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郿縣，馬騰正于帳中飲酒，其身前四人列坐，有三人為其子，名叫馬超、馬休、馬鐵，另一人是其猶子，名為馬岱。
馬超為馬騰長子，今歲十九，頗有勇力，只聽其說道：“大人，今次我等被王承鼠輩偷襲，才有此敗，該當(dāng)整軍殺其復(fù)仇才是，為何要退回郿縣？”
馬騰已飲酒多時，酒意上頭，聞言有些薄怒：“孟起我兒，乃公已與你說了數(shù)次，數(shù)載以來，我軍連敗多次，兵馬折損過半，如今，便連董卓藏于郿塢之糧草也將耗盡。關(guān)東諸侯，皆兵強馬壯，那曹操一人便有兵馬三十萬，我等兵少糧少，便是去了關(guān)東又能如何？”
馬超聞言哼了一聲，仍暗自不服。
馬岱乃馬超從弟，卻顯得比其冷靜許多，問道：“不知叔父有何打算？軍中之糧已然不多，尚不及兩月之用，當(dāng)及早設(shè)法才是?！?p> 馬騰嘆了一聲：“李傕、郭汜又起爭斗，關(guān)東是去不得了。涼州以我兵力最多，其次便是韓遂，除我二人外，余者皆不成氣候。我思慮良久，欲與韓遂會盟，約為兄弟，如此則可橫行于涼州，何愁無糧草可用？”
馬岱見叔父已有定計，便不再多言。
又飲了幾杯，馬騰叫幾人退下歇息。出了大帳，馬超兄弟三人徑自各回帳中，馬岱見營中眾士卒散亂喧鬧之狀，毫無章法可言，不由暗嘆一聲，亦回自己帳中。
一個時辰后，軍營之中人聲漸息，守夜之士卒亦坐于營門之內(nèi)睡去，只有火把之光在夜風(fēng)中搖擺不定。
馬騰屯于郿縣已有三載，只有出外征伐，從未有人來犯，全軍上下早已失去防范之心，卻不知數(shù)里之外，正有敵人悄然而至。
見將至郿縣，蔡瑜下令停止行軍，再度與甘寧、嚴顏、凌操、典韋囑咐道：“興霸、嚴顏，你二人為主攻，公德，稍后抵至馬騰軍營，你速尋其馬廄所在，領(lǐng)兵守在此處，見有人取馬便殺之，我領(lǐng)三千騎兵于其營中沖殺、放火，以亂其軍心，典韋隨我一同?！?p> 說罷，傳令全軍噤聲，又用布將馬蹄裹上，繼續(xù)行軍。
行至馬騰營前不至一里處，蔡瑜大喝一聲：“隨我殺敵！”，率領(lǐng)騎兵當(dāng)先沖上前去。
馬岱臥于榻上，尚未睡去，忽覺地面有些震動，正欲細察，便聽一陣沖殺聲傳來，頓時面色大變，顧不得著甲，沖至帳外，呼道：“敵襲！有敵來襲！”一時間營中大亂。
蔡瑜手持長矛，領(lǐng)三千騎兵于營中縱馬疾馳，逢人便刺，若經(jīng)過火把，便取之丟于帳上，不一會兒，軍營之中火光四起。
這時，兩萬余步兵亦至，見帳外有人便上前砍殺，察帳內(nèi)有人，便以弓弩射入帳中，不知有多少士卒尚在朦朧之間便已死于非命。
軍營之中慘叫連連，馬岱心急如焚，強自按捺，穿戴完甲胄，持刀而出，接連砍倒數(shù)名益州兵。
甘寧正在近處，見此持刀撲了上去，其本就勇力過人，十七歲時便能與典韋相斗數(shù)十回合，今歲二十有二，膂力更勝當(dāng)日，而馬岱不過十七八歲，雖也算勇武，又豈是甘寧對手，不過片刻光陰，便被甘寧斬殺當(dāng)場。
蔡瑜在營中縱馬良久，終于尋到了中軍大帳所在，領(lǐng)著典韋徑直朝著大帳馳去。
帳中，馬騰酒醉，正在酣睡，被呼喊、慘叫聲驚醒，直感胸中苦悶、頭腦發(fā)昏，用力拍打臉頰數(shù)次，才算稍稍清醒一些。
來不及穿戴甲胄，馬騰套上頭盔，提劍而出，欲一觀形勢如何，正見兩人疾馳而來，那當(dāng)先之人執(zhí)長矛欲刺，馬騰有心想躲，身體卻反應(yīng)遲緩，不聽使喚。
