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懷疑與爭吵
艾維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他意識到禮堂里的很多人都轉(zhuǎn)過了腦袋在望著他，當然，哈利此時也是這樣的處境。艾維斯十分清楚，此時此刻他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樣，只能偽裝出一副驚異呆滯的樣子。
禮堂里沒有掌聲。一陣嗡嗡聲開始在禮堂里彌漫，好像無數(shù)只憤怒的蜜蜂在鳴叫。有些學生還站了起來，為了把艾維斯和哈利看得更清楚些，而他們倆就僵坐在座位上，就像凝固了一樣。
弗立維教授和麥格教授從主賓席上站了起來，快步從盧多·巴格曼和卡卡洛夫教授身邊走過，在鄧布利多教授耳邊急切地低語著，鄧布利多側(cè)耳傾聽，微微皺起了眉頭。
艾維斯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赫敏和秋，以及一眾拉文克勞的小鷹們，他們無疑都張大了嘴巴，死死地盯著他。
“我沒有把我的名字投進去?！卑S斯茫然地說，“你們知道我沒有?！焙彰艚吡Ρ硌莩鲶@訝的樣子，但艾維斯還是看到她那微微上翹的嘴角。
在主賓席上，鄧布利多教授直起身子，朝弗立維教授和麥格教授點了點頭。
“艾維斯·玻利玫爾！哈利·波特！”他再一次大聲喊道，“艾維斯！哈利！請你們上這兒來！”
“去吧?！焙彰粜÷暣叽俚溃p輕推了推艾維斯，然后又用心聲說道，“雖然我們早就知道是這個樣子，但是，你能參加三強爭霸賽，我真的很為你驕傲?！?p> 艾維斯站了起來，刻意踩在長袍的底邊上，稍稍絆了一下。他順著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間的通道往前走，順帶還拉起了還在愣神的哈利。艾維斯可以感覺到成百上千雙眼睛都盯在自己和哈利的身上，似乎每只眼睛都是一盞探照燈。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響了。仿佛過了整整一小時，他們才終于走到鄧布利多面前，他感到所有教師的目光都盯住了他們。
“好吧……到那扇門里去，艾維斯，哈利。”鄧布利多說，他臉上沒有笑容。
艾維斯和哈利順著教工桌子走過去。海格坐在最邊上，他沒有朝他們眨眼睛、揮手，或像平常那樣打一個招呼。他似乎完全怔住了，只是和別人一樣呆呆地望著兩人走過。他們穿過那扇門，出了禮堂，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小房間里，兩邊的墻上都掛著巫師的肖像。在他們對面的壁爐里，爐火燃得正旺。
他們進去時，肖像上的那些面孔全都轉(zhuǎn)過來望著他們。艾維斯看見一個皺巴巴的女巫嗖地逃出自己的像框，鉆進了旁邊的像框，那上面是一個留著海象胡須的男巫。皺巴巴的女巫開始悄悄地對他咬起了耳朵。
威克多爾·克魯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芙蓉·德拉庫爾都圍在爐火邊。
在火焰的映襯下，那三個身影給人的印象特別強烈。克魯姆倚靠著壁爐臺，躬著腰在那里沉思著什么，跟另外兩個人微微拉開了一些距離。塞德里克背著雙手站在那里，眼睛盯著爐火。他們走進來時，芙蓉·德拉庫爾轉(zhuǎn)過頭來，甩了甩瀑布般的銀色長發(fā)。
“怎么啦？”她朝艾維斯問道，“他們要我們回禮堂去嗎？”
她以為他們是進來傳話的。艾維斯沒解釋什么，只說等老師們過來，至于哈利，他就更不知道怎樣解釋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了，他只是站在那里，望著那三位勇士。他突然覺得他們一個個真高啊。
后面?zhèn)鱽硪魂嚸y的腳步聲，盧多·巴格曼走進了房間。他一手一個，抓住艾維斯和哈利的胳膊，拉著他們往前走。
“太離奇了！”他使勁捏著兩人的胳膊，低聲念叨，“絕對是太離奇了！二位先生……女士，”他走向爐邊，對另外三個人說，“請允許我介紹一下——盡管這顯得很不可思議——這是三強爭霸賽的第四和第五位勇士！”
威克多爾·克魯姆挺直身子，上下打量著艾維斯和哈利，不可一世的臉上露出陰沉的表情。塞德里克顯得不知所措，他望望巴格曼，又望望艾維斯和哈利，以為自己肯定沒有聽清巴格曼說的話。芙蓉·德拉庫爾則甩了甩長發(fā)，嫣然一笑，說道:“哦，這個玩笑很有趣，巴格曼先生。”
“玩笑？”巴格曼重復(fù)了一句，有些不解，“不，不，絕對不是！艾維斯和哈利的名字剛才從火焰杯里噴了出來！”
克魯姆的兩道濃眉微微蹙了起來。塞德里克仍然很有教養(yǎng)地顯出困惑的神情。芙蓉皺起了眉頭。
