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咱是醫(yī)生
嘴上說是能治,但呂慈其實現在連患者是什么病都不知道。
但他依舊這樣說著。
這也不完全是砍頭前的垂死掙扎,身為一個年僅27歲,就在三甲醫(yī)院混的風生水起的三有青年,同事眼中的頂梁柱,主任眼中的接班人,護士眼中的最佳合作對象,患者眼中的救命恩人,最好還能是未來女婿......總之,呂慈對自己的醫(yī)術可以說是非常的自信!
最關鍵的是......這尼瑪都要上刑場了,還有啥可猶豫的,總得拼一把啊!
“能治?”刑官妹子聽著對方的話,臉色浮現出了一絲的不耐煩︰“你不是失憶了么?怎么還記得侯爺的病癥?”
“又想起來了!”呂慈哪管那么多,張口就來!
妹子倒也不再追問,而是提醒一般的說道:
“我懶著管你是失憶了,還是想最后掙扎一下,不過你可要知道,現在全府上下的人都接受了這個結局,侯爺只剩一口氣,壽衣都穿好了。
你要是真的執(zhí)意去醫(yī)治,但是最終還是治不好,那可就不是砍頭那么簡單了。侯爺算是半個皇親國戚,你這么折騰,說不定會落個大不敬的罪名,到時候十八般刑法全都嘗—遍,最終五馬分尸?!?p> 呂慈咽了口唾沫......封建社會大多都是這樣,對于將死之人有著某種古怪的敬畏之心,扒人家壽衣估計和刨人家祖墳差不多。
不過都這節(jié)骨眼了,呂慈那還管得了這些!五馬分尸的確凄慘了點,但是不拼一下,怎么能甘心。
他是真的不想死啊,特別是還死在自己的本職專業(yè)上,這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于是喝到:
“我保證能治好!治不好,再加一匹馬都行,尺寸絕對綁得上!”
......
......
朝都城一所四進四出的大宅子里。
過道掛著白燈,房梁上纏著白布,碩大的【奠】字已經寫好,就差貼墻上了。
這便是鎮(zhèn)鬼侯府。
規(guī)模有點小,但是侯爺都80歲了,早就老年癡呆,唯一的兒子常年在外面打仗,這要不是大病一場,根本就沒時間回來,平時府上幾個丫鬟照顧著老侯爺的起居,也算夠用了。
這會兒,大堂里,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站在床榻前,40來歲,面容剛毅,皮膚干燥中泛著凍痕。
這人便是鎮(zhèn)鬼侯的兒子,常年在南方極寒之地打仗,昨晚上剛趕回來。
而在他旁邊的,則站著一位長衫老者,兩鬢斑白,須長過頸,一身青白袍子看起來樸素,但是用的都是市面上見不著的名貴料子。
這人是【萬醫(yī)堂】的一位大醫(yī)師,這會兒,正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患者。
患者自然就是鎮(zhèn)鬼侯了,年歲已大,臉上有些老年斑,說他一動不動,那是真的一動不動啊,甚至都看不出胸膛的起伏,顯然是只差一口氣了。
“鎮(zhèn)鬼侯一生戎馬,耄耋之年壽終正寢,實乃幸事啊?!蹦轻t(yī)官道。
這個時代,能活到80歲老死在床上,稱得上‘喜喪’了,特別還是這種上過戰(zhàn)場的人。
一旁的中年將軍沉默片刻,瞄了一眼醫(yī)官,壓著聲音道:“這病......真的治不好?”
醫(yī)官一聽,趕緊用余光看了看旁邊,確認了沒人,這才苦澀道:“若是能治好,怎么可能拖到如此的境地?!?p> 將軍長嘆一下。
他其實也是知道,自己的老父親肯定不是壽終正寢。
侯爺雖然不是修行者,但是自幼便鉆研武道,身子骨豈是常人可比,戰(zhàn)場上尸山血海都過來了,雖然年紀大,腦子不好使了,但是怎么可能突然間就撐不住躺在床上。
一定是得了什么疑難重癥。
但是這整個朝都城的大小醫(yī)館都叫來了,皇上甚至都特地派‘萬醫(yī)堂’的大醫(yī)師前來瞧病,最后還是啥都看不出來。
這要是傳出去,不單單是天下百姓會對‘醫(yī)家’產生輿論,而且朝堂上也會起事端。
那群不嫌事大的家伙,巴不得用侯爺的死大作文章呢。
無奈之下,只能用【壽終正寢】糊弄過去。
身為臣子的,生死也只是為皇朝昌盛......還能咋辦呢。只是苦了老父親一生戎馬,最終死了個不明不白。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二人往后一看,正見那位身材妖嬈的女刑官走了進來。
“柳姑娘。”老醫(yī)師微微行了一禮,好像很是尊敬對方:“不知那楞頭郎中改口了沒?”
