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好像是……”
其中位中年男人追問。
老農(nóng)似乎更加不確定了,頓了下,然后擺了擺手,
“誒,我也說不清楚。就連我女婿一家子自己都說不清。”
“從那村子里跑出來過后,記憶就好像不清楚了。他們自己都記不清楚發(fā)生了啥事兒。就記得錢村里,最近好像很詭異,邪門嚇人的很,才跑了出來?!?p> “誒……不說了。我就先走了。”
老農(nóng)再抬起頭,望了眼這兩中年男人,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兩個中年男人望著老農(nóng)走遠(yuǎn),
轉(zhuǎn)過頭,再互相對視了一眼。
“聯(lián)系下局里吧?!?p> 其中位中年男人出聲說道,
“嗯。”
另一位中年男人轉(zhuǎn)過頭,打起了電話。
旁邊那中年男人轉(zhuǎn)過目光,望向山下,有些出神。
“……喂。”
“找能‘?dāng)匮А朗亢蜕械氖聝骸艅傆悬c線索。不過我和老嚴(yán)發(fā)現(xiàn)了些其他事情的痕跡,在銅陵鎮(zhèn)錢村?!?p> “……嗯,對……”
“行……我們會注意安全。”
結(jié)束了通話,兩人再互相看了一眼。
“老楊,你就在這兒等著,或者回鎮(zhèn)上酒店等著局里派人過來吧。錢村離這兒應(yīng)該不遠(yuǎn),我先過去看看?!?p> 如果真像是剛才老農(nóng)說得那樣,
那僅從老農(nóng)的話里,中年男人老嚴(yán)就知道這次的家伙不好對付。
遠(yuǎn)沒有上次那只大老虎來得簡單。
那種體型再大也不起作用,直接炮彈洗地,它就是長到樓那么高,最后也只能變成爛肉。
就怕這種邪門詭異的,對付這種炮彈不管用的,局里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即便是局里派人來了,也還是要派人進(jìn)去,想辦法了解情況。
而兩人,就已經(jīng)算是資深一些的調(diào)查員——參與并處理過好幾次類似的事情。
“我就說這種神神鬼鬼的最煩人,摸不到打不著……算了,我們兩一塊吧。局里來的人又不是不識路,還需要我等?!?p> “那行……再檢查下隨身攜帶的東西,我們就過去?!?p> 老嚴(yán)再望了眼老楊,頓了下動作,然后點頭應(yīng)道。
老楊也點了點頭。
兩人分別檢查了下身上攜帶著的東西。
雖然他們是出來拜訪一些有道之士,
但身上還是攜帶了一些東西。
有些已經(jīng)確定有些作用的,從各個地方收集來的法器。
還有些不確定,有沒有作用的東西。
其中一些法器,還是原本作為拜訪有道之士的見面禮而攜帶。
現(xiàn)在,他們就得靠這些東西,往著錢村走一趟。
檢查完。兩人再抬起了頭,互相看了一眼。
老嚴(yán)想著,頓了下動作,
從身上攜帶的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寫了幾句留言,折好后,
就夾在了這處道觀的門縫里。
“道長,我們是……此前我們前來拜訪,道長您云游不在……”
其實局里大可以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干脆派個人到這兒來守著,什么時候那位道長云游回來了就直接拜訪,
但老嚴(yán)還是寫了這條紙條。
紙條上,就簡單寫了幾句他們前來拜訪不遇,希望道長云游回來之后,聯(lián)系他們。
并且留了聯(lián)系方式。
“行了,走吧?!?p> 放好留信,老嚴(yán)轉(zhuǎn)過身對著老楊說了句,
兩個中年男人就再朝著山下走去。
……
錢村距離先前的村子還有段距離。
孤懸在一座山坳里。
離開了能開車的主路,又再順著山坡上的泥路走了段不近的距離。
最后是穿過條兩山之間狹長的通道,才到了錢村。
由于位置偏僻,錢村原先的大部分村民都早已經(jīng)先后陸續(xù)搬了出去。
或是有錢去鎮(zhèn)里買了房,或是也將房子修到了其他更靠近大路的村子去。
依舊留在錢村的住戶,大多數(shù)都是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和無力在村子外修新房的人。
此刻,過了那狹長的通道,到了錢村的村口。
