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陪你打斷祂的狗腿

　　鋼鐵被撕裂的聲音清晰地響徹在整個辦公室，隨后響起清晰有力的腳步聲。

　　就像催命的喪鐘，每一下都敲擊再唐威的心口。

　　在桌底不斷發(fā)抖的男人，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流將他臉上的淚水蒸干。

　　他低著頭，抱著蜷縮再一起的雙腿，只能看見一雙黑色的運動鞋，隱約有暗紅色的氣流徘徊在對方身前，一股股灼熱不斷從前方傳來，熱浪掀唐威散亂在眼前的頭發(fā)，他渾身發(fā)抖，牙齒打顫發(fā)出磕磕巴巴的脆響。

　　“唐威，對嗎？”

　　前方的灼熱似乎在逐漸消散，唐威拼了命的點頭，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甩出去。

　　“那個像是火中炎魔的，不知道能不能稱為人的生物問話了...”

　　“能溝通，就有存活的余地?！碧仆丝檀竽X正在飛速運轉(zhuǎn)，組織者語言措辭，生怕一句話說錯面前地上被燒紅的鐵鏈就會將自己送往地獄。

　　唐威趴在地上，活命的欲望在心底爆發(fā)。

　　“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p>　　唐威一愣，拼命從無力的四肢里擠出一點點力氣，打開保險箱掏出了那個紙袋，雙手舉過頭頂。

　　“沒有拆開過？”很清冽的男聲發(fā)問。

　　“沒有沒有，干我們這行要守規(guī)矩的，是客戶要的東西，我們哪敢偷看？”唐威點頭哈腰地說。

　　唐威這時候才抬起頭，看了看面前自己認為的“地獄炎魔”。

　　那根本就是一個面容清冷俊秀的年輕人。

　　唐威看了一眼就立馬低頭，他知道有些時候看到不該看的也會招來殺生之禍。

　　對方檢查了一遍資料袋，確認沒問題，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唐威輕輕呼出一口氣，心臟在生死邊緣徘徊之后就是猛烈的跳動。

　　對方忽然轉(zhuǎn)身，掏出一個方形的機器。

　　唐威面色忽然變的慘白，這種橋段他電影里看多了，表面上對方會放過你，在你放松的時候忽然掏出武器，完了還會再你尸體上留下一些標志信號。

　　“還是逃不過嗎？”唐威呆呆趴著，想象中的劇痛卻沒有傳來，只是聽到有聲音從青年手中的物件里傳出來。

　　“喂，警察馬上到，你知道該怎么做！”

　　“原來是讓自己善后...”汗珠從額頭滑落，連忙迎合，“知道知道，今天是底層商場的扮演活動開場宴會...”

　　那個男人又說了一句，“很抱歉造成的財務(wù)損失。”

　　“你和你父親挺像的?！?p>　　刀光凌冽間，落地窗被切割開來一個巨大的平滑豁口，他從洞口一躍而出，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雨幕之中。

　　唐威瞬間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又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那張照片。

　　那張拍攝于自己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和老爹一起站在陽光下勾肩搭背的照片，他仔細端詳了一下，老爹臉上的褶子像是笑開了花，心里的慶幸和苦楚瞬間就爆發(fā)了出來。

　　他顫顫巍巍地摸出了手機，打給了老爹。

　　“喂，老頭子，我今天回家吃飯，記得給我留...留口熱的?！?p>　　“什么？我難得想回家吃飯，你還問我為什么？”

　　...

　　施耐德手腕上戴著的機械表忽然發(fā)出脆響，中控室中央電腦屏幕上巨大的數(shù)字也跳動到19：00。

　　“任務(wù)完成?！背雍?jīng)]有絲毫波動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出。

　　“他是個極其優(yōu)秀的學(xué)生，你們應(yīng)該給予他更大的信任?！笔┠偷履樕蠜]有任何欣慰的表情。

　　曼斯坦因松了一大口氣，“或許你是對的，楚子航完全有能力獨立完成任務(wù)，他的血統(tǒng)太過強悍了，執(zhí)行力也是一等一的優(yōu)秀?！?p>　　“可我們不能確保他一直如此，在他失去聯(lián)系的三分十秒里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我們并不清楚。”

　　古德里安雙眼發(fā)亮的打斷他們的談話，“可是這又有什么呢？有明非在，一切都不是問題?！?p>　　他指了指屏幕，“在明非的輔助掩護下，楚子航奪回了資料，你給我們看的他在往常任務(wù)失控跡象也沒有出現(xiàn)?！?p>　　“而且這次可以說幾乎是沒有傷亡，僅僅只是有幾個底層顧客在轟亂被踩了幾腳?！?p>　　“他甚至連怎么應(yīng)付警察都想好了！”古德里安發(fā)出怪叫，語氣越發(fā)激動，“他和楚子航簡直可以說是絕配！沒人比他倆要更優(yōu)秀！”

　　曼斯坦因抹了一把從光滑的頭上沁出的汗水，“行了，你從一開始夸到現(xiàn)在了，能不能先消停一會兒...”