“可是這顯然是弄錯了，”她高傲地對巴格曼說，“他們不能比賽。他們的年紀都太小了?！?p> “是啊……確實令人詫異，”巴格曼揉著他光滑的下巴，低頭笑瞇瞇地望著艾維斯和哈利，“可是，你們也知道，年齡限制作為額外的安全措施，只是今年才實行的，既然他們的名字從高腳杯里噴了出來……我的意思是，我認為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就不允許臨陣脫逃了……規(guī)定里寫得很清楚，你們必須遵守……艾維斯和哈利要盡他們最大的努力——”
他們身后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大群人擁了進來：鄧布利多教授，后面緊跟著克勞奇先生、卡卡洛夫教授、馬克西姆女士、麥格教授、弗立維教授和斯內(nèi)普教授。在麥格教授把門關(guān)上之前，艾維斯能聽見隔壁的禮堂里傳來幾百名學生嗡嗡的議論聲。
“馬克西姆女士！”芙蓉立刻說道，一邊大步朝她的校長走去，“他們說這兩個小男……咳，這位艾維斯以及這位哈利也要參加比賽！”
艾維斯挑了挑眉頭，立刻意識到芙蓉剛剛是想叫他“小男孩”來著，但估計是想到他一口叫出她的血脈，這才改了口。
馬克西姆女士挺直她魁梧高大的身軀。她俊俏的腦袋碰到了點滿蠟燭的枝形吊燈，穿著黑緞子衣服的巨大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鄧布利多？”她傲慢地問。
“我也想知道這一點，鄧布利多，”卡卡洛夫教授說——他臉上帶著冷冰冰的微笑，一雙藍眼睛像冰塊一樣透著寒意，“霍格沃茨有三位勇士？霍格沃茨怎么能有三位勇士？老天！你們一個學校的勇士比我們兩家都多，那我們還辦個什么三強爭霸賽？是你們學校的三強嗎？我不記得有人告訴過我，說主辦學?？梢杂腥挥率俊y道那些章程我看得還不夠仔細？”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聲音很難聽。
“這不可能，”馬克西姆女士說，她那戴著許多華麗蛋白石的大手搭在芙蓉的肩頭，“霍格沃茨不能有三位勇士，這是極不公平的?！?p> “在我們的印象里，你的那道年齡線是能把不夠年齡的競爭者排除在外的，鄧布利多，”卡卡洛夫說，臉上仍然掛著那種冰冷的笑容，眼睛里的寒意更深了，“不然，我們肯定也會從我們的學校帶來更多的候選人。然而現(xiàn)在，這兩個年齡不夠的男孩闖了進來，如果不是你的年齡線出了問題，那就只能是這兩個男孩找到了什么方法?！?p> “哦，聽著，卡卡洛夫，”弗立維教授這時插話了，“這事大概不能怪他們，火焰杯可不是這么好騙的。”
“謝謝你了，菲利烏斯。”鄧布利多溫和地說，他低頭望著艾維斯和哈利，艾維斯和他對視著，交換了一下眼神。
“你們有沒有把自己的名字投進火焰杯，艾維斯？哈利？”鄧布利多教授平心靜氣地問。
“沒有，教授?！卑S斯平靜地答道。
“沒有?！惫舱f。他清楚地意識到每個人都在密切地注視著他們。
“你們有沒有請年紀大一點兒的同學幫你們把名字投進火焰杯？”鄧布利多教授繼續(xù)問道。
“也沒有，教授。”艾維斯說道。至于哈利，他的情緒則明顯要激動得多。
“啊，他們肯定在撒謊！”馬克西姆女士大聲說。
“他們不可能越過那道年齡線，”麥格教授厲聲說，“我相信這一點我們大家都同意——”
“鄧布利多的那道線肯定弄錯了?！瘪R克西姆女士說著，聳了聳肩膀。
“當然，這也有可能。”鄧布利多很有禮貌地說。
“鄧布利多，你明知道你并沒有弄錯！”麥格教授氣憤地說，“這種說法多么荒唐！艾維斯和哈利是不可能跨越那道線的，而且正如鄧布利多教授相信的那樣，他們也沒有勸說過高年級學生替他們這么做，我認為其他人也應(yīng)該相信這一點！”
她非常生氣地瞪了卡卡洛夫教授一眼。
“克勞奇先生……巴格曼先生，”卡卡洛夫說，聲音又變得油滑起來，“你們兩位是我們的——嗯——客觀的裁判。你們肯定也認為這件事是極不合適的，是嗎？”
巴格曼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圓乎乎的娃娃臉，轉(zhuǎn)眼望著克勞奇先生。克勞奇先生站在爐火的光圈外面，他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中。他顯得有點兒怪異，那半邊黑影使他顯得蒼老了許多，看上去簡直有點兒像個骷髏。不過當他說話時，聲音還和往常一樣生硬。
“我們必須遵守章程，章程里明確規(guī)定，凡是名字從火焰杯里噴出來的人，都必須參加爭霸賽的競爭?！?p> “嘿，巴蒂把章程背得滾瓜爛熟。”巴格曼說，臉上綻開了笑容，回過頭望著卡卡洛夫和馬克西姆女士，似乎事情已經(jīng)圓滿解決了。
