么一打扮，我還以為你去整容了呢?！?p> 我一聽直接不開心了，這特么是和他太熟悉了吧，有這么說自己的上帝的嗎？
于是深深地翻了好幾個白眼，義憤填膺地說道：“嘿，你別亂了輩分。什么大姐？我這年紀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時光，被你這么一瞎噴，我還怎么面對那數(shù)不清的粉絲們啊?！?p> 老板聞言，一臉不屑地呲笑起來，搖搖頭說道：“你就貧吧。就你還有粉絲？你當(dāng)你是王飛兄弟呀。不過你膽子也夠大的，王飛兄弟現(xiàn)在是萬千女生追逐的對象，你還敢勾搭他。你是不怕自己死的慘嗎？”
“誰說我要勾搭他了？”我怎么覺得自己一旦和王飛扯上來就那么無辜呢。
“你都穿成這樣了，還不是勾搭他。還罕見地畫了個人模人樣的妝?！崩习宸籽壅f道。
“說你沒見識了吧。”我豎起右手食指，在老板面前晃了晃，繼續(xù)很得瑟地說道，“前天晚上，學(xué)校迎新晚會知道不？我那時的妝才叫驚艷全場。比起當(dāng)時的滿漢全席，這個只能算是青菜白粥?！?p> “行。您最美。最迷人。得了吧。”老板聞言，直接轉(zhuǎn)身去開機器，根本沒有了興趣和我瞎貧下去。
可我并沒有見好就收，很不自覺地又湊了上去，嘿嘿笑了兩聲，然后說道：“看吧，在我的教導(dǎo)下，你的見識還是突飛猛進地進步著嘛。你還別不服氣，這對你的審美還是很有幫助的?！?p> “靜姐，您這臉皮可真是比城墻搗拐加炮臺還有厚度啊?！崩习迤鹕砜粗?，仿佛猛然間他懂了什么一樣，然后一邊交代著一邊落荒而逃，“好了，開好了。你自己嗨吧，我就不打攪了?！?p> 這是被嚇到了嗎？我就是實話實說，也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呀。
我百思不得其解，搖了搖頭，就開始點歌了。
可不咋地，秦大人還沒說什么時候駕到呢？我不找點消遣活動樂呵樂呵，干等下去我不得成了望夫石了。
我看了看時間，掐指一算。按照秦牧野對時間的準確把握程度來看，我現(xiàn)在可以自己先嗨個三首見不得人的歌，再來兩首迷死人的歌。就能達到他不在我也能嗨嗨地打發(fā)時間，他來了我就一首歌驚艷到他的靈魂，迷得他五迷三倒的。
定下了計劃，我就趕緊開始點歌《三天三夜》、《我要飛》、《回家》，這是用來放飛自我的?！读髂辍?、《會呼吸的痛》、《勇氣》這是用來勾秦牧野的魂的。
剛點完歌，老板的啤酒就上來了。整整一打百威，一上桌，老板就劈里啪啦一股腦全開了。
“兄弟，你這是覺得我有多豪邁?。窟@么多酒，我泡澡嗎？”我暫停了音樂的播放，給了他酣暢淋漓的開瓶動作一個算是中肯的評價。
“承惠，啤酒150。給你個折扣，算你120就行?！崩习鍞傊?，一副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的流氓樣。
我一看他那無奸不商的鬼樣子很讓人不舒服，但完全不會影響到本小姐此刻的好心情，我笑了笑直接從錢包里掏出了錢遞給他，“又不會欠你的?！?p> “哎喲，這情緒是多高漲啊。一來就《三天三夜》，這么嗨?！崩习迨者^了錢，瞟了一眼屏幕上定格的畫面，丟過來一句話。
“哇塞，您這是對業(yè)務(wù)有多熟悉??？”就這瞟一眼也能知道是什么歌的情況還是很值得人佩服的，我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我也是喜歡唱歌和喝酒才開了這家KTV，你以為我只貪財??？”許是說到心頭所好，老板一臉驕傲。
“你不是嗎？”我不識時務(wù)地抬杠。
“我是嗎？”老板回懟。
“不是嗎？”我繼續(xù)挑了挑眉，直指桌上的啤酒。
“好吧，我是吧?！崩习宄姓J了，同時手中的人民幣也攥得更緊了。
我笑了笑，看著他即將離開的樣子，想著和他一起還挺好聊天的，于是就邀請他一起坐下來唱兩首歌。畢竟一個人唱歌喝酒總會讓人感覺有點蕭索，有點郁郁不得志后的憂傷。不太適合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
“別走啊，一起嗨兩首唄。反正這會也沒有人來。”
