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梁輕就知道新生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分班了。
因為班里大半學子,都退學了。
經(jīng)過半年的學習,有些人已經(jīng)認得一些字,覺得夠用了;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學習吃力,厭學了;開學又要交一大筆束脩,有的人家里拿不出錢了……
總之,各種理由,人少了許多。
各班人數(shù)都有減少,只是新生班減員最多。
外院,猶如大浪淘沙,進來容易,出去更容易。
有去就有來。
“聽說,有中都大儒要來書院講學!”蔣勛帶來的一手消息。
分班考之后,外院學子按年級分了幾個班。
外院教書兩年一個循環(huán),即學完兩年之后,沒有進階的,還想讀書的,重讀一次。
蔣勛這是讀外院的第三個一年級,也就是他的外院讀到第五年了。
而梁玖居然也是一年級的,還和梁輕,蔣勛同分到了丙班,梁茵分到了丁班,陳裕分到戊班,只有梁遠分到了甲班。
第一天在新班級上課,梁輕遲了一點,到班級的時候,夫子都要進門了。
“來遲了,罰戒尺二十”說話的是個不認識的人,堵在班級門口,穿紅配綠一副公子哥打扮,一臉尖嘴猴腮,不像好人!
夫子就在身后,被抓個典型。
當著眾多人的面,梁輕默默承受了戒尺打手心二十下。
“那人是誰?”一下課,梁輕就開始收集信息。
“新來的,叫錢勝,聽說是中都來的?!笔Y勛早就打聽清楚了。
“個孫子!狐假虎威的東西!”梁輕不忿,夫子都沒說話,他賣弄個什么?
“就是,中都來的,還讀外院,說明沒有真才實學!”蔣勛擠眉弄眼一副我很懂的姿態(tài)。
“我聽說,他其實是個草包,書院不肯讓他入中院,勉強憑家里的勢力入了外院?!?p> 梁輕心想,這也是為了大儒講學來的?
怕是大儒的影兒都摸不到吧!
《金玉良緣》風靡書院,甚至有學子開始寫金燕西和林黛玉的同人文。
梁輕發(fā)現(xiàn)連梁玖都在看這本書,而且看得很認真,“九姑姑,你看什么呢?這書有那么好看么?”還摘抄書里的詩句。
“你不懂,小孩子懂什么!”梁玖一副大人訓小孩的口吻。
梁輕心想,我不懂?那可是我寫的!
轉念一想,用的筆名——肥喵有魚,和梁輕半點不沾啊。
行吧,打擾了。
梁輕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梁玖好像對范季璋有點意思,因為但凡范季璋前腳去書局的時候,梁玖必后腳追隨而來。
梁玖雖然已經(jīng)十五歲了,但是還是個未成年啊,而且梁輕直覺范季璋他就是個紈绔子弟,即便跟她有什么,也不會對她負責的。
梁輕還在心里盤算著,要不要給她提個醒,千萬不要早戀啊,遇見渣男毀青春。
不想梁輕還沒提醒,梁玖先來發(fā)難了,“你沒事總盯著我干什么?”
梁輕心想,你整天看我寫的書,作為一個書粉,你這么對作者大大說話合適么?
“哦,那九姑姑總盯著范才子干什么?”梁輕也不好惹。
“我哪有盯著范師兄,梁大丫你再敢亂說?我就把你上課遲到被夫子教訓的事情告訴你娘?!?p> 周氏這個大旗很好使,梁輕可是怕她沒事就家暴。
得,好心當做驢肝肺。
“哦”梁輕長長的哦了一聲,上下左右打量著梁玖,把她看得直發(fā)毛。
那眼神的意思仿佛就是,“你就是盯了”“我看見了”!
“哎呀,你這個孩子,我和范公子其實沒什么的”,梁玖放軟了聲音,“那不如我們互相保守秘密吧,我不告訴你娘,你也別打聽我和范公子的事情?姑給你買糖吃!”
“哦,那好吧。”梁輕表示接受了,雖然她不愛吃糖,但是人家愿意哄她呀,梁輕轉身就走。
梁玖威脅道,“更不許對別人講”。
梁輕揮揮手,留下一個拽酷的背影,表示無所謂啦,才懶得管她。
梁玖高高興興的去書局了,梁輕耍完酷不知道要去哪了。
沒什么心情去書局了,踢踢踏踏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踢飛一塊小石子,無巧不巧的砸向對面走路的人。
那人抬手接住,“小師妹,誰惹你不高興了?”卻是張暖。
“哦,張師兄啊!沒什么,就是閑的無聊,出來逛逛?!绷狠p沒精打采的。
“那不如跟我去騎馬吧!”張暖提議。
“可以嗎?”梁輕眼睛放光。
“當然可以了?!睆埮谑穷I著梁輕到了書院的馬場,他是蹴鞠隊長,又精于騎射,馬場自是熟悉的很。
張暖給她挑了一匹小馬,檢查馬鞍,又比量她的身高,選好了適合她的馬鐙。
把她扶上馬,讓她抓住韁繩,踩好馬鐙,慢悠悠的牽著馬先走了幾圈。
“感覺怎么樣?”