　　“可這是事實...”古德里安語氣弱了下來，他想起來是路明非把資料弄丟的...

　　“他們確實是最強團隊。”施耐德這樣說著，背身朝大門走去，他得先去處理上傳的任務(wù)報告。

　　古德里安學(xué)著論壇上路明非的照片一樣歪歪嘴，“這是必然的！”

　　...

　　路明非和楚子航再次坐在了帕拉梅拉中，隨著引擎低沉的轟動，閃爍著的紅白兩色光芒將空氣點亮。

　　楚子航直視著前方的黑暗，路明非也少見的沒有講話，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

　　“師弟有沒有看到一輛邁巴赫，很破舊的，一邊車門被撕裂開的邁巴赫，亮著車燈?！?p>　　路明非扭頭看著楚子航的側(cè)臉，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以為師兄你不會問了呢...”

　　“嗯，我很想知道它的蹤跡，它對我很重要?！?p>　　路明非將雙手枕在腦后，看著閃著幽深紫藍色星空頂，“是幻覺啦，某些老鼠忍不住想對師兄動手，想讓你墮入地獄，成為祂的爪牙。”

　　“師兄爆血的樣子要是被抓拍到了，那就不好辦咯！”路明非眨眨眼，“不過還好有我，你最可靠的師弟在?！?p>　　路明非笑著，“他們大概會拍到一張性感的肌肉壯漢比基尼照。”

　　楚子航也扯了扯嘴角。

　　“你說的老鼠？”

　　“是奧丁。”

　　楚子航愣住，他沒想到這個神秘的師弟會如此干脆利落的說出答案，說出那個回憶中無可匹敵的，那個自己時刻準備著重新面對，放下一切，只是揮舞刀刃的...神！

　　“你...”

　　路明非忽然從放倒的副駕駛座椅上直起身來，他一臉認真地盯著楚子航。

　　“有些事情現(xiàn)在還不方便和師兄你說，等到時間了你就明白了?！?p>　　路明非學(xué)著小魔鬼的語氣，當(dāng)起了謎語人。

　　看著楚子航臉上閃現(xiàn)出了一點點怪異的表情，路明非忽然就舒爽起來了，原來當(dāng)謎語人是這種感覺，怪不得小魔鬼每次話說一半總是笑著離開的。

　　“屠龍的少年終將成為惡龍啊...”路明非想，“不知不覺我也變成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人了?！?p>　　“不過好爽?。　甭访鞣侨滩蛔『┖┑匦Τ雎晛?。

　　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沒事吧...師弟?！彼悬c擔(dān)心路明非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像是魔怔了。

　　路明非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鄭重其事道，“師兄你只要記得，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不管什么情況，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除非對方是小師妹?！甭访鞣沁€有一句藏在心里沒說出來。

　　他的眼睛里亮亮的，像是有星辰閃爍。

　　“如果再次面對那個勞什子奧丁，”路明非惡狠狠地道，“我會陪你打斷祂的狗腿。”

　　“就像你曾經(jīng)和我說的，會陪我打斷婚車車軸，這次，我也會陪著你干碎面前的一切敵人的，師兄！”

　　“我這次可還沒試過，所謂的‘神’砍起來，是種什么感覺?！?p>　　“師兄老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冰冷模樣，可是我知道的楚子航比任何人都要溫柔?！?p>　　路明非將手搭在楚子航的肩膀上，“我可還等著你給我當(dāng)伴郎呢，這次可不能輕易就一個人悄悄離開啊?！?p>　　楚子航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路明非，這個平日里嘻嘻哈哈，懶散廢柴模樣的師弟，也曾經(jīng)在學(xué)校用刀刺穿康斯坦丁的額頭，也在長江江底下和諾頓拼殺。

　　看著他眼里閃動的光芒，楚子航一直壓抑緊繃著的內(nèi)心忽然就有些松動。

　　“兄弟嗎？”他這樣想著。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會和路明非打斷誰的婚車車軸，只是說這話的時候隱約有一點點豬肘子的味道飄過來。

　　“嗯，一定。”楚子航回答一如既往地簡潔，嘴角也微微勾勒起一點點弧度。

　　這句話答應(yīng)路明非，也是和自己的對白。

　　自從雨落狂流之暗的那夜之后他就失去了做出任何表情的能力，在和路明非凱撒的相處中，不經(jīng)意間的微笑越來越多次出現(xiàn)在這個冷酷殺坯的臉上。

　　“你該去參加預(yù)定的晚宴了，師弟?！彼p聲說著，漆黑的瞳孔此刻像是揉碎星辰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