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雪中贈銀
靜！
大殿里死一般的安靜，包括狄仁杰在內(nèi)，所有人都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三品洛州牧，雖然權(quán)利不大，但品級卻不低，要知道鳳臺鸞閣平章事狄仁杰，也不過才正三品而已。
沈源從一個七品知縣升任正三品，嚴(yán)格來說只用了四個月。
這個速度放眼大周只有一個人能比得上--------白馬寺主持，鄂國公薛懷義！
沒錯，就是幾年前在洛陽大街上靠賣春藥為生的馮小寶。
此人仗著一副好身材，硬是在短短數(shù)年內(nèi)竄到國公的位置。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沈源，讓眾人不得不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走了薛懷義的老路子。
見眾臣眼神怪異，武則天冷哼一聲。
“眾卿家還有本奏么？”
“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兵部尚書站出來道：日前我大周軍隊已向羅素汗山一帶集結(jié)。
‘待金吾衛(wèi)大將軍婁師德一到，便可向土番大軍發(fā)起攻擊！’
“臣懇請朝廷調(diào)撥三百萬兩軍餉，以供大軍購買糧草使用！”
“準(zhǔn)！”
武則天想也不想就同意下來，原因無它，趙文翙貪墨案最少能抄出幾百萬兩。
有了這筆錢，足夠前線大軍擊敗土番人了。
就在朝廷商議國家大事時，遠(yuǎn)在北方的營州，卻飄起了漫天雪花。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凡是貪污一千兩以上的官吏，都單獨關(guān)押了，”
胡二掀開門簾子，走進來一邊拍打身上的雪，一邊擔(dān)憂道：您說處決這么多犯人，朝廷能答應(yīng)嗎？
聞言，沈源放下筆，看了一眼門外的大雪，淡淡道。
“大周律法明文規(guī)定，凡是貪污受賄一千兩以上者，斬立決，五百兩以下者杖八十，徒步流放三千里！”
“你說朝廷會不會答應(yīng)？”
胡二想了想，搖搖頭。
“卑職覺著不會，無論朝廷愿不愿意，都不可能殺掉這么多人，充其量砍了幾個帶頭的?！?p> “是啊?！鄙蛟雌鹕韥淼介T口，伸出手接了一捧雪花，嘆息道：這就是為什么官腐橫行的原因。
法不責(zé)眾，所以膽子就大了，漸漸發(fā)展到魚肉鄉(xiāng)民的程度。
韓非子說過，富國強兵，唯有以法治國，如果人人都為了面上好看，對貪腐視而不見。
不用契丹，土番，后突厥這些人犯邊，我大周自然就倒下了。
所以本官絕對不會放任這些蛀蟲，重新回到官場！
絕不！
言畢至此，沈源一甩袖子踏入漫天大雪中。
距離上報朝廷已經(jīng)有兩天了，算算時間差不多再有幾天，朝廷的旨意就該到了。
趁著還是刺史，他想為營州百姓做點什么。
相比上一次來到李家，這次院中多了六具棺材，沈源曾問過云娘，犯人已經(jīng)抓到，為何不下葬。
云娘只說了一句，什么時候趙文翙的腦袋落地，什么時候再下葬。
否則死不瞑目。
“沈大哥，您怎么來了？”得知沈源抓了殺父仇人，李云玲對沈源親昵不少。
“本官來祭奠李刺史，你姐呢？”
“她在收拾屋子，我去叫她?！?p> 沈源笑了笑，將手中香燭擺放在火盆里，引燃滑石給李家眾人燒起紙錢。
嘴里自言自語道。
“李公，營州一案已經(jīng)告破，凡是觸犯律法的官吏，本官會按律三日后將其明正典刑，以儆法度！”
“至于能否為你們伸張正義，恢復(fù)名譽，就不是沈某一個小小刺史所能左右了?！?p> 這時，一件粗麻布衣披在他身上，悅耳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沈大人，懲治殺人兇手固然沒錯，但一次性殺這么多人，就沒為自己想過退路么？”
自從認(rèn)識沈源后，對方的所作所為都被李云娘看在眼里。
因此實在不忍心看著他走上不歸路。
沈源輕笑一聲，目視蒼穹大雪，聲音異常堅毅。
“昔日孔子前往魯國獻(xiàn)言停戰(zhàn)，眾弟子皆勸不可能成功，孔子答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圣人也。”
“本官雖然不是圣人，但卻和令尊一樣，要為這大周官場撥開一片青天！”
“唯有如此，才能國運昌隆，萬古長存！”
李云娘嬌軀一震，霍然看向沈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沒想到這個同齡人，內(nèi)心竟有如此志向，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這一刻，李云娘仿佛看到了跳江殉國的屈原，為了傳播儒學(xué)周游列國的孔子。
一時間美眸中異彩連連。
被一個漂亮女人盯著，縱使沈源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見此事已了，從官服里摸出三兩銀子。
窘迫道：本官過幾天可能就要辭官還鄉(xiāng)了。
這是身上僅剩下的三兩銀子，雖然不多，你就收下吧。
換個地方做點小買賣，也算有個謀生手段。
看著沈源紅透的臉，李云娘噗呲一笑，痛快的收下銀子。
“你這三兩銀子是我見過最干凈的錢，比一萬兩黃金都重?！?p> “過譽，過譽！”
沈源尬笑兩聲，拱拱手離開了李家宅院。
經(jīng)此一別，兩人恐怕以后不會再見面了。
三兩銀子不要也罷。
目送沈源離開，李云娘轉(zhuǎn)身跪在李大年牌位前，幽幽道。
“爹，您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女兒以后一定好好輔佐他當(dāng)好這個官。”
“不然這家伙性子太過剛烈，早晚得折在官場里?！?p> 話落，李云娘起身道：小玲，收拾東西，咱們?nèi)グ輹晃淮笕宋?，給你沈大哥消災(zāi)解難。
……
從李家回來，沈源直接進了府衙大堂，一個人坐在案前發(fā)呆
這是他最短的一任官場生涯，從上任到即將罷官，最多不過十天。
比當(dāng)洛州長史還少了一天。
“看來本官只適合當(dāng)個知縣呀，稍微大一點都干不長?！?p> 搖頭苦笑一聲，沈源將目光放在門外。
在那里胡二帶著數(shù)百衙役，正將一箱箱查抄的贓款擺在雪地里。
“大人，三千官犯盡數(shù)被抄家，一共一百五十萬貫銅錢?！?p> “只剩下趙文翙一家還沒有動！”
胡二拍了拍頭上的雪，興奮道。
“趙文翙先不急，等朝廷旨意下來再說?！?p> “對了沈一池，這幾年營州百姓的損失報上來沒有？”
沈源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回府尊，經(jīng)過官府核實，營州百姓的損失折合成銀兩，一共四百萬兩。”
“這么說來還差兩百五十萬兩…”
沈源摸著下巴，皺起了眉頭，兩百五十萬兩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這筆錢想要補給百姓，似乎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