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捫心自問,如果是她帶領(lǐng)著幾千人跟數(shù)萬北戎大軍戰(zhàn)斗,估計早就被突破心理防線了,不可能帶著領(lǐng)齊家軍打贏北戎大軍。
或者說,整個人大梁國都少有人能夠做到。
有本事的男人,誰不佩服。
齊紅芷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女兵招手道:“都跟我來?!?p> 打谷場內(nèi)尸體遍地,血流成河,這些山匪們死狀極為凄慘,尤其是被大鐵球砸中的山匪,內(nèi)臟器官、腸子等物流了一地,不少山匪都只剩下了半個身子。
戰(zhàn)場一向如此血腥。
戰(zhàn)爭一向如此殘酷。
齊紅芷看著那些死狀凄慘的山匪尸體,緊了緊手中的唐橫刀,仿佛手中的武器能夠帶給她力量一樣。
她身后的女兵,除了香月之外,個個面色慘白,也好不到哪里去。
戰(zhàn)場一向如此,一旦打仗,沒有對錯,只有受害者,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zhàn)斗。
不是信念極其強大的人,可能都無法在軍營中待下去。
甚至有人在第一次上了戰(zhàn)場之后,下來直接瘋掉了。
那種殘酷,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才會理解。
所以段治平才不希望打仗,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他不選擇自衛(wèi)進攻,就會被別人殺害。
殺與被殺,輪回不止。
越往前走,場面越是血腥恐怖。
有好些個女兵都捂住了嘴巴,那股濃郁的血腥氣味,加上讓人惡心的畫面,讓她們?nèi)滩蛔∫鲁鰜怼?p>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嘔起來。
別看她們從小跟著齊紅芷訓練,但是都是一些沒有見過血腥場面的女子,還算不上真正的戰(zhàn)士,甚至許多人平時連拿著刀殺禽畜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提刀殺人了。
段治平要讓她們做的,就是補上最后一刀,既是幫助他們解脫,也是讓這些女兵們不再懦弱。
如果她們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他應(yīng)該會讓齊紅芷從哪來打哪去,最好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一個身子被砸爛大半的山匪在哀嚎求饒,他只剩下一口氣了,但就是這一口氣,讓他痛苦不堪。多半也是快要失去意識了,只有本能的痛苦呻吟。
齊紅芷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唐橫刀,她的內(nèi)心在此刻十分糾結(jié),就算那個山匪只剩下一口氣了,但是現(xiàn)在在她面前的依然是一條生命。
唐橫刀數(shù)次舉起來,卻又被放下去。
對于從來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人來說,很難做到。
但齊紅芷是幸運的。
事實上,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人,根本沒有時間猶豫,因為他們在上戰(zhàn)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面臨著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了,如果他們不動起來,下一秒死的就會是他們。
所以,處于生存的本能,這種所謂的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人,會直接融入戰(zhàn)場之中。
也有人因為排斥這種戰(zhàn)場,出現(xiàn)畏手畏腳的情況,這種人要么死了,要么幸運的活下來了。
但是即使僥幸活了下來的,估計以后也不敢再上戰(zhàn)場了,嚴重點的,精神都有可能會出現(xiàn)問題。
齊紅芷不一樣,她可以有機會猶豫,甚至可以選擇退縮,因為現(xiàn)在的她沒有生命危險,她不是在進入戰(zhàn)場,而是一場學習,一場段治平給她安排的學習。
但就算是學習,事關(guān)一條生命,也沒有那么容易做出選擇。
就在這時,那哀嚎著的山匪忽然回光返照,眼中透露出兇光,發(fā)出猶如困獸一般的嘶吼聲,尚存的手抓著掉落在一旁的刀,朝著齊紅芷砍了過去。
香月一直跟在齊紅芷身邊,她是齊家安排在齊紅芷身邊保護她的死士,把齊紅芷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還重。
她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回光返照的山匪,動作極快的閃身,正要將那個山匪打死。
一支箭忽然從后方射了出來,精準的射中那山匪的喉嚨,從他的喉嚨中穿透而過,那山匪瞬間斃命,結(jié)束了痛苦折磨。
齊紅芷嚇得連退好幾步,香月連忙將她扶住。
一直跟在不遠處的段治平上前來,安慰道:“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心理壓力,戰(zhàn)場就是這樣的,一旦站在敵我雙方,你不殺了他,他就會殺了你。這跟你殺不殺死一個人沒關(guān)系,是因為選擇,讓你必須要動手。”
齊紅芷淚花漣漣的看著他。
段治平淡淡的道:“有什么好哭的,跟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的。”
齊紅芷不解的問:“可我不就是個女人嗎?”
段治平嘴角扯了扯,安慰道:“我的意思是,這些山匪都是無惡不作的壞人,你今天可憐他們,卻不知道,死在他們手底下的老百姓有多少。”
隨即,他指著縮成一團的那些被山匪送來的女人說道:“你看,那些就是例子。沙匪們要么是將她們搶過來的,要么是在牙行買過來的,不管哪樣,都是罪惡?!?p> 他又指著自己道:“你再看,我也是一個受害者,我好好做著生意,找招誰惹誰了?這群山匪偏偏要跟我作對,將我逼死。所以,你殺死他們,不應(yīng)該有心理負擔,你這是懲奸除惡,你是女俠??!”
這位在剛才還心狠手辣的瞬間殺死了上百個山匪的人,此刻居然在這里賣慘。
但齊紅芷明白了。
“先生,我明白了!”齊紅芷揚起堅定的神色說道。
段治平豎起大拇指:“很好,那就繼續(xù)吧?!?p> 齊紅芷點了點頭,很快找到一個還在茍延殘喘的山匪。
那個山匪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向她求饒,“小姐,饒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偌大一個家還等著我養(yǎng)呢?!?p> 齊紅芷呸了一口,罵道:“你家里有老有小還出來干壞事害人,該殺!”
這一次她沒有再猶豫,緊緊握著的唐橫刀干凈利落的砍了下去,山匪的頭顱瞬間與身體分離。
滾燙的鮮血飆了一地,身上的盔甲瞬間被染紅,那張俊俏的臉上沾著點點滴滴的殷紅。
齊紅芷的手忽然有些握不住刀,但她依然咬著牙握緊手中的唐橫刀,因為她記得有人跟她說,在戰(zhàn)場上,刀是伙伴,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