“改了?!绷媚锏?。
“那就好辦了?!崩厢t(yī)師松了口氣:“明日召集各大醫(yī)館,統(tǒng)一口徑之后把消息慢慢的放出去,再告知朝堂,鎮(zhèn)鬼侯年過耄耋,駕鶴西去,佑我大秦再昌盛千年?!?p> 話音未落......
“可是,改口之后......那小子突然又說,自己能治好老侯爺的病?!?p> “什么?!”這一下,面前二人都不禁一愣。
“你是不是用刑過度,把他打傻了?”那中年將軍皺眉道:“他一個民間郎中,要是能治好,早干什么去了?”
柳姑娘一攤手:“我怎么知道,殺人逼供我拿手,可治病救人一類的事情,我一竅不通。”
將軍面色陰沉,顯得有些猶豫。
能治?
其實他很清楚,這種情況,八成就是那個楞頭郎中貪生怕死,砍頭前垂死掙扎而已。而且父親此時已經是生命的最后階段,再讓一個民間郎中瞎折騰,實在是有違孝道。
可是床上躺著的終究是自己的老父親啊,眼前突然竄出根救命稻草,明知道沒啥用處,但是還是想要抓一抓。
于是,他和身旁的老醫(yī)師對視一眼,片刻后沉聲道:“把那郎中帶過來!”
......
如此這般,呂慈很快就被壓了上來。
手上雖然沒束縛,但是腳上拷著鐵鐐,走起路來嘩啦嘩啦響。
一路上,他看著周遭的場景,不論是過眼的人,穿著的衣服,亦或是視線中的一磚一瓦,都找不到一丁點現代化的痕跡,呂慈心中已經確定了,自己肯定是穿越了。
“系統(tǒng)爸爸?”
“金手指大哥?”
“老爺爺?”
他在心里默默的嚷了一路,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不會吧,穿越不是標配金手指的么?難道是我平時總看盜版小說的報應?”
現在后悔也也沒用了,他此時已經被推搡著來到了一間屋內。
“你就是呂慈?”那將軍看著他問道。
在戰(zhàn)場上尸山血海的砍殺了二十多年,就算是不發(fā)怒,身上的氣勢也讓呂慈有些膽顫。
“是!”好在只有一個字,所以不會結巴。
“你說,你能治侯爺的???”
“嗯!”呂慈又道。
這個節(jié)骨眼上,說的越少越好,還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裝高人嘛,反正囚服寬敞,也看不出老子腿在抖。
“那呂郎中,不知侯爺......得的什么病?”一旁的老醫(yī)師插話問道。
呂慈瞟了對方一眼,不知道這老頭子什么身份,不過還是趕緊的飚出演技,淡淡道:“疑難重癥,哪有名字?”
這話介于‘有點道理’和‘胡攪蠻纏’之間,好在老醫(yī)師沒反駁,只是又問道:“那你說說,這是實癥,還是虛癥,內邪,還是外泄,亦或是風寒入體......”
呂慈一腦門子問號,他是個學現代醫(yī)學的,根本聽不懂啊。
不過這會兒也只能繼續(xù)裝了,他擺出平時值班的時候,喝斥無理取鬧的患者家屬時的神情,打斷對方:“你是要考我,還是要治???患者現在危在旦夕,我花上幾個時辰跟你論醫(yī)談病,患者能等得起?”
老醫(yī)師第一次聽到‘患者’這個詞,不由得愣了愣。
而一旁的將軍倒是干脆,幾步走近呂慈,壓著聲音道:“治得好,全府上下都欠你一條命,治不好......我扒了你的皮?!?p> 這世界的民風好淳樸啊,當著病人的面威脅醫(yī)生......
呂慈這會兒肯定不會去尋思‘讓鎮(zhèn)鬼侯府欠自己一條命’有著多大的含金量,他只想先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
于是,竟迎著面前中年男人的目光瞪了回去。
“病情緊急,家屬一旁回避!”
語氣中帶著一股子理所當然的威嚴感。
當大夫的,大多都有著威嚴的一面。醫(yī)院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值夜班,時不時就有一堆被砍的滿身呲血的社會人沖進醫(yī)院,有的手里還拎著滴血的管制刀具,罵罵賴賴的嚷著讓醫(yī)生趕緊救救他們老大,還不是都讓醫(yī)生一眼睛給瞪回去!
傷病面前,醫(yī)生最大!
那將軍一瞬間,竟真的從話語中感到了一種爭分奪秒的緊迫,下意識讓開。
呂慈大跨步的走過中年人身邊,來到病榻前,這會兒患者蓋著大被,只留個腦袋在外面,標準的‘等咽氣’姿勢。
他習慣性的扒開對方的眼睛,手里也沒有手電筒,所以直接試了試睫毛反射。
反射消失,深昏迷,呼吸弱,唇色淺白......
緊接著,他又一把掀開了患者身上的被子。
這一掀開......
“我草?!”
他好懸沒罵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