“我堅持要我的其他學生重新報名。”卡卡洛夫說，他的聲音不再圓滑，笑容也消失了，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你們必須把火焰杯重新擺出來，我們要不斷地往里面加進名字，直到每個學校產(chǎn)生三位勇士。這樣才算公平，鄧布利多?！?p> “可是卡卡洛夫，這恐怕不成，”巴格曼說，火焰杯剛剛熄滅——要到下一屆爭霸賽時才會重新燃起——”
“——下一屆爭霸賽，德姆斯特朗決不會參加了！”卡卡洛夫大發(fā)雷霆，“我們開了那么多會，經(jīng)過那么多談判和協(xié)商，沒想到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簡直想現(xiàn)在就離開！”
“虛張聲勢的威脅，卡卡洛夫！”門邊一個聲音咆哮著說，“你現(xiàn)在不能離開你的勇士。他必須參加比賽。他們都必須參加比賽。正像鄧布利多說的，這是受到魔法契約約束的。這對你有利，是嗎？”
穆迪剛走進房間。他一瘸一拐地朝火邊走去，每次右腳落地時，都發(fā)出很響的撞擊聲，噔，噔。
“有利？”卡卡洛夫說，“我恐怕沒法理解你的意思，穆迪?！?p> 他竭力想使自己的語氣顯得輕蔑一些，就好像他對穆迪的話根本不屑一顧，然而他的雙手暴露了他的內(nèi)心，它們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頭。
“是嗎？”穆迪輕聲說，“這很簡單，卡卡洛夫。有人把玻利玫爾和波特的名字放進了那只高腳杯，他知道如果名字被噴出來，他們兩人就必須參加比賽?！?p> “顯然，那個人希望再給霍格沃茨兩次機會！”馬克西姆女士說。
“我同意你的話，馬克西姆女士，”卡卡洛夫說著，朝她鞠了一躬，“我要向魔法部和國際巫師聯(lián)合會提出控告——”
“如果說誰有理由抱怨，那就是玻利玫爾和波特，”穆迪粗聲粗氣地說，“可是……真有意思……我沒有聽見他們說一個字……”
“他們?yōu)槭裁匆г?？”芙蓉·德拉庫爾忍不住問道，一邊跺著腳，“他們有機會參加比賽了，是不是？多少個星期以來，我們都滿心希望自己被選中！為我們的學校爭光！還有一千加隆的獎金——這個機會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也許有人希望他們?yōu)榇硕兔?。”穆迪說，語氣里帶著一絲咆哮。
他的話說完后，是一陣極度緊張的沉默。盧多·巴格曼顯得非常焦慮，他的身體不安地上下躥動，嘴里說道:“穆迪，你這老家伙……怎么說出這樣的話！”
“我們都知道，穆迪教授如果午飯前沒有發(fā)現(xiàn)六個人想謀殺他的話，就會覺得這個上午是浪費了?！笨宸虼舐曊f，“顯然，他如今也在教他的學生疑神疑鬼，老以為有人要謀害自己。作為一個黑魔法防御術(shù)課的老師，這種素質(zhì)真是少見，鄧布利多。不過毫無疑問，你有你自己的考慮?！?p> “怎么，我在無中生有？”穆迪怒吼道，“我有感覺，嗯？把這兩個男孩的名字投進高腳杯的，絕對是一個手段高明的巫師……”
“哦，你對此有何證據(jù)？”馬克西姆女士舉起兩只大手，問道。
“因為他們騙過了一個法力十分高強的魔法物件！”穆迪說，“要蒙蔽那只高腳杯，使它忘記只有三個學校參加爭霸賽，這需要一個特別厲害的混淆咒……我猜想，他們一定是把玻利玫爾和波特的名字作為第四和第五個學校的學生報了進去，并確保他們是那個學校唯一的人選……”
“你似乎在這件事上動了不少腦筋，穆迪，”卡卡洛夫冷冷地說，“這真是一套十分新穎的理論——不過，當然啦，我聽說你最近腦子里突發(fā)奇想，認為你收到的一份生日禮物里裝著一只偽裝巧妙的蛇怪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它砸得粉碎，然后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旅行鬧鐘。因此，如果我們不把你的話完全當真，你也能夠理解……”
“確實有人會利用單純無害的機會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穆迪用威脅的口吻反駁道，“我的工作就是按黑巫師的思路去考慮問題，卡卡洛夫你應(yīng)該不會忘記……”
“阿拉斯托！”鄧布利多警告道。穆迪不做聲了，但仍然很解恨地打量著卡卡洛夫——卡卡洛夫的臉紅得像著了火一般。
“這個局面是怎么出現(xiàn)的，我們都不知道。”鄧布利多對聚集在房間里的每一個人說，“不過在我看來，我們除了接受它，別無選擇。塞德里克、艾維斯和哈利都被選中參加比賽。因此，他們必須……”
“啊，可是鄧布利多——”
“我親愛的馬克西姆女士，如果你有另外的解決辦法，我愿意洗耳恭聽?！?p> 鄧布利多等待著，然而馬克西姆女士沒有說話，她只是氣呼呼地瞪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