老板認真地想了想，一邊坐下來一邊說道：“這也倒是。反正今晚是7點半有人包場，現(xiàn)在還早著呢。但先說好，我喝你的酒，你得請客哈?！?p> 聞言，我差點將嘴里地一口啤酒給噴了出來。抹了一把嘴，我指著老板就開始開炮：“誰再敢說你不是貪財，我就戳瞎他的眼睛。來吧來吧，反正這么多也喝不完。難道真拿回去泡澡啊?！?p> 聞言，老板立刻操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和我碰了一個。
“干杯。祝你生日快樂啊?！?p> 他倒是馬上向嘴里開始灌酒，而我就在那里發(fā)楞了。這貨，也進入角色太快了吧。
許是見我半天沒有反應(yīng)，老板立刻對我指手畫腳起來了。
“開啊。時間寶貴。趕緊開吼?！?p> 而我只能頂著一張震驚到莫名其妙的臉，按照他的指示，按下了播放鍵。
然后這貨直接拿起話筒就進入了角色，我還沒發(fā)聲，他就開始了第一段的演唱。
我暈，這貨真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是怎么寫的吧。
等我們一起合唱完我點下的六首歌，我們已經(jīng)一起喝掉了8瓶啤酒。雖然我這會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緒已經(jīng)開始高漲，但我腦子還是清醒的。8瓶啤酒，這家伙干掉了我6瓶。我呢？就兩瓶，還特么有半瓶在手里握著。這算不算蹭吃蹭喝的最高境界呀。
“欸，我說。點歌啊。原來都是同道中人啊。再來一個?！焙屠习錕得甚為合拍，也可能是酒精上腦過于興奮，也就忘記了我在這兒來到底是為了啥來的，熱情地邀請著這兄弟，“《死了都要愛》怎么樣？”
“來，來，來，”老板瞟了眼手上的手表，然后抬頭招呼著我，“點歌?！?p> “歐克?！蔽尹c了歌，就跑到老板身邊，“你真是千杯不醉啊。怎么那么多酒下肚，你一點反應(yīng)的沒有?！?p> “開玩笑。我這是久經(jīng)沙場，能和你一樣嗎？不說了，開始了……”老板話沒說完就直接開始唱起來了。
這一下，我還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讓我的頭腦開始不清醒起來。我居然沒意識到這首歌又被這個過分自覺的老板占了先機。不過我不服輸?shù)膭艃汉芸炀推饋砹耍缓蟾细枨墓?jié)奏開始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
“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毀滅心還在……”
可是我吼完這首歌，并沒有感覺到了發(fā)泄，反而心里有一種更酸的感覺涌了上來。說不清道不明的。
我只能在最后一個音節(jié)結(jié)束以后，拉著老板又干了一瓶啤酒。
“靠，你這是有故事的感覺??？不是大好的日子嗎？怎么淚流滿面的？不會這么點就喝高了吧？”老板看著我，可能感覺我這會是不是情緒太過于高漲了。
我穩(wěn)了穩(wěn)神，直接懟回去，企圖證明此刻我雖然喝了酒但依舊邏輯清晰。
“高你個頭。就這么點酒，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漱口啦。主要是這首歌太特么傷感加撕心裂肺了?！?p> “我還是覺得《離歌》比這首好聽，但難唱。這首只適合拿來發(fā)泄。沒有深度?！崩习逶u論道。
我頓時覺得目瞪口呆，這家伙還研究這個??？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意思就是，你牛，我服了。
“別一副不屑的樣子，”老板看了看表繼續(xù)說道，“好了，我今天的大客戶要來了。我要先去準備了。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己試試?！?p> “好吧。你跪安吧。本大爺自己玩。”酒精上頭，我嘴里的火車也是跑出來和諧號的姿態(tài)。
“別喝那么急?？茨愕臉幼泳椭赖谝淮魏染??！崩习逵悬c不放心的樣子，交代了我一陣才下了樓去。
而我，這會有點感覺頭暈，但卻興奮到不要不要的。
反正秦牧野還沒到，我還不如及時行樂，趕緊嘶吼完《離歌》再說。
我的行動力還不錯，很快就點了歌，傾盡全力地集中火力開始演繹起來。