“還不錯!”梁輕抓著韁繩有點緊張地,還有點小興奮。
“想不想跑起來?”張暖問。
“好??!”
張暖于是松了手,并且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
小馬飛奔而去。
梁輕一驚,跑起來,不是你這樣簡單粗暴啊,別讓它顛起來呀!
趕緊抱住馬脖子,穩(wěn)了穩(wěn)身形。
想了想,又踩緊馬鐙,抓牢韁繩,把屁股稍微抬起來,以免馬奔跑顛壞了她的貴臀……
然后,竟然就讓它這么飛奔了。
張暖也打馬追來,“想不到你學得還挺快的!”
又看看她別扭的騎乘姿勢,“不過,你這不是騎馬,是踩馬呀,師妹你的屁股不酸的嗎?”
“呃,”梁輕氣呼呼地瞪著張暖。
酸自然是有點酸的,臀部不敢落實的姿勢挺別扭的,肌肉僵硬,讓她挺難受的。
“哈哈,你要注意跟隨馬的節(jié)奏,等它顛起來的時候,你跟著稍微抬起來一點,它平穩(wěn)下來的時候你就再坐回到馬鞍上。”張暖輕輕與她并轡而行,抬手幫她拉住韁繩,馬慢下來,“放松點,你自己體會體會”。
“哦,”梁輕跟著馬的律動,感受了一下。
漸漸的發(fā)現(xiàn)規(guī)律了,馬奔跑的時候,馬鞍上下移動規(guī)律如同波浪,即正弦線。
遵循此韻律,蹬腳蹬的雙腳,以及坐馬鞍的屁股,三個著力點相互配合,肌肉就會輕松許多,姿勢也舒服多了。
“嗯,不錯哦?!睆埮此I悟,不再死死揪著馬韁了,姿態(tài)也優(yōu)美了起來。
“哈哈,是吧,我厲害吧!”梁輕雙腿夾緊馬腹,跑了起來。
“是呢,我就奇怪,師妹膽子怎么這么大?”
“哎呀,人家好害怕!”梁輕才想起來,裝得柔弱一點。
“行了,師妹,你再裝也不像了?!?p> 梁輕心想,裝不像就不裝了吧,干脆放飛自我了!
這是梁輕第一次騎馬,耳邊風聲呼呼,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馬兒飛奔,馬鬃也飛揚起來如旌旗招展,感覺很新鮮,熱血沸騰。
“敢不敢騎下山去?”
“師兄敢,我就敢!”
“好!”張暖打馬出了馬場,直奔山下而去,馬場的人都熟悉他,并沒有阻攔。
梁輕拍馬跟上,一通風馳電掣,還好都是空曠的山地,不擔心撞到人。
交通工具,真的能改變?nèi)说纳畎霃?,輕功再好,也不能靠著它旅游,以前活動范圍僅限城里,以及荊山。
下了荊山,轉過一片山林,就到了一條河邊,“原來這里有一條河?”
梁輕第一次來,什么都新鮮。
此刻剛開河,四面八方的小流匯聚而來,形成很寬的河道,波浪滔滔。
兩人下了馬,松開韁繩讓馬兒自己溜達,啃食地面積雪融雪化之后,剛露出來的枯草。
“師妹知道這條河叫什么,通向哪里嗎?”張暖指著河水。
梁輕大致辨了辨方向,再看河水,水面很寬,很深,不似梁家村的小清溪。
“呃,這個?難道是清江?”
看了那么多游記,梁州地理她還是知道的,荊山腳下最大的河,就是清江了。
“沒錯,清江由此一路向東,再曲折向南,匯入梁江,再往南,匯入瀾江,一直往南,最后流入大海?!?p> “哇,我還沒有看過大海!”梁輕表示出適當?shù)你裤胶褪洹?p> “以后會看到的?!睆埮狠p的頭頂,貌似安慰。
“這江里應該有魚吧?不知道什么品種,好不好吃!”梁輕望著滔滔江水,充滿艷羨,似乎就要流出口水。
“哈哈,這么愛吃?”張暖失笑,你一會兒又煽情,一會又想到了吃!
師妹你這思路跳的夠快的!
梁輕答道,“是啊,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吃遍天下美食!這就是我人生理想。”
心想,現(xiàn)在有點冷,等暖和了在這里聚會,抓魚、燒烤也是美美噠。
張暖羨慕道,“師妹你真是灑脫,若真能這般恣意而活,自是人生一大幸事?!?p> 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