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曹優(yōu)
當心里的飛蛾一心朝著有火源的方向飛行時,它們是不考慮后果的。
在今天之前,我還不知道溫迪和宜春的一家花炮廠有合作關系,她之前都是一個人負責給這家工廠找賣家、國際物流公司和報關行的。
這次的賣家是泰國的PENG,而物流公司她想選擇黛莎所在的《好運來國際貨運代理公司》。
“絕對不行!”我一邊看資料,一邊說道。
“怎么不行了,你們即是同行又是朋友,就不能好好合作嗎?”
她當我傻的嗎?她那些煙花爆竹,外包裝上都沒有印刷商檢代碼號和危爆標志,就這樣還以普通貨物出口和報關,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哎!曹優(yōu)沒問題的呀!我們只是箱內(nèi)夾藏一點煙花爆竹,沒問題的?!?p> “你覺得我傻嗎?”
“你之前怎么不說你傻?那些沒有在海關備案的品牌衣服不是在你的安排下出運的嗎?現(xiàn)在涉及到黛莎了,你就猶豫了是吧?你就是不想把她拉下水,是吧?”
我吼道:“這不一樣,那只是品牌侵權問題,煙花這個問題就大多了,你干嘛要把別人拉下水?”
“她要是不想做就不做??!”
“但你不會告訴她實情。”
“或許她會和我們一樣選擇裝傻充愣呢!”
我冷笑道:“她不會,她不會和我們一樣選擇富貴險中求,她是我心中的白月光?!?p> 溫迪聽了,臉上的青筋暴起,她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用力的關上了門。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我們誰都沒有理誰。
到了第四天,溫迪和我道歉了,她承認這次是她太想要業(yè)績了,所以才想要鋌而走險。
“不過,你的白月光真的白嗎?”她笑道。
我并不知道她當時的笑容代表什么,但確實,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難道她真的會放棄這筆訂單嗎?
時間過的飛快,六個月后,上海的洋山港一期碼頭在對出口泰國的集裝箱進行查驗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外層由工藝鐵制品封門、里面夾帶了煙花爆竹的40尺集裝箱,而這個內(nèi)夾層的煙花爆竹是個三無產(chǎn)品。
此事一出,也就意味著罪魁禍首的溫迪即將要成為階下囚,而我雖然沒參與到這次事件中,但作為她的男朋友,想撇開關系簡直是癡人說夢。
唯一幸運的是,她沒能把黛莎拉下水。
我看了《越劇新星》的總決賽,黛莎雖然不是第一名,但她的熱度是最高的,或許是因為觀眾緣好,或許是因為情商高,又或許是因為聲音真的婉轉動聽。
同月,新生代畫家林陽以原生家庭為題材的一系列漫畫橫空出世,我看了下,她的畫確實有一種神奇的吸引力,為什么我以前就沒注意到呢!
我是沒心情去恭喜她們了,真諷刺!她們在上坡路,而我正處在人生的下坡路。
溫迪雖然是主動投案的,但她還是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了三年,而我,被判了六個月。
我爸在出事后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掄起巴掌打了我一耳光。
“讀了這么多書,還是一畜生?!?p> 我苦笑道:“從小到大,你不是一直這樣罵我,如今算是坐實了這個罵名,從小到大,你就只會說別人考了多少分,別人把最后一道題做出來了,別人復習功課復習到了幾點。。。。。。別人這兩個字像緊箍咒一樣綁在我頭上,我不能輸,我不能讓別人超過我,我不能讓你看不起我,我不能碌碌無為?!?p> 我爸聽了,說道:“曹優(yōu),你別總在別人身上找借口,這不是一個成熟的成年人該干的事,我是有錯,但那時候并沒有人告訴我哪里錯了,而你呢?你現(xiàn)在要是有孩子的話,你甚至都不能讓他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之下。”
他這一句話把我的心都說涼了,從小到大,我以為我能成為我想成為的任何人,而現(xiàn)在,別說英雄了,就連一個堂堂正正的普通人都難以做到。
我突然覺得,我爸說的對,他雖然做的不夠完美,但已經(jīng)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有人說,人的命運可以從手相里看出端倪,如果這是真的,那我的手相一定爛到了極點。
我之前并不相信因果、宿命或是輪回這一類東西,但現(xiàn)在我開始信了,人一旦開始有了邪念,那么他終究會品嘗到他種下的苦果。
在牢房里,我每天都親自品嘗我的苦果,然后記住它帶給我的味道。
不知道溫迪是否也和我一樣開始面壁思過了,她的悟性比我高,應該也很容易釋懷吧!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起了我那和藹可親的外婆和喜歡釣魚的外公,他們的人生只圍繞著一個小小的世界而展開,他們的一生雖然平凡但很溫暖。
我也想到了我爸,他雖然木訥,這一輩子只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但這絲毫不影響媽媽對他的崇拜和姐姐對他的尊重,而我呢?我活得太囂張,以至于看不清來時的路和未來的方向。
六個月的時間,說慢也不慢,說快也不快。
我沒想到林陽會來看我,她現(xiàn)在變了,說不清哪里變了,但就是變了。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p> 我搖了搖頭。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她又問了一遍?p> 我又搖了搖頭。
“曹優(yōu),你別這樣?!?p> 我苦笑道:“你要真想幫忙,就該知道我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比我混的好的人?!?p> “那想看到我嗎?”
我一回頭,就看到了溫迪的大哥。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個拳頭就快把我干蒙了。
“這就是黛莎吧?曹優(yōu),你可以呀!一出來就有人送上門來了?!?p> 我和林陽都搖了搖頭。
“黛莎?什么黛莎?!蔽覇柕?。
“我妹妹那個人,一恨誰就會把誰的名字念在嘴邊,這一點,她可從來都沒變過?!贝蟾缧α藘陕?,看向了林陽,問道:“你不是?”
林陽搖了搖頭。然后擋在了我的身前。
“那你小心,和曹優(yōu)扯上關系的人都沒好果子吃?!彼笮Φ?。
“你有病嗎?”我吼道。
“我說過,誰動了我妹妹,我就讓誰生不如死。曹優(yōu),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要不是你在做口供的時候說了一些不該說的,我妹妹能做三年多的牢嗎?”
夜,越來越靜,不知道在里面的溫迪是否會和我一樣望著黑夜發(fā)呆,她恨黛莎什么呢?就因為一時的嫉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