一首《離歌》下來，我更是控制不住眼淚狂流。真不知道是因為我喝高了就會這樣不停地流淚，還是心里已經(jīng)對秦牧野今晚有可能不會來給我過生日的事實有所意識了。
在這段感情中，我是傻。但我真的不蠢。
老板說了他7點半會有客人來，這會時間肯定已經(jīng)接近他們的約定時間了。要不按照老板蹭吃蹭喝不吃虧的本性，他怎么可能那么早離開我這個不太在乎的被蹭對象。
那也就是說，比我和秦牧野約定的見面時間接近晚了半個小時。這種遲到，幾乎在秦牧野身上就沒有發(fā)生過。
除非，他沒收到我的邀請或者他根本就不想來見證我成年這一刻。
我拍了拍臉上的淚水，估計現(xiàn)在我的妝已經(jīng)徹底花了。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像頂著一張京劇臉譜，以打醉拳的姿態(tài)在唱著傷感的歌吧。
“或許，真的有什么事把他給絆住了呢？”潛意識里我還是不想放棄，自言自語地開始給他找起理由來，“我還是稍安勿躁再多唱幾首歌，等等他吧?！?p> 思及此，我又開始有了動力。把我會的還有半會不會的歌都點了，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自顧自地來著個人小型演唱會。
但這場演唱會就真的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很快我就見識了酒精的威力。雖然唱歌能夠有所發(fā)泄，但等我數(shù)到桌前已經(jīng)有10個空瓶子的時候，我已經(jīng)感覺我自己有點左腳絆著右腳，手臂超過了千斤重有點抬不起來。就連唱歌的時候也會發(fā)現(xiàn)自己老比字幕慢了幾拍。
再然后，我好像就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等我被自己的尿憋醒了之后，我才搖搖晃晃地出門上廁所去。
經(jīng)過走廊，我好像看見了一樓有那么30來號人，很興奮地在開著party。
等我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了，樓下的派對氛圍不錯，而且這30來號人里面有倆我特別熟悉的人。
這兩個熟悉的身影把我身上的酒勁兒散掉了一大半。我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走廊上，找了個視野最全面的位置定睛一看。
可不是，遠處和同學(xué)邊喝著酒邊凝視著舞臺的人不就是王飛嗎？而那個在臺上和張曼佳深情對唱著的人，不就是本應(yīng)出現(xiàn)在我的包廂里的男主角——秦牧野嗎？
這一刻，我突然沒有了剛剛醉生夢死的飄逸感。因為我已經(jīng)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擊打到了殘酷的現(xiàn)實中。
臺上秦牧野和張曼佳站在一起唱K，那搭配契合的樣子真得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到金童玉女這四個大字。
秦牧野穿著慣常的麻制休閑襯衫，白色的。和淺藍色的牛仔褲搭配得十分相宜。將他挺拔的身材越發(fā)展現(xiàn)出來。
而張曼佳一襲白色長裙，身材苗條高挑，十分勻稱。半披著的卷發(fā)長及腰，顯得她嫵媚中不失清純。臉上精致的妝容，將她本已完美的容顏襯托的更加精致。
怪不得，秦牧野沒有拒絕和她同臺合唱。這么完美的女人估計很難有人拒絕吧。
看著他們，我只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感覺呼吸的力氣都快被奪去了。而整個身體都痛了起來一樣。
我盼了15年。好不容易看見了點曙光，有可能秦牧野會給我一段夢境一般的生活。
可盼來盼去，竟然在即將實現(xiàn)美夢的這一刻才讓我發(fā)現(xiàn)，原來所有的美好真的只存在夢境里。
而殘酷的現(xiàn)實也正在將我從這一系列不現(xiàn)實的美好中抽離出來，然后再丟進一個無休止的黑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