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知道了芝蘭還活著,但看到死而復生的活生生的女兒,靖國公還是激動地老淚縱橫!唇齒頜動,喃喃喚著:“蘭兒!我的兒!”
艷凌林榭倆人也禁不住流下淚來。
倆人隨后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掩上,把這空間留給了久別重逢的父女二人。
芝蘭直到確認父親確已無大礙,她才抽泣著摟住父親無傷的那支胳膊摩挲在頸前。
這日傍晚,李瑤例行公事似地來這院里探看靖國公,正看到候在門外的艷凌與一年輕的軍旅男子。李瑤猜想,內室里定是在商議軍務。即不便打擾,他準備折身回去!林榭也已看到來人,頓生警覺!這時,卻聽艷凌高聲稟告道:“公爺,王太子來看你了!”
這異于平常地大聲通告,使李瑤很是納悶。他本怕靖國公多有不便,正尷尬地躊躇不前,只聽吱扭一聲,房門卻推開了,從里面走出了一位年輕的公子哥!
四目相對,里面的人讓李瑤愣住了!
他沒想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眼前明朗的少年,想起了那日云霧山的一幕,芝蘭一下子就想起了李瑤。怪不得剛剛艷凌通報時,她覺得李瑤這名字似曾相識呢?
她隨口確認:“哦,李瑤,西夏王太子李瑤?”
芝蘭的話打破了這片刻尷尬!
李瑤呆愣著點了點頭,像是回答了芝蘭的疑問。
“既然王太子來了,就請進來吧!”房內傳出靖國公的回話。
大家隨即舉步入內,李瑤慢了半拍,仿似還未回過神來!
靖國公看著李瑤對女兒那目不轉睛的目光,確信了之前心中的揣測!
為了及時制止他非份地遐想,靖國公大聲介紹道:“殿下,還沒給你介紹,這便是老朽義子宣王新納的王妃!”
再看李瑤仍怔愣著無語,靖國公又轉首望向芝蘭,接著說道:“月兒,代為父謝謝王太子的救命之恩!”
既知道是李瑤救了父親,芝蘭沒有遲疑,隨即回轉身撩起袍擺,跪在了李瑤面前。
看到芝蘭下跪,李瑤這才回過神來,慌忙伸出手攙扶,吞吞吐吐地推拒著:“嗯不必,不必!”
看到李瑤伸手,艷凌眼疾手快地閃身將芝蘭擋住,并面向李瑤露出不太友善的目光,且悻悻然地說到:