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誘餌
王座慢悠悠地落到底部,又是另外一副洞天。
兩個白骨做成的牢籠被鐵鏈固定在半空,每個籠子里坐著一個名赤著身體的女子,她們?nèi)鐙雰喊汩]著雙眼。
仿佛正在酣睡。
夫人對著兩名女子吹出一口氣,她們仿佛承受了什么痛苦,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和扭轉,以非常詭異的姿勢快速變幻。
很快,一名女子變?yōu)橐粭l通體透明的蟒蛇,而另外一名女子則變成只猴子。
兩只動物寧靜下來后,在高處的籠子里跪下來,對夫人表示出絕對的服從和畏懼。
袖子輕拂。
兩個白骨籠子咋然崩裂,骨節(jié)散落滿地。
兩只動物落在空中,重新化為人形,落在地上時已經(jīng)身著白色衣裙,和身后兩位其他女子相似。
“你們就分別叫丙三,丁四吧。”
“遵命,夫人?!?p> 兩名女子應聲答道。
“要你們做的事情,可都清楚?”
“非常清楚?!?p> “那去吧,各自歸位。”
兩名說不上是人還是妖的女子領命,消失在原地。
白骨夫人看著兩人消失的地方,神情隱隱帶著幾分擔憂,她抬頭看著頭頂?shù)拿造F,嘆息道:“又是三百年,每次都是功虧一簣,但愿這次能破開輪回,三千年了,我到底還要等多久?”
身后兩個女子面無表情,木然而立。
地下不知何來的風,拂著夫人輕而白的紗,四肢相連處依然是白骨,軀干處看不到半分肌膚。
“甲一、乙二,你們歸位吧。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任何會影響到我的大事者,一律抹殺,也包括那些孩子?!?p> 甲一和乙二走到前面,微微鞠躬,也原地消失。
偌大的地洞里,只留下夫人一人。
她輕輕地在地上舞動著,在跳一曲非常美的舞蹈。
沒有觀眾,她便是自己唯一的看客。
跳著跳著,她不禁淚流滿面。
三千年來,她終于又可以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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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的五道觀內(nèi)。
大殿前的臺階上,一次排開坐了五個道士。
老的已是黃發(fā)耄耋,而小道童則是唇紅齒白,還是個稚嫩小子。
五人手中都齊齊捧著綠茶,姿勢一模一樣,去除年齡影響,他們幾乎像是一個模子倒出來。
“我從今日起要閉關七日?!?p> “我也是?!?p> “我也是?!?p> “我也是?!?p> “我也是。”
年齡從大到小,仿佛是列隊走路,回答的非常整齊。
“那我們怎么分配任務呢?”
這次輪作小道童率先發(fā)問。
“我選東。”
“我選南?!?p> “我選西?!?p> “我選北?!?p> 小道童插不進話,等到最后,發(fā)現(xiàn)留給他的只有中,只好脆生生地說:“那我選中?!?p> 五人齊齊將茶水喝完,杯子在空中排成小隊,慢悠悠地飄到里面桌上。
自動擺放的整整齊齊。
“嗖嗖嗖嗖嗖!”
五人身形逐次消失。
只留下大殿們門口的幡,迎著風在輕輕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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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陽山寺,鐘聲響了。
年輕的不正和尚出了寺門,看到有個老和尚正在慢慢爬山。
一步一個臺階,速度不快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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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斬妖司里。
孫自一已經(jīng)換了第六煙鍋的煙絲。
擺設簡單素樸的房間里早已是煙霧繚繞,濃濃的彌漫著煙味。
孫自一盤腿坐在床上,旁邊放著一個棋盤。
棋盤上是個殘局。
孫自一執(zhí)的白子每落一子,很快黑色棋子就會緊跟其后。
漸漸地,雙色棋子戰(zhàn)況焦灼,一時間看不出勝負。
又不知多久。
黑子突然亂了起來。
孫自一笑著將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怎么,今日你心似乎不太平靜,這棋力下降的厲害?!?p> “自是比不上司監(jiān)大人處事不驚的風范。”
說話的是個女人,聽聲音,似乎年齡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你要是活到我這個年齡,就會知道很多事情擔心不擔心,并沒有區(qū)別。不會因為擔憂了事情就會變好,更不會因為隨意待之,走向就變得更差。”
“所以,您對那個小朋友,也是這樣想?”
孫自一楞了楞,苦笑道:“看來,你還是對這件事很有意見。”
“意見談不上,只是我認為,若我們因為要達到目的,所以將一個年輕人放在危險處當作釣餌,那我們和那些妖魔其實并無區(qū)別?!?p> “你是說,我們這不是正道所為吧?”
“莫非司監(jiān)大人認為這是?”
“當然不是?!睂O自一苦笑更深,“但你說說看,我們可還要其他辦法。沒有足夠好的誘餌,魚自然不會咬勾。為了整個慶陽縣三百年的安穩(wěn),有些犧牲再說難免?!?p> “那……對那個孩子公平嘛?”
孫自一第三次苦笑。
“世間的事情,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一切都不過是取舍罷了。你以為這種事情最痛苦的是那個誘餌,其實不是,真正痛苦的是我們這些擺放誘餌的人。如果你坐在我個位置上,你會如何抉擇?”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寧靜。
很久。
孫自一嘆息聲,手輕輕一揮,黑白雙色棋子各自落回自己的棋盒。
“我也好想和你一樣,沒辦法就丟下一切悄然離開。”
老頭子第四次苦笑。
對面早已沒了消息,和他說話的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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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散花分堂,李松溪就發(fā)覺身后有人跟著。
他如今是趙鵬的身份,跟蹤之人應該是和趙鵬有關系,說不定就是趙鵬的仇人。
與趙鵬被殺有關。
他一路上裝作不經(jīng)意,慢慢將身后人帶到一處狹隘,鮮有人經(jīng)過的箱子里,突然出手控住來人。
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相貌普通,眼神搖擺不定,不敢正眼看李松溪。
李松溪注意到這人背后是黑色光影,應該是煉體的搬血境。
李松溪捏死他,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你不想說點什么?”
李松溪不認識這人,也不知道對方和趙鵬的關系,準備先詐詐再說。
卻不料,這人直接跪倒在地,一連串給李松溪磕了無數(shù)頭,直磕得額頭出血。
“趙鵬,我也是沒辦法。如果不將你行蹤告訴寧縣四鬼,他們就要殺死我的孩子。趙鵬,我死沒什么,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