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坦白了,都是我不好
牢頭在這里工作了大半輩子,頭一次感到這個詭異的氣氛。
似乎整個曹家人都盼著早點(diǎn)死。
吃瓜是人類的天性,牢頭索性從懷里取出幾?;ㄉ兄F柵欄一邊吃一邊看。
曹無趣身為讀書人,自然看不得父親當(dāng)著外人的面暴露家事。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還沒開口,手就被曹懷銀握住。
“無趣啊,說起來爹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還記得當(dāng)初你說家里遭了賊,放在房間里的銀子不見了,當(dāng)時(shí)為父跟你說,那是府衙通緝的盜匪干的,實(shí)際上那錢是為父拿的?!?p> 曹懷銀有些汗顏,說這些話的時(shí)候,他也覺得難為情,不過一家人都命不久矣了,不坦白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
他看著帥的和自己不怎么像的兒子,一雙大手拍在曹無趣的肩膀上,“你別怪為父,當(dāng)時(shí)我藏的私房錢被你娘發(fā)現(xiàn),我也是沒辦法?!?p> 曹蕓溪纖纖玉指掩著臉頰,沒眼看自己的父親。
實(shí)在是太丟人了。
曹懷銀察覺到女兒的反應(yīng),放開兒子的手,一把將女兒摟進(jìn)懷里。
“閨女啊,為父這輩子最疼你,不過確實(shí)辦錯了一件事,當(dāng)初與你相識的張公子,是我找人打斷了他的腿,現(xiàn)在想想他當(dāng)時(shí)要是娶了你,今日你也不會遭此橫禍?!?p> 曹蕓溪表情瞬間呆滯。
曹懷銀抹了一把眼淚,繼續(xù)說道:“不過那張公子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勾欄常客了?!?p> “你大爺可以作證?!?p> 突然被點(diǎn)到的曹懷金極其無奈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你們一家可以出來了!”牢頭懷中花生見底,將鐵柵欄門開的更大些,對著牢房里的人喊道。
“等一下!”
噗通一聲,曹懷銀面朝南邊,跪倒在地。
“父親,兒懷銀不孝,未能給父親養(yǎng)老送終,如今我們一家遭此橫禍,實(shí)乃蒼天無眼,兒今日先走一步,就算下地獄黃泉,我們一家人也要整整齊齊?!?p> “回想往昔,孩兒也經(jīng)常氣您,當(dāng)初您盤了三十年的文玩核桃就是被孩兒酒后砸了吃了,大哥也有份。”
曹懷金長嘆一口氣,沒有理會自家二弟,直接走向門口的牢頭。
“走吧!”
此刻曹懷金心里比其他人好受一點(diǎn),畢竟自家兒子沒有被抓來,雖然以后生活會很凄苦,但好歹比命沒了強(qiáng)。
“你們一家人一會在文書上簽字畫押就可以離開了?!闭f完牢頭就往外走去。
一家人懵逼的站在原地。
只有曹懷銀嚶嚶嚶的聲音太大,沒聽清牢頭說什么,最后還是陳給了他一巴掌才把他扇醒。
曹懷金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趕緊追上牢頭。
“你說可以離開?!辈軕呀鹫Z滿腦子里都是問號:“你的意思是可以離開牢房,還是離開這個世界?”
“具體什么情況不知道,上頭剛下的命令,要放了你們一家,快走吧別耽誤我吃午飯?!崩晤^沒好氣的說。
一家人懵逼的跟在牢頭身后。
“大伯,會不會是父親朝堂上的關(guān)系?”身為讀書人的曹無趣立刻分析了起來,思來想去只有這一種解釋最靠譜。
“不知道?!辈軕呀饟u了搖頭,“或許是吧,除了這個解釋也沒別的了?!?p> 不過他們實(shí)在想不出,有誰會幫父親。
到了簽字畫押處,曹懷金在紙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頓時(shí)覺得自己被自由的陽光填滿了,都快溢出來的那種。
活著真是太好了。
曹家一家人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除了曹懷銀。
此刻的曹二叔,頭頂冷汗直冒,臉色慘白,走在眾人后面生怕被發(fā)現(xiàn),連呼吸都放慢了不少。
眾人暫時(shí)沒發(fā)現(xiàn)曹懷銀的不對勁。
曹懷金恭敬的問眼前的官吏:“請問這位大人,我等為何又恢復(fù)了自由身?”
