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道:“武功超絕的人,能夠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和莊子說的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是一個道理?!?p> 周玉無法想象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到了那種地步,估計和神仙無異?”
大師兄適時說:“別想那么多,先把人做好。人做不好,武功越高,對江湖越?jīng)]有好處?!?p> 周玉問:“怎么才能把人做好?”
二師兄傳授了他的人生經(jīng)驗:“人在做,天在看。自問無愧于心,在世間多行善事,行的直坐的正。沒有哪個人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尊敬你的?!?p> 周玉不太懂,這些道理要怎樣在生活中運用?
但二師兄說完就不再說了。
大師兄問道:“是這條路嗎?七拐八繞的,越走越偏僻。”
周玉點頭:“是這邊,雖然是下雨,但我記得很清楚。王大哥說這邊是揚州城的老城區(qū)?!?p> 二師兄回憶道:“其實我家當(dāng)年落魄時,也在這邊住過一段時間,這條街道叫老東街?!?p> 三人走的這一條街道本來是很冷清的,有實力的住戶都搬到了新城,也就是二師兄家朱府所在的位置,但因為最近揚州的城慶,這邊忽然間也就熱鬧了起來。
路過一家酒鋪,二師兄介紹這是一間老店。
在這里買酒的都是鄰里街坊,他家自釀的糧食酒有些燒口,初飲很不習(xí)慣,但回味甘甜,很有特色。二師兄還知道這家店的老板嗜酒如命,號稱“千杯不倒”,人很豪爽,特別喜歡和別人交朋友。
他爹朱普善就認識。
二師兄告訴兩人:“我爹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老酒蟲?!?p> “你們看,店鋪里還有醉仙樓的管事。應(yīng)該是城慶,醉仙樓的人前來采購各種特色釀酒?!?p> 周玉放眼望去,這條街上和昨日雨天的景象完全兩樣,現(xiàn)在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酒鋪旁邊是一家熱鬧的小吃店,饞嘴的小孩子把這里擠的滿滿的,二師兄看到有吃的,高興道:“那家小吃店,店主走南闖北十幾年,到處拜師,學(xué)到點心的手藝,最后回到揚州老家,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他家買吃的,各種肉脯,果干,蜜餞,糕點應(yīng)有盡有,我最喜歡的就是他家的琥珀飴糖?;蛟S當(dāng)初沒什么錢,只買得起這種便宜的零嘴,吃的最多,所以才記憶猶新。”
沒想到二師兄主動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周玉對他的了解又多了幾分。
“二師兄,你不過去買一點小吃嗎?”
二師兄搖搖頭:“有些回憶,就讓他留在我記憶里面,不想改變了。”
繼續(xù)往前走,開著兩家店,一家鞋帽店,一家衣服店。
二師兄看到這兩家店,想起舊事,和周玉他們說道:“這兩家賣衣服的,其實本來是一家人,后來婚姻不合,但兩人有一個孩子,在長輩的調(diào)解下,勉強沒有分開。賣鞋帽的男人姓謝,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走,不著急去王從軍家,我先帶你到鞋帽店看看。”
店鋪不大,周玉三人走進去,里面的陳設(shè)一覽無余。
一個謝頂?shù)闹心昴腥耍弥恢挥夷_的鞋,蹲在一位客人的身邊,用手比劃著尺寸。
“我這尺碼沒有問題,你的腳碼不對,不能怪我定制有誤。再說,你的腳好臭啊。”
這個老板真的心直口快,當(dāng)著顧客的面,揭他的短處。
剛進門的周玉三人都聽到了他發(fā)自肺腑的言辭,他站起來用手在鼻子前面揮了揮,驅(qū)散臭味。轉(zhuǎn)頭和領(lǐng)頭的二師兄說:“貴客請便,手上還有事沒處理好,就不招待你們了。”
周玉隱隱有點明白這個老板為什么要和他妻子分家,就這種受不了一點委屈的性格和較真的態(tài)度,他能和人相處好就有鬼了。
那個被他說腳臭的顧客,臉色一紅,罵道:“你這老板,會不會做生意?鞋子我不要了?!?p> 老板樂得如此,還伸手對著大門:“出門去藥鋪買點藥粉泡泡腳,你自己沒聞到氣味嗎?臭氣熏天?!鳖櫩湍樕t了,不是尷尬,而是生氣。
“哼?!睕]想到這個顧客倒是個有涵養(yǎng)的人,穿上自己原來的鞋子,什么臟話也沒說,徑直走出門。
站在門口的周玉還給他讓了一下路。
姓謝的老板還是沒有理會周玉他們,轉(zhuǎn)身找另外一個先到的顧客去了。
二師兄笑道:“怎么樣,老板有意思吧?!?p> 大師兄疑惑道:“他這樣,店鋪還能開下去,真是奇怪?!?p> 周玉已經(jīng)把目光放在了掛在木墻壁上的各種帽子上,每頂帽子下面都有一個刻字的木牌,牛角冠,進賢冠,蟋蟀冠,羊角冠等等,居然還有寺廟僧人所戴的藍色僧帽。
二師兄隨意拿下一頂,遞給周玉。
周玉上手后,摸到材質(zhì)面料十分柔軟舒適,手感摩挲起來,愛不釋手。
“這頂帽子真不錯,不知道要價多少?”
