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練功房
錢嬤嬤見勢在必行，只好答應后日讓那掌柜過來與琥珀相看，不過想著老爺都答應這門親事了，想來也不會生出其他事兒來了。這邊打發(fā)完錢嬤嬤之后，采薇便預備動身出府，原本今日要去薛府的，碧珠上前道：“琥珀如今在房里了，不若讓我跟著小姐去薛府吧?！?p> 采薇沒有搭理碧珠，對著門前掃地的小芳道：“去叫你琥珀姐姐過來，說我讓她陪我去薛府?！?p> 碧珠聽了，更是恨的把牙咬碎了，哼，這小姐分明是厭惡自己，還好以后也見不到那煩人的琥珀，到時候就剩的自己這個大丫鬟，看這小姐還敢不敢甩臉子給自己。
那邊琥珀得了消息就趕緊過來伺候采薇出府，車上，琥珀一個勁兒掉著眼淚，反反復復說著自己不想嫁人，采薇見她傷心就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出嫁，若那人家是好人家，你過去享福倒是好的，不過今日我聽得錢嬤嬤和碧珠那樣說話，這個婚事我定是不允的?！?p> “那我聽得小芳說——”琥珀擦了擦眼淚到
“那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畢竟這事兒老爺都允了，我也不好多說。不過，后日相看的時候你得這樣”說著采薇便招呼琥珀附耳過來，兩人嘀咕了一陣之后，琥珀才展開笑顏：“我還以為小姐不要琥珀了?！?p> “那是什么話！你是好姑娘，我可舍不得你嫁給不好的人家。”聽到采薇這樣一說，琥珀再也不掉淚了。
到了薛府門口，琥珀便扶著采薇進府了，自從見過采薇之后，薛玉梅便沒事兒下帖子讓采薇來府里玩，采薇覺得薛玉梅性格脾氣好，便打定主意交這個朋友啦，沒事兒便進府玩玩游戲，聊聊天，或者送點什么小禮物之類的，一來二去的，采薇便成了薛府的?？湍?。
“采薇妹妹可算來啦”薛玉梅看著進門的采薇便趕緊上前拉著手道。
“出府之前遇見了點子事兒所以來晚了?！辈赊毙呛堑?，
“不晚，不晚。剛好廚房里才燉好的甜品，妹妹來的可巧呢?！?p> “那是我嘴的福氣了”兩人打完招呼之后便坐下來吃起甜品來，吃過東西，兩人就開始拉家常啦。
“前兒妹妹繡了一個荷包，送給姐姐安枕呢?！闭f著采薇便把荷包遞給了薛玉梅。
“咋們姐妹中數(shù)你的針線活最好啦?！毖τ衩房粗舆^來的荷包，荷包上面繡著白色的梅花，湊近一聞便覺得十分清爽。
“現(xiàn)在天越來越熱，我便在里面放了干薄荷?！辈赊币娧τ衩穼砂南阄队行┮苫蟊阙s忙解釋了一下。
“妹妹心思真巧呢”薛玉梅趕緊讓自己的丫鬟把荷包拿進自己的閨房里去了。“也是呀，天越來越熱了，姐妹們都不愛出門呢。我都好些日子沒見過芷嫣他們呢?！毖τ衩芬贿吷戎茸右贿叡г沟?。
“我進你府里的時候見回廊那邊涼快，而且回廊中間種了好多荷花，姐姐到時候下帖子讓大家來賞荷，既可以見面納涼，又可以看花，豈不美哉？”采薇其實也有半月沒見于瑤芷嫣了，怪想念的。
聽得采薇的建議薛玉梅便眼睛一亮“正是呢！那里既有白荷，又有粉荷，待開花的時候我便下帖子吧，你到時候可記得來哦?！?p> “那是自然”采薇拿著扇子笑道。這邊兩人正談的火熱，那邊丫頭便過來報信道：“羅家西府里的夫人帶著三小姐來府里了?！?p> 羅家三小姐？采薇沒見過這位羅三小姐，只聽得薛玉梅道：“哦？嬌茜妹妹也來啦，你趕緊迎她過來吧?！?p> 丫頭領了命便出去了，薛玉梅看著采薇道：“這位羅三小姐叫羅嬌茜，是你哥哥好友羅正清的親妹子呢?！?p> 羅正清的妹子，采薇對那個羅家哥哥印象蠻好的，因此對即將見面的羅嬌茜也滿懷期待。
“她平日里和我關系不錯，只不過因為這幾個月她和她的二姐姐住在宮里，所以我一直沒空給你引薦呢?！?p> “宮里？”采薇便有了幾分好奇。
“當今羅太后便出自羅家東府，而皇上的親娘便出自羅家西府，太后和皇上一向?qū)檺哿_家兩家嫡出姐妹，時常接她二人去宮里與公主們作伴呢。”