負(fù)責(zé)簽字畫押的官吏停下手上的活:“你那兒子當(dāng)街揭了皇榜,治好了貴妃的病?!?p> “我兒子?”
曹懷金一愣,我兒子是個瞎子,從小又沒學(xué)過醫(yī)術(shù),怎么可能會給人治病。
在他的印象里,兒子一直都是郁郁寡歡,從不愛與人接觸,即使是家人也不親近。
官吏見曹懷金表情怪異,伸手指向地牢門口:“不就在那嗎?”
曹家人順著官吏的指的方向,看到門口一穿著黑袍的男子,男子眼睛圍著一圈深紅色絲帶,正是曹研。
紅帶是路上向楚涵寧姑娘要的,本來曹研想要白帶來著,后來想想還是算了,名頭不好。
“辭傲!”
見到兒子那一刻,這個平時(shí)沉默寡言的男人再也繃不住了,雖然他在牢里從來沒說,但是他一直在擔(dān)心兒子的安危。
曹研的母親去世的早,兒子現(xiàn)在就是曹懷金唯一的牽掛。
這個大漢猛沖上前,一個熊抱抱住了曹研,“不愧是我兒子。”
在曹懷金面前,曹研猶如弱雞。
他用力一摟,曹研感覺骨頭都散架了。
“爸...呃...爹!”
“輕點(diǎn)輕點(diǎn)輕點(diǎn)。”或許是上輩子做過銷售的緣故,說這話的時(shí)候竟然十分的自然,沒感到有絲毫不適。
透過紅色絲帶,曹研的注意力放到了身后的幾個人身上。
最前面的是他堂弟曹無趣,一個剛?cè)肴鍖W(xué)院的讀書人。
這個堂弟明目皓齒,長得和電視劇里的當(dāng)紅小鮮肉似的,只不過行為舉止上比小鮮肉強(qiáng)多了。
目光在他身上就停留了一秒鐘,真正讓曹研矚目的是他后面的兩個女人。
一個是體態(tài)豐盈,成熟女人味十足的嬸嬸,另一個是小家碧玉,柔柔弱弱頗有一種林黛玉風(fēng)格的堂姐。
嬸嬸從小沒少打自己。
母親走的早,嬸嬸自然也就充當(dāng)母親的角色。
堂姐倒是沒太多交流,她喜好詩詞,平時(shí)也不怎么出屋,倒是經(jīng)常得病。
“辭傲。”
“大哥。”
“大哥。”
嬸嬸,弟弟,妹妹,一一打過招呼,曹研突然發(fā)現(xiàn)在最后面貼著墻還有一個人。
這是...二叔!
“二叔呢?”曹研的身份是一個瞎子,看到了也不能說,只能問。
被他這一問,所有人似乎都想起了什么。
全都回頭看向了二叔。
嬸嬸直接一拳打在了二叔胸膛上。
“一直躲在后面,差點(diǎn)忘了你,今天要是不好好交代你那個青梅竹馬,就別想回家?!?p> 二叔頭上的汗唰唰往下流。
他看向自己的兒子曹無趣,“兒子救我!”
曹無趣仿佛沒聽到一樣,語氣平淡的對嬸嬸說:“娘,別忘了問父親私房錢的下落?!?p> 好一個父慈子孝。
沒等曹研感慨,有一個官吏突然外面跑了過來,呼哧帶喘的喊了一句:
“曹老爺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