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于荒蕪之境尋生
阮畫眠去見太傅的時候,還在思索著蘇姨娘的事情,以至于差點撞到柱子上。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蘇姨娘到底聽進了多少,她能做的只有說幾句話,提點一下。她有讓她復寵的法子,但沒必要,她需要自己謀略,才能在深院宅斗里存活下來。
“眠兒啊,你走路小心些,如此火急火燎的,沒有女子做派?!?p> 阮籍因為朝中官員的排擠本就心煩,現(xiàn)下看見自己這女兒行事魯莽就更煩躁,所以就呵斥了一句。
“這不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阮太傅嗎?所以急迫了一些。”
阮畫眠站在臺階下,語調極其輕松,不就是演戲嗎?她刻意忽略了阮籍臉上的怒意。
“容王殿下說我蕙質蘭心,體貼入微,讓我去他府上住上三個月直到大婚那日。一則是為了照顧他,二則是培養(yǎng)夫妻情感。我一想,這不正是個好消息嗎?我日日在他跟前為您美言幾句?!?p> 在他跟前說你幾句壞話,阮畫眠在心底默默換了個說辭,不過她才什么都不說呢,她可是要去搞事業(yè)的。
“還有這好事?你莫不是在騙為父吧?”
阮籍一時還沒從這個消息里反應過來,頗為疑惑那容王此舉是什么意思。外界都說容王四年閉府不出,調養(yǎng)身體,那日驚鴻夜宴遠遠瞧見,那位確實氣色尚可。
萬一這四年他的病好了,還能活很長久,這些都得重新考慮了,他手上雖沒有兵權,可在南安民眾中的威信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說一句放肆的話,便是皇帝在南安子民中的威信都不如他。
“我什么時候騙過阮太傅您呢?或許是那一日您讓我送的信,他極為滿意,但是不能明面上與您往來,而我這身份則會打消很多猜疑。亦或者是他看在我的份上,給您這個老丈人撐腰?!?p> 阮畫眠知道怎么把話說到阮籍心里,才能打消他的顧慮,給自己減少麻煩。
她沒猜錯的話,這兩日阮籍在朝堂上也不好過。遲遲不肯站隊,保持中立,故而一面會被七皇子黨猜疑詆毀,一面又會面臨太子黨九皇子黨的拉攏。
無疑,此時阮畫眠能住到容王府的話,那便是坐實了日后的母家地位,阮籍也多了一塊籌碼。
這也是今日午時她憂心的。
但是那人極其坦然,回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世事無常,若是萬事萬物盡在掌控之中那便沒有意思了?!?p> 若是別人說這句話,她會認為是故作高深或者過于自負。
但是今日與那人交談了一番,她知道那是他于荒蕪之境尋生的坦然。
“干得不錯,不愧是我阮籍的女兒?!?p> 阮籍微微頷首,他這幾個女兒里只有她最像自己,果斷明智,懂得如何給自己謀利。
“還有一事,我院里的貼身丫鬟白芷,我?guī)Р贿M王府,但是讓她留在聽雨軒我也不安心。”
阮畫眠說出了自己的這個目的。
要不是為了這件事,她還真不至于跑這里來耐著性子和他虛與委蛇一番。
“那你想怎么辦?交給你母親和枝枝,你當是不愿的?!?p> 阮籍懶得管后院里的那些彎彎繞繞,他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觸及到太傅府的名聲,隨她們鬧。所以他也知道自己這女兒同她們不親近,自然是不愿意的。
阮畫眠揪著自己的衣袖,機會來了,她就是要他說出這句,這樣他才不會疑心。
“我在太傅府里最親近的就是住在偏院里的蘇姨娘了,交給她我很放心?!?p> 既然來都來了,這幾個月估計也不會再見到太傅了,阮畫眠還想著幫蘇姨娘最后一把。
機會是需要自己把握的,現(xiàn)下這個機會已經出現(xiàn)了,只需要看蘇姨娘能不能把握住了。
“蘇姨娘?”
阮籍沒能想起是哪一位姨娘,府里的幾位爭風吃醋慣了,他太久沒去后院了。他也不是什么重欲重色之人,而且好一陣子忙于朝堂之事。
“就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蘇楣,偏院里住著她們母子,那男孩叫阮子安,今年十一歲,長得比大公子還要像你?!?p> 這是阮畫眠的客觀評價。
那大公子是大夫人的兒子,在她穿過來的第一日就來找茬,兇神惡煞一般,被養(yǎng)廢了。
子安雖然是瘦弱了一點,可那小小年紀透露出的穩(wěn)重卻是像極了阮籍,而且模子也是極像的。
“子安,君子安身立命,這名字挺好的?!?p> “不僅名字好,那孩子長得周正,是個極為孝順的,穩(wěn)重聰慧,好好養(yǎng)的話自然是不比大公子差?!?p> “極為孝順,那的確是不錯。”
阮籍不記得這個兒子了,但是對于這名字倒是挺喜歡的。十一歲的年紀,他還住在后院,這的確有些不大好,或許今日去看看給那母子倆換個院子。
當時大夫人懷有身孕,他醉酒之后便碰了她的陪嫁丫鬟,只不過是一出有損顏面的荒唐事罷了。
再然后,他很少踏入后院,便不知道了。
院子里下人往來,倒是沒有驚擾到他們的對話。只是談著這種阮籍醉酒后的荒唐事,阮籍到底有些不自在。
所以他很快就示意自己這女兒離開,早點前往容王府。
阮畫眠是在天色陰沉時離開的太傅府,此時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整個太傅府被罩在陰沉的薄霧里。
看著門口高高掛起的太傅府牌匾,阮畫眠淡然地坐上了前往容王府的馬車。
馬車照舊是停在了王府門口,還是青墨帶著她進去的。
“阮小姐,跟我來,有人要見你。”
青墨還是極為恭敬的,要見未來王妃的那位身份也是尊貴的,算是王爺為數(shù)不多的親近友人。
“行啊,求之不得。”
阮畫眠跟在青墨的后面,她不知道要見她的是誰,她不知道將會面臨什么,可是她知道在容王府自己是不會受到傷害的,自然不用擔心。
走了一陣子,穿過了一扇月亮門,便來到了一處園林。假山石層疊疊重重,假山后面還有些大樹,枝椏繁密。此處是沒有海棠花的,這讓阮畫眠頗為訝異,她還以為容王府里處處都會有海棠花。
“阮姑娘,容王府的景致可還入眼?”
身后傳來了女子干凈利落的問詢聲,阮畫眠回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