采薇點頭表示了然，想不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羅正清居然有這樣煊赫的家世背景。
“薛姐姐~”如銀鈴般的聲音突然從簾外傳來，先聞其聲便覺得這姑娘有幾分嬌憨的味道。
只見一個穿煙羅紗粉裙的姑娘急匆匆地進屋來，薛玉梅趕緊起身湊前道：“許久不見你了。”
因為走得匆忙，羅嬌茜臉上還帶著幾滴汗水，她用著紈扇猛扇了兩下道：“可不是，所以我才趕忙跑過來了?！?p> 薛玉梅點了點羅嬌茜的鼻子道：“跑著樣塊也不怕中暑?！闭f完便引著羅嬌茜坐下來，吩咐著丫鬟們拿涼好的茶水。
羅嬌茜趕忙喝了兩口，采薇打量著這風風火火的羅嬌茜便覺得有趣，看著脾氣倒是有幾分像《紅樓夢》里面的史湘云。
解了熱羅嬌茜便看到坐在另一旁的采薇：“原來薛姐姐這里有貴客呢？也不知道是哪家新來小姐？”
薛玉梅趕忙介紹到：“這是將軍府里的小姐，馮采薇，似乎年歲與你差不多。”
聽到馮采薇的名字之后，原本一臉笑容的羅嬌茜便沉了臉，陰陽怪氣道“哦！原來是將軍府里認的小姐呀。”
馮采薇自認為沒惹過這位主兒，為何第一次見面就這樣劍拔弩張呢。薛玉梅是個聰明的人，也聽出了羅嬌茜對采薇的不滿，于是趕緊打圓場道：“對了，前陣子你進宮里了，也不知道有什么趣聞沒有?！?p> 聽到說宮里的事情，羅嬌茜便來了精神，撿了宮里的趣聞聊了起來，完全把采薇晾在一邊，薛玉梅幾次想把話題引到采薇身上，奈何羅嬌茜不接茬，只管說自己的。采薇看著薛玉梅尷尬的臉色也沒惱，自顧自地喝茶。
“咦，你手里的鐲子倒是換新花樣呢？”薛玉梅看著羅嬌茜的手問道。
羅嬌茜聽了自豪道：“前幾日去宮里，皇上賞的，這可是珊瑚做的，整個帝京都拿不出第二件來。”薛玉梅知道羅嬌茜有些顯擺的意味，便趕緊奉承了兩句，羅嬌茜便白了一眼采薇“這可比那些碧玉項圈精貴多了。”
此時的采薇正好戴著皇上之前賞賜的項圈，薛玉梅見羅嬌茜赤裸裸貶低采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緩和，采薇并不置氣，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聽見一般繼續(xù)喝茶。薛玉梅臉色有些不好看，一直待到那邊傳了消息，說羅夫人喚羅嬌茜準備打道回府了，薛玉梅趕緊帶著笑意送走了羅嬌茜，這邊人剛走，薛玉梅便開始致歉：“采薇妹妹可別生氣，她一向是個脾氣直爽的孩子，也不知道她怎么呢？”
采薇怎么可能跟小孩子發(fā)脾氣，便笑道：“薛姐姐別放心上，我并沒有生氣。”
薛玉梅這才松了口氣：“我知道你脾氣好。不過，我與嬌茜相識多年，知道她不是個隨意置氣的人，下次我細問一下，或許中間有什么誤會不成，若有，早些解開也好些。”
采薇見薛玉梅處處替自己著想覺得十分暖心：“那我謝過姐姐呢?！?p> 兩人聊了一會兒便散了，采薇坐著馬車上也想著自己哪里得罪了羅正清的親妹子，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回到府里，采薇便依著日常習慣拆首飾洗漱，看著琥珀想著后日之事便低頭耳語了幾句才放下心來。
過了兩天便是沐休，馮立仁在練功房那里磨時間，采薇知道馮立仁習慣，便自行到了那處。
“爹”采薇帶著笑意看著正在休息的馮立仁。馮立仁練了一會兒棍，打了一套拳，正是有些乏。
“恩，今日怎么想來這里呢？”馮立仁知道采薇不習慣來練功房。
采薇笑道“女兒一直想看爹舞劍的英姿呢?！?p> 馮立仁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正當采薇坐下時，不曾想馮云澈也來了。馮云澈先是給馮立仁行了禮，便站在一旁射箭去了。
馮立仁喝著茶嘆著氣，采薇便溫言道：“一直聽我身邊的琥珀說，爹可是帝京中有名的百步穿楊高手，哥哥不久之后便去秋獵了，為何爹爹不教一下哥哥呢？若得爹指點，想必哥哥一定能在秋獵的時候大放異彩。”
“他如今技藝嫻熟，倒不必我費事了?！?p> 聽得馮立仁這樣一說，采薇便知曉了，估計他是不想磨煉馮云澈的技藝，想讓他斷了走武將的這條路罷了。