二師兄指了指木牌上面的小字:“帽子名稱后面還有價格?!?p> 周玉定睛一看,100兩!
這不是搶錢嗎?自己即將要去的商行,訓(xùn)練好一匹馬才60兩。
周玉快速掃過其他帽子的價格,發(fā)現(xiàn)最便宜的斗笠,也要80兩,最貴的是一頂綠色的布帽,要1500兩。
周玉趕緊把手上價值100兩的帽子掛回了墻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壞,他可沒錢賠。
大師兄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頂綠色的帽子,這個帽子明顯就不是拿來賣的,搞成這個顏色,這里面絕對有故事。他又瞅了一眼和顧客交談的謝頂老板,好像想到了什么。
二師兄意味深長地和大師兄互看了一眼,見他好像自以為懂了,哈哈大笑:“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和老板沒關(guān)系,是他的一個朋友請求掛在這里賣的。”
“怎么樣,師弟,看中哪個,除了那個最貴的,其他的我都可以買一頂給你?!?p> 周玉連忙擺手:“二師兄,沒必要,太貴了。”
二師兄問道:“你剛才上手了,覺得怎么樣?我偷偷告訴你,這兩家店鋪,鞋帽店和衣服店同江湖上的一個叫桑蠶谷的勢力有關(guān)。買了他們的衣物服飾,就有了去桑蠶谷參加競買會的資格。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蠶絲套裝,只有競買會才有流出。”
周玉好奇道:“什么是天蠶絲套裝?”
大師兄倒是知道:“朱師弟說的可是水火不侵的天蠶絲軟甲,能抵御刀劍傷害的天蠶絲手套,和捆人無法用內(nèi)力掙脫的天蠶絲仙索?
二師兄點頭:“沒錯,就是你說的這些。有些天賦不夠好,練武上限不夠高的江湖上的武人,尋求外物來提升自己的戰(zhàn)斗能力。各種刀劍裝備,暗器毒藥等等,天蠶絲套裝就是其中之一?!?p> 周玉想到了自己在小鎮(zhèn)買的那瓶子軟骨散,那東西就是以弱勝強的武器。
大師兄是個純練武的,對用外物提升,而放棄自身的打磨感到不屑:“這些東西出來,毀了原本有希望踏入武學(xué)高境界的江湖新人,如果沒有這些外在的誘惑,習(xí)武之人其實能走的更遠。武道長生久視之路,區(qū)區(qū)外物能有何作用?”
二師兄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師兄,話不能說死。人在江湖,本來就身不由己,一些人受到欺負,當(dāng)下又沒有正面的反抗手段,那就只能反其道而行。做人總得爭口氣?!?p> 大師兄哎嘆:“要是人懂得自省,不要過分仗勢欺人或者以武壓人,江湖上也不會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陰詭之事。”
二師兄轉(zhuǎn)過頭和周玉說:“師弟,與人為善,說不定哪天就會幫回到自己。與人為惡,就是與自己過不去,大家都是江湖人,誰又比誰聰明多少,小看別人,遲早會栽跟頭?!?p> 周玉的表現(xiàn)一直以來就是聰慧過人,如果不用在正處,用來害人,那可就是江湖的一大禍害。如同草藥,用的好了能救人于危難,用的壞了害人于無形。
天道輪回,天理昭昭。
白天一個太陽高懸,就是老天爺?shù)囊恢谎劬Χ⒅篱g,讓人不要做壞事。夜晚更恐怖,群星閃耀,不知道有多少神明在黑暗的天空中注視著所有做虧心事的人。
周玉只當(dāng)二師兄在警醒自己:“二師兄,我知道了。我不會去做壞事的。我們出去吧,這里的東西我不想要?!?p> 三人和老板打了聲招呼,空著手離開店鋪。
二師兄說道:“去旁邊那家衣服店看看嗎?他的妻子在經(jīng)營?!?p> 三人出了門,就看到旁邊店鋪門口掛著一副金字招牌“沈記衣店”。
周玉在街道外面往里看,沒看出和普通的布料服裝店的區(qū)別,他問道:“二師兄,這家店也和那個什么桑蠶有關(guān)系嗎?”
二師兄理所當(dāng)然答道:“這是當(dāng)然,他們夫妻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背后的關(guān)系卻沒分?!?p> 周玉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賣的衣服肯定很貴。我們快去王大哥家里,他可能等急了?!?p> ......
王從軍已經(jīng)返回家里。
他在和一個周玉不認識人說話:“厚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嗎?估計周振之很快就要來了?!?p> 那個叫厚忠的長著一張憨厚老實的臉,若是走在人群中,一定不會有人注意。
他說道:“就差最后一步,看他和朱家少爺關(guān)系怎么樣,足夠好,他就有機會留一命,不夠好,朱家人不愿意付錢,那就只能怪他運氣不好,遇到了你?!?p> “山陰那邊最近很缺人,出價很高,把他弄過去能賺不少錢。”
賢人之德
就這么多了,我得找一下寫作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