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很嚴(yán)重啊……”
也許是我臆想,我從他的話語中聽出內(nèi)疚,憐愛,心疼等諸多情緒。
“我愛你,別怕啊,別怕……”
一遍又一遍,他在我耳邊不斷重復(fù)著這些話,語詞匱乏,卻奇跡般的讓我平復(fù)下來。
他在用語言以及行動雙方面讓我感受到-——我是安全的,我現(xiàn)在,是安全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聲音就在我耳邊,一刻不停。
他居然在向我道歉,一遍又一遍,然而事實上他什么都沒做錯,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呀,我才是做錯的那個人!
這個男人的每一步都在我意料之外,又是如此巧合的將即將墜入深淵的我拉扯回來。
他從不忌諱在我身邊放低姿態(tài),在他看來這是如此自然,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和我認(rèn)知的大多數(shù)男人都不同,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他這樣的呵護與尊重?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奇怪到,我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哭泣本該是一種本能,發(fā)泄的本能,我本以為我早已將這項本能練習(xí)成我的技能,我的武器。
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曾經(jīng)經(jīng)歷告訴我,有些時候,眼淚并不能換來同情,只會換來更加肆無忌憚地磋磨與惡意。
可在面對他之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把控著我,潸然淚下他這里只需一個動作,一句話。
他無時無刻不張開自己的羽翼,將我攬入他的羽翼之下,告訴我——哭吧,盡情的哭吧,我會保護你,并包容你的一切!
這一切都美好得太不真實,我與他相處的每一刻都像迷幻的泡沫,一戳,就泯滅了。
我應(yīng)該驚訝的是,這枚泡沫居然撐過了一年半載。
其實有時候我表現(xiàn)的特別明顯,隱隱約約也暴露出我本來的性格,有時候,他就跟傻子一樣嘻嘻哈哈。
時間久了,到底是我迷惑的他,還是他迷惑的我呢?
今天就能得到答案。
我推推他的胸膛,他的雙臂更加收緊。
他保持弓腰姿勢,不斷在我耳邊喃喃著:“對不起,別害怕,老婆,老婆……“
我吸吸鼻子,甕聲甕氣:“放開我吧?!?p> 他又更加強勢一勒,我能聽到自己骨骼咯吱作響,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我在他懷中動彈不得,難道他對我的懲罰就是用自己的雙臂勒死我?
想到這里,我居然苦中作樂的笑出聲來。
低低的笑聲不止震動了我的胸膛,連帶著他也被我的反常震得愣愣磕磕:“老,老婆……“
他微微松開地道,埋在我脖頸旁邊的頭抬起來,憂慮地看著我。
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的我直視回去,我的臉上帶著笑容,眼淚卻止不住一直往下流。
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太糟糕了,這么快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想做什么都好,先把我放開?!?p> 我態(tài)度嘲諷而冷漠,言語帶刺。
“老婆,你看我?!?p> 他沒動,我聽到他咽下唾沫,聲音些微啞。
“你先放開我!”我的視線依舊放在別處,雖不想承認(rèn),我真的不敢看他。
“看著我。”他又開口道。
我沉默以對。
“這是你逼我的——”他在等待十來秒后一把將我提起來。
我倒吸口涼氣,視野翻轉(zhuǎn),白色天花板與漂亮水晶燈映入我雙瞳。
但也只是短短剎那,下一刻我視線完全被他占滿。
他跪趴在我身前,一腿壓住我的雙腿,將我雙手拉高,手掌輕松扣住我兩個手腕。
空出來那只手掐住我下巴,強迫我轉(zhuǎn)臉正視他。
這個男人在此時此刻是如此霸氣外露,一如逮到獵物弱點撲食而上的非洲獅,充滿野性與狂放。
我毫不懷疑,如果再反抗他,他絕對會以一種出其不意的方式講我吞食入腹。
不能違逆他,不能做出任何反抗,掙扎是徒勞,乖乖的,能死得輕巧一點。
他向我發(fā)出這樣的訊號。
我老實了,應(yīng)要求與他深深對視。
他注目著我,一秒,兩秒,五秒……
我是如此清晰看到他的變化,表情越來越軟,就像融化的蜜糖,滴滴嗒嗒滴入我心肺中。
撇著嘴,他露出欲哭模樣,綿云般喊著我:“老婆,老婆……“
我窒息了,我快化開了……
心中的懼意就這樣被驅(qū)趕出我的軀殼,消散在他聲聲呼喚中。
一個男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永遠(yuǎn)也不會想到一個硬朗男人會露出這樣的情態(tài)。
在他影響下,我也不知不覺間收起尖刺,渾身發(fā)軟。
我看到他露出一個得逞地笑容,吧唧一下在我唇上落下一個吻。
“老婆,我們好好談?wù)???p> 不知是不是為了安撫我的情緒,他笑容燦爛,試探地問我。
這句話讓我回過神來,我又想躲開他地注視。
“老婆……”他又軟軟地喚了我一聲。
我深吸一口氣,憋了半會兒,心臟咚咚亂跳。
隔得這么近,他似乎感覺到了,松開我下巴,他的手覆蓋在我心臟處,又笑一聲:
“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p> 他松開扣住我手腕的手,在我頭發(fā)上揉揉,跨下床,背對我理理自己松散的睡衣。
理好后,坐回床沿,拍拍還處于摸不著邊際愣神的我的腿,道:“我出去拿點東西,老婆你要乖乖的喲?!?p> “啊,啊,哦……”我又被他震懾住。
似乎每次在關(guān)鍵時刻,他都是把控節(jié)奏的那個人。
他似乎心情很好地打開門走出去,門沒關(guān),我能聽到他輕快的腳步聲,走出一段距離又倒回來。
斜露出一個頭,朝著我,聲音柔和:“不能逃哦?!?p> 他微瞇雙眼,一字一頓:“親,愛,的,老,婆?!?p> 小俏皮,以及不容置喙。
他真的是我認(rèn)識了這么久的男人嗎?我雙眼閃過一絲茫然,還是說,我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我看到的,都是我以為的,而不是,真正的他……
門口再次出現(xiàn)他的身影,我瞧見他一手提著一桶大號礦泉水,另一手勾著我倆常用的陶瓷杯。
那架勢,似乎今日不和我將一切說開,絕不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