見無話，馮立仁便問了兩句：“適才你說琥珀，那丫頭是不是最近在說親？”
說到點子上了，采薇便回到：“是呢。還是爹仁慈。我才進府的時候，對府里的事情一概不知，因著她在府里日子久遠，便時常提醒我才不致出錯?！?p> 馮立仁聽得采薇一說便贊許的點了點頭，采薇趁熱打鐵道“琥珀服侍我的時候便時常講起以前云榮公主與爹的事跡，因云榮公主當日善心將她買下，她便念著這份救命之恩，時常去梅園那里追懷云榮公主?！?p> 馮立仁聽罷便陷入沉思之中，他對于琥珀的印象并不深，只是記得當日在府門前，云榮公主可憐了一句便把她買下賜名琥珀，他日常外出，不知府里丫鬟之事，何況買進來的丫鬟多不勝數(shù)，如何記得每個人。待到公主仙逝，他更是無心理會府里人事，一味沉溺悲傷，最近聽的琥珀二字的便是張嬤嬤提了一嘴，說琥珀年齡頗大，伺候過少爺，待過梅園，念著資歷給個體面，嫁出府去。他也懶得料理，便點頭讓張嬤嬤去辦?，F(xiàn)在聽的采薇這樣一說，他才慢慢想起琥珀這人來：“她倒是忠心念恩的好丫鬟”
采薇便道：“可不是，我也看著她忠心，這樣忠心的丫鬟可得一定指個好人家才是?！?p> 馮立仁對于這個琥珀也有了幾分好感，“那是自然，好歹也是一等丫鬟，咋們將軍府里的丫鬟可不是隨便辱沒的。”
聽了馮立仁這樣一說，采薇便松了口氣，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還沒等到茶盞喝罷，旁邊就開始鬧哄哄起來，采薇心下一想，重頭戲來了。
只見琥珀匆忙跑了過來，她頭發(fā)已經(jīng)散了，裙角皆是灰土，滿臉淚水地跑到馮立仁面前磕起頭來。采薇見琥珀這樣狼狽也是嚇了一跳，這時后面急匆匆地趕來幾人，正是錢嬤嬤帶著幾個小廝拿著長棍。
“你這丫頭怎地這樣不守規(guī)矩，怎地擾了老爺和少爺?shù)那鍍簦銈冓s緊把她帶下去?！闭f著旁邊拿棍的小廝便上前過來捉琥珀，琥珀趕緊撲在馮立仁衣角下開始磕頭：“求老爺慈悲，不讓琥珀嫁人?！?p> 原本好好的興致被擾了，馮立仁有些不滿，但聽得琥珀二字便開始打量起這個小丫頭來：“你先起來吧。”一旁射箭的馮云澈聽到這邊熱鬧也趕緊放了東西過來看情況。
這邊采薇也趕緊道：“琥珀，老爺最是公正嚴明的，你趕緊起來說話吧?！?p> 那邊的錢嬤嬤看著采薇在這里便有些緊張，她一直讓碧珠和李嬤嬤待在杏園里看著采薇，怎么來了這里也沒報備給自己呢。采薇看著疑惑的錢嬤嬤便在心里冷笑，她知道碧珠和李嬤嬤這兩個眼線，便用錢帛引的二人出去了，自己便偷偷地來到練功房這里。
琥珀起身用帕子略微擦了擦臉哭訴道：“奴婢幸得公主之恩，才被買進府，進府之后公主便指了奴婢伺候少爺。來到府里，公主便一直厚待自己，奴婢一直感念公主救命之恩。待到公主仙逝，奴婢幸得老爺首肯才進梅園守著，時常守著公主舊物便如同見了公主一般，若是讓奴婢一輩子守著也愿意?！辩暾f得那樣懇切肺腑，聽得馮立仁和馮云澈也軟了幾分心腸，琥珀掩了掩淚水繼續(xù)道：“奴婢自打被買進府，便生是將軍府的人，求老爺可憐奴婢，不要讓琥珀嫁出府去。”說完便再跪倒在地磕起頭來。
見琥珀哭的傷心，馮云澈心中不忍道：“琥珀既然不愿，又如此忠心，爹不如讓她留在府里繼續(xù)伺候小姐吧?！?p> 馮立仁聽了也想答應下來，站在一旁的錢嬤嬤便道：“這琥珀太不懂規(guī)矩了，老爺賞了這么大個恩典給你自由，讓你嫁出府，如今人家都進府下聘了，這樣做怕是毀了你的名聲，到時候連累府里可怎么辦？”
馮立仁一時踟躕，不知道該如何決定，采薇見馮立仁動搖便道：“錢嬤嬤說的對，既然給你這么大的恩典，你這樣不知恩可不行呀！”
錢嬤嬤聽了連忙點頭，這是采薇話鋒一轉道：“不過，前日里聽錢嬤嬤說這個提親的人年輕有為，年齡樣貌家世與琥珀可謂良配，絕不會辱沒咋們將軍府一等丫頭的臉面，只是不知道那人既然如此之好，為何琥珀這般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