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小姐和三公子最后都被沐老太君請走了,沐遠也被陳武拉走了。
這樁涉及梁輕的案子,梁輕反倒沒機會聽。
“你說,我叔會不會放了林二小姐?”沐文丞閑不住嘴,找梁輕聊。
“不會!”梁輕說得肯定,讓沐文丞倒是一驚。
開玩笑,如果放林氏二子回瀛洲,那這場壽宴豈不是白做了?
至于沐遠怎么說服家族和臣下,具體怎么個博弈,梁輕其實并不想知道。
壽宴已過,客人辭行。
“我要回中都了,沐州有什么好?不如……”
南宮敇還是沒放棄游說梁輕回中都的想法,剛開了口,被陳慕截斷了話茬,他氣鼓鼓又極力忍住的樣子,其實有點可愛。
這孩子就是從小被慣壞了,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世情道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簡單純粹,就也?挺好的吧!
當初是怎么覺著他紈绔跋扈,不可理喻來著?
梁輕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居然沒那么多棱角了。
也不知這個中都第一紈绔,他以后會怎么樣?
“你自己諸事小心,如果他待你不好,別忍著,記得你還有師兄我!”陳慕殷殷叮囑,如老父。
“嗯,知道啦!你好好當官,早早升職?!标惸浆F(xiàn)在已經(jīng)官居鴻臚寺少卿了,看來他在南宮朝廷混得還不錯。
“哦,記得娶媳婦,別當老光棍!”梁輕最后一句把陳慕成功惹怒了。
江少珨?shù)母鎰e,一如他一貫的風格,抱拳而禮:“保重,后會有期!”
就在梁輕以為他已經(jīng)說完了的時候,他又加了一句:“有機會來江州做客!”
梁輕不自覺的挑了挑眉,這個邀請很別致。
身為江家少主,江州未來的掌舵人,邀請身在沐王府的她,頗有些意味了!
這天下大勢,怕是只有南宮敇還云里霧里吧。
“多謝師兄盛邀!”梁輕也抱拳,“一定!”
梁輕的表情,和沐遠三分相似,語氣中帶著不容懷疑的肯定。
這個“師兄”又增添了一份親切。
江少珨心里一塊大石終于落地,他終于確定,沐州暫時非敵!
就此作別。
“你不知道二哥有多勇!”梁茵偷聽了什么,忍不住跟梁輕咬耳朵,當起了耳報神。
“大將軍和老奶奶,都同意和瀛洲聯(lián)姻,那個三公子還說如果二哥同意聯(lián)姻,就放你一馬,可以對你殺人的事情既往不咎,就算給你個側(cè)妃當當也沒什么的,二哥就是不松口?!?p> ……
“從老奶奶,到陳將軍,包括其他的文臣武將都給他施壓,讓他放了林府的人,可是他就是不聽勸,……”
結(jié)果梁輕知道了,林二小姐被扣押了,林三公子甚至還挨了沐遠的拳頭。
以沐遠向來沉穩(wěn)的脾氣,估計這個三公子八成是說了梁輕什么壞話,讓沐遠動怒了。
這個梁茵自不會跟她講了。
大將軍陳武身為沐遠的啟蒙恩師,又抬出兵法苦勸沐遠: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攻戰(zhàn)。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上?!?p> “怒可以復(fù)喜,慍可以復(fù)說,亡國不可以復(fù)存,死者不可以復(fù)生?!?p> “故明主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p> ……
沐遠一臉寒氣:“師父這是說我做不了明主?”
陳武:“……”
“那師父可曾做得來良將?做到不慍而拔劍?”說到劍字,沐遠的聲音冰冷,真的似有一把利劍,懸于頭頂,只要陳武敢再繼續(xù),那把利劍就要掉下來。
梁茵回想起沐遠的眼神,都是怕怕的。
“二哥為了你,這回是連老奶奶和師父也都得罪了。”
連梁茵都覺得沐遠是色令智昏?
梁輕問道:“那你覺得二哥能否做明主呢?”
“?。窟@?我沒想過呀,我從小跟老奶奶一起生活,自然視老奶奶為家人,你知道我從小身子骨弱,他們不讓我習武,對于我的身份,我其實也才知道沒幾天,梁家村屠村之前,我都是和你一樣的,一無所知,什么天下?明主?對我來講簡直太遠了?!?p> “梁家村被屠了,他們突然告訴我,九爺爺才是我的親爺爺,我是梁家的嫡女,梁小七才是我親哥,我其實很長時間轉(zhuǎn)不過來?!?p> “你,我,二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都像我的親姐姐,親哥哥一樣的對我,我信任你們,可我也不想老奶奶傷心難過,師父他好兇,但是他在當初屠村的時候,救了我和老奶奶,又是二哥的師父,和我們也是最親近的人……”
梁茵的話,梁輕明白,對于一方是沐遠和梁輕,另一方是老奶奶和陳武,她已經(jīng)難分孰輕孰重了,再加之她的梁氏嫡女的身份,她的確不好評價這個沐遠到底將來,能不能稱職的問題。
“你放心吧,二哥一定能做明主的,梁家村被屠村之仇,我也一定會報的?!?p> 陳武被氣走了,回到沐州西部,和江州接壤的駐地。
沐王府扣押了林氏兩位公子小姐,以林氏姐弟攪鬧老太君壽宴為名,至于美人綠綺則是半個字也沒提。
等到瀛洲接到消息的時候,沐州已經(jīng)動了,軍旗招展,大軍直撲梓川。
沐文丞第一次做先鋒官,立在船頭,豪情萬丈,這是梁輕給他爭取的機會。
“文丞,武將之才,放在我身邊當一個暗衛(wèi)太可惜了!”
“他有什么大才,莽夫一個,能給你當暗衛(wèi)是他的造化!”
沐遠這話說的,梁輕都沒法接,只覺得臉上發(fā)燒,也太大言不慚了。
不過沐遠還是給了沐文丞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做了攻打梓川的先鋒官。
而沐遠自己,坐鎮(zhèn)中軍主帥。
這一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對沐州,對沐遠,如此。
對沐文丞,對梁輕,亦是如此。
他們都不能敗。
因為重頭再開的機會,極為渺茫。
“看我一舉拿下梓川”沐文丞正慨之一慷,看見一個兵從眼前一晃,隨手一抓:“哎?那個兵,怎么回事,衣服也穿不整齊?”
“是你?”沐文丞看見一身男裝,略顯不合身的梁輕,大驚,“你怎么?你怎么混進來的?”
“所以我說,你做暗衛(wèi)不合格!”梁輕撇撇嘴,給了沐文丞一拳,“還不松手?”
這姑奶奶怎么來了?
磕了碰了,他叔還不得找他算賬?先鋒官可就當?shù)筋^了!
“姑姑”
“大姨”
……
沐文丞換了幾個稱呼,被梁輕瞪了一眼,終于說出了心里話,“你來干嘛呀?添亂!”
梁輕八風不動:“我來助你奪取梓川!”
“你?你行嗎?”
“行吧!”
事實證明,梁輕還是行的,武功盡廢的安梁郡主,做起謀士來也像模像樣。
沐文丞這個莽夫,在梁輕的參謀之下,倒也把仗打得很漂亮。
沐遠執(zhí)掌中軍,對沐文丞贊不絕口,好幾次仗打得頗為符合沐遠的心意。
他還不知梁輕也在先鋒營中,以為她留在沐氏山莊里,和梁茵一起陪著老奶奶避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