兩個中年男人就看到,整個山坳里的錢村就被籠罩在濃郁的霧氣之下。
即便是這會兒正中午的陽光,也沒有將霧氣化開。
霧氣聯(lián)結(jié)著村外的山坡和山林,就似乎有霧氣不斷從山林里彌漫出,再匯聚在這兒山村之上。
“又是霧氣啊,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好像是挺喜歡這些東西?!?p> 老楊抬起頭,朝著村子里望去。
霧氣籠罩下,什么也看不清。
霧氣里,不知道是隔絕了聲音還是怎么樣,死寂一片,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畢竟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p> 老嚴(yán)也抬起頭,望著出聲應(yīng)了句。
“也是。”
老楊笑了笑。
兩人就朝著霧氣里的錢村走了進(jìn)去。
先是穿過一段段厚厚的濃霧。
緊跟著,霧氣竟然一下在眼前消失,豁然開朗。
似乎是先前在村子外看到的霧氣籠罩只是假象,
而此刻,老楊和老嚴(yán)看到的,是個張燈結(jié)彩的熱鬧村落。
村子道路兩邊,一家家或是老舊,或是新一些的房屋門前,都掛著火紅的燈籠,做著喜慶的布置,
就連那些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已經(jīng)廢棄沒人居住的房子,這會兒也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喜慶的對聯(lián)。
而村道上,屋子里,每家院子里,能看到的每一個村里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只是,這喜慶熱鬧的一幕,卻讓老楊和老嚴(yán)有些寒毛豎立。
即便是再喜慶的時候,也不可能每個人都高興。
即便是過年的時候,照樣會有人難受。
但現(xiàn)在,這個村子里就是這樣,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滿面的紅光,滿是喜悅。
“……老婆子,快把家里最后兩只鴨子都好好殺了,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慶祝啊?!?p> “哈哈……新衣服,好衣服都穿出來。我們就要富裕起來了……我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p> “哈哈哈……”
高興著的話語聲中,老楊和老嚴(yán)更加警惕。
回頭望了眼身后,身后的霧氣還在,
似乎就是將整個村子籠罩了起來,
透過濃霧,濃霧之外的什么東西都看不清。
再互相對視了一眼,老楊和老嚴(yán)手上都捏住了一些有用的法器和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東西,
然后有些提著心,謹(jǐn)慎地朝著那村子里,最近能看到的村里人走了過去。
走在村道上,還路過一處早已經(jīng)荒廢的房屋,
房屋碎了剝離,只剩下四格木框的窗戶上,也還貼著大紅色的窗花,
透過窗戶,里面是已經(jīng)發(fā)霉的地面和朽壞垮塌的木床。
那院子里,都還落著倒著張長滿霉點的椅子。
望著四周,老楊和老嚴(yán)靠近著,警惕著一步步朝著最近那院子里的村里人走了過去。
“……老鄉(xiāng),老鄉(xiāng)……”
直到走近到院子跟前,那院子里的人似乎都還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悅里,沒有注意到兩個中年男人,
老楊和老嚴(yán)嘗試著,出聲喊道。
那院子里,正拿著刀,殺著只鴨子的村里人,才似乎倏然反應(yīng)過來。
“誒,你們是誰?”
轉(zhuǎn)過頭,那村里人出聲詢問道,
只是即便這時候,這村里人臉上依舊掛滿著笑容,
“我們是從村子外來的。老鄉(xiāng),你們這兒最近有什么喜事嗎?”
“啊,喜事啊,那可太多了。神仙保佑,胡道長庇佑啊,我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啊!”
“你們來得可正是時候啊?!?p> 笑容更多,村里人笑著說道。
“胡道長?”