且說蔡瑜遠遠瞧見大帳外無人，正欲放火，忽見有人從大帳中走出，遂用力一踢馬腹，如箭般沖去，手中長矛抬起，瞬時穿透其心窩，將其釘在地上。
“大人！”
“大人！”
“大人！”
蔡瑜方才刺死馬騰，便聽幾聲呼喊傳來，一看，是三個少年正持劍狂奔向此處。蔡瑜本不想理會，打馬欲走，又聽有人喊道：“你這狗賊，竟敢殺死我父，我馬超誓要將你碎尸萬段！”
“馬超？”蔡瑜笑了笑，提韁止馬，對典韋說道：“你我二人不妨與其三兄弟斗上一斗？”
既殺馬騰，馬超便定然不能放走，否則必成大患。
典韋大笑：“某依主公之意?！?p> 二人跳下馬來，蔡瑜掣出長刀，典韋握緊大戟，朝著三人迎去。
蔡瑜二十歲時，與彼時甘寧之戰(zhàn)力尚在伯仲之間，如今二十五歲，卻已非甘寧之對手，徒嘆：天賦異稟，為之奈何！
今日，又遇到少年馬超，蔡瑜依仗有鎖子甲護身，有心試上一試，瞧瞧其是否名不虛傳。
典韋見蔡瑜迎向馬超，便徑自去尋馬休、馬鐵，雙戟對兄弟，正好！
蔡瑜方與馬超交手，便知其確有勇力，自己應(yīng)當(dāng)虛長其幾歲，臂上氣力竟然相當(dāng)！
“好！”蔡瑜興致更甚，不再與其硬碰，手中長刀轉(zhuǎn)為靈動，伺機尋其空當(dāng)。
馬超又怒又驚，其不知蔡瑜是何人，亦不知今夜之?dāng)硰暮味鴣?，只知其父已為眼前之人所殺，亦知此人極難對付。
馬超雖年少，于涼州已小有名聲，自隨其父起兵叛亂，未逢敵手，便是接連兵敗，其只以為乃勢不如人，而非勇力不足，故此，平日頗為桀驁。
不想今日棋逢對手，一時難以勝過殺父之人，馬超暗想：“馬休、馬鐵勇力雖不如我，然則，以二擊一，定能取勝，只待兩人斬殺此人同伴，與我合力，必能報殺父之仇?！?p> 既思及此處，馬超尋隙看向兩位兄弟處，卻見二人已被典韋擊倒在地，橫戟于頸，不敢動彈。馬超不由方寸大亂。
心中一亂，手上必亂，蔡瑜見此，暗呼一聲：“好機會！”長刀瞬時落于馬超左臂之上，削下大片血肉。
馬超劇痛，額上冷汗直冒，有心逃走，又思及馬休、馬鐵為人所制，實在難以決斷。
又斗了數(shù)合，馬超只覺疼痛難忍、氣力漸失，知是失血過多所致，暗思若再不走，今日便再難以走脫，心下一橫，轉(zhuǎn)身便逃。
馬超左臂受重創(chuàng)，難以保持平衡，又怎能跑得快？沒兩步，便被蔡瑜追上。
蔡瑜將其手中之劍擊落，長刀架在其脖頸之上，嗤笑一聲：“果然乃涼薄之人?！?p> 典韋見蔡瑜未殺馬超，問道：“主公，此三人如何處置？”
馬超心中驚懼，忙道：“請饒我兄弟三人不死，我愿拜你為主，以兄事之。”
蔡瑜搖搖頭：“今日能棄弟，來日便能棄兄。馬騰起兵反叛近十載，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死于其父子之手，殺了吧?！?p> 說罷，長刀一抹。
馬超似還想要說些什么，卻只剩幾聲嗚咽，倒伏于地。
典韋大戟一揮，亦結(jié)果了馬休、馬鐵二人，至死，二人未發(fā)一聲。
蔡瑜頗為感慨：“此兄弟二人倒有些骨氣，被擒卻不呼救，唯恐攪亂其兄之心智，被殺亦不求饒，比之其兄強出太多，著實有些可惜?！?p> 典韋頷首，亦有同感。
馬騰已死，此戰(zhàn)當(dāng)休，蔡瑜、典韋翻身上馬，高呼：“馬騰父子已死，降者不殺！”
隨著呼聲傳開，敵眾皆降。
菜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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