老楊和老嚴(yán)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名字,
老楊再瞥了眼,這村里人倒提著的,脖子還在滴血的那只鴨子,
往下,這院子邊的地上,還流淌著些新鮮的鴨血,和一些沒收拾,已經(jīng)干涸的鴨血痕跡和一地的鴨毛。
“是啊,胡道長可神通廣大著呢,要不是他,我們村子可過不上這么好的好日子?!?p> “你們從外邊來的???那正好啊,晚上就在我們村子里住下吧??梢院臀覀円黄鹣矐c喜慶啊……”
要是常人,看著這兒有些邪門的一幕,說不定轉(zhuǎn)身就跑了。
但老嚴(yán)和老楊本身就是來調(diào)查這件事兒的,自然就應(yīng)了下來。
“哈哈……那可太好了。胡道長,村里其他人看到村子里有客人來了,肯定也高興……你們等等啊,我把這只鴨子弄完……”
再聽著這村里人高興著的笑聲。
不知道為什么,老嚴(yán)和老楊心底似乎也涌現(xiàn)出一絲喜悅出來。
這是沒由來的。
老嚴(yán)和老楊心里一緊,轉(zhuǎn)過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禁更加握緊了手里兜里的法器。
“老鄉(xiāng),村子里這是什么喜事兒啊?有人嫁娶還是祝壽啊。”
“那哪是這些啊,這些算什么啊。村子尾,錢二家的老頭登天了……哈哈,就要輪到我了。高興啊……”
……
“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
忘川客棧后門外。
彼岸花在徐楓經(jīng)文念誦聲中綻放。
擺著張?zhí)梢危谕ê优希?p> 徐楓再念誦完篇古籍經(jīng)文過后,體會了下先前的感悟,
就是將書往臉上一扣,就往躺椅上一躺,肆意休息著。
“……阿孟,我們上次吃飯是什么時候?”
不需要吃飯,也不需要睡覺,這些都成了娛樂。
似乎時間對徐楓,也有點失去意義。
“按人間時間,應(yīng)該是五天前?!?p> “嗯……這么久了嗎?”
徐楓倒不是感知不到時間,相反,有了修為過后,他想感覺下時間流逝的話,可以更精確清楚。
從躺椅上再坐起身,揭開該在臉上的書,重新合上。
就能看到阿孟打了瓢忘川河水,朝著徐楓這側(cè)走回來。
“那我們晚上再吃點東西?”
徐楓隨后撥弄了下旁邊顆開花的彼岸花,隨意說道,
“好?!?p> 阿孟輕輕應(yīng)著。
“那你說,我們晚上該吃點什么……”
有了孟婆湯的加持,徐楓感覺阿孟做什么吃,都感覺像是他記憶里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都行?!?p> “那……包子怎么樣?”
徐楓出聲說道。
“好?!?p> “那咱們走吧,回客棧吧?!?p> 徐楓起身,提起了躺椅拿起了書。
阿孟就端著剛盛起來的忘川河水,走在徐楓身側(cè)。
進(jìn)了客棧,躺椅一收,書往旁邊一放。
和著阿孟進(jìn)廚房之前,徐楓再朝著客棧前門外望了一眼。
門外,依舊看不到有客人前來的身影。
這些天,客棧又清閑下來,沒有什么客人從客棧路過。
大多數(shù)時候,徐楓也就沉浸在念誦著那些古籍經(jīng)典,體會著一些天地至理之中。
阿孟就陪著他,他在哪兒,阿孟也就在哪兒。
不過這些天,客棧也不是毫無變化。
從前些時候,徐楓就看到,客棧前門外,
那條滿是泥灰的泥路之上,有些變得更昏暗了。
就像是道路兩側(cè)那幽深黑暗彌漫到了黃泉路,連黃泉路也給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有了先前接待客人的一些經(jīng)驗。
徐楓大概是猜到,這是某些客人要來的征兆。
不過卻也久久沒來人。
頓著,再望了眼客棧前門外的昏暗。
徐楓收回目光,和阿孟走進(jìn)了后廚。
“阿孟……我們包素菜餡兒的包子吧……”
廚房里,徐楓幫著倒忙,阿孟也不生氣,就認(rèn)真地應(yīng)著徐楓的話,按著徐楓的話做著包子。
徐楓幫了陣忙,發(fā)現(xiàn)自己不起啥作用,就站在旁邊看著了。
就在幾個包子包好了的時候。
徐楓頓了一下,阿孟也頓了下動作,
兩人同時看向門外。
即便是在后廚里,徐楓也感覺到了,有客人再來了。
“阿孟,就不慢慢蒸包子了,我們出去吧?!?p> 徐楓說了句,就從旁邊提過了一壺茶水,幾個茶杯,朝著客棧大堂走去。
阿孟端著那籠才包好的包子,跟在徐楓身后。
從后廚到大堂。
徐楓手里提著的茶壺里,冒出了霧氣,
阿孟端著的那籠包子也已經(jīng)熟了,升騰起熱氣來。
將包子包了去蒸,也算是兩人閑趣了。
茶壺和那籠包子先后在餐桌上放下,徐楓站在餐桌旁,再望向了客棧外來的客人。
客棧門外,那條也被籠罩上昏暗的道路上,
一道矮小的身影,有些怯弱地朝著客棧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渾身都有些發(fā)抖,但卻始終未曾停下自己的腳步。
他似乎是恐懼黑暗,但一直在黑暗里堅定地向前走著。
顫抖著身子,來回張望著,那道有些矮小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客棧。
就快要到客棧門邊的時候,那道矮小的身影,還再快跑了兩步,站到了客棧門邊,抓住了門框的邊緣。
“……請問,這里……能進(jìn)來吧?!?p> 有些緊張而害怕,來的客人渾身都還有些哆嗦著,朝著客棧里的徐楓和阿孟問道。
徐楓看著這位來的客人。
這就是個小男孩,大概八九歲的年紀(jì),穿著長袖長褲的衣服。
看起來有些怯弱而內(nèi)向。
說話時,向徐楓和阿孟詢問的話語聲都有些顫抖。
“當(dāng)然可以,進(jìn)來吧?!?p> 對著這男孩露出來些溫和的笑容,徐楓應(yīng)了。
“……謝謝……”
小孩聽到徐楓的話,似乎一下放松了許多,
從門外,跨進(jìn)了客棧門里。
但卻沒繼續(xù)往前走到徐楓和阿孟這邊,依舊站在隔著有些遠(yuǎn)的地方。
男孩抬起頭,又再低下,似乎是想對徐楓和阿孟再說什么,但有些怯弱地不敢。
“……過來坐吧,不用站在那兒?!?p> 徐楓招呼了聲。
男孩抬起頭,然后搖了搖頭。
“我就……我就站在這兒就好了。這里有光,就夠了。”
徐楓也沒有再強求男孩。
只是再提起茶壺,拿著茶杯,朝著男孩那邊走了過去。
“喝杯熱水吧,我看你好像有些冷?!?p> “謝謝……謝謝……”
徐楓倒了杯茶水給他。
男孩接過,捧在手里,猶豫著望了望徐楓,卻沒喝。
“……我不渴……”
男孩警惕心有些重,但似乎是又怕徐楓因為他不喝水不高興,這么說道。
“沒事兒,我把茶壺放在這兒邊,你要喝水就到……我們這兒是個客棧,就是專門接待來往客人的。”
徐楓將茶壺放在了張旁邊的餐桌上。
“嗯……嗯……”
聽著徐楓說這里是個客棧,男孩似乎再安心了些,不過緊跟著,端著水杯又有些緊張起來,
“……可是,我沒錢?!?p> “沒事兒,不用。開門營業(yè),來往的人愿意坐,都可以坐坐。喝杯水不要錢?!?p> “謝謝……”
男孩再道著謝。
徐楓再多望了一眼男孩,沒再站著,自己先找了張旁邊凳子坐下,
“坐吧。坐下歇歇?!?p> “嗯……謝謝。”
男孩抬起頭,看著徐楓都已經(jīng)坐下了,猶豫了下,也在旁邊張凳子上坐了下來。
“我看……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家?”
“我……我迷路了?!?p> 男孩抬起頭回答道。
對這個回答,徐楓也不怎么意外,來到忘川客棧的人,
大多數(shù)給出的答案都是這樣。
“迷路了?”
“嗯?!?p> “今天我在學(xué)校里值日,等我倒完垃圾,離開教室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騎來學(xué)校的自行車壞了……它就是那樣,不光胎壞了,還卡住了……騎不了,還推都推不動……”
“我很使勁使勁的推……推到修自行車那里,已經(jīng)天黑了……路上沒有人,修自行車的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只能把車鎖在那里,自己走回家。”
“這時候……我回家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怕黑……”
男孩說著,眼睛里已經(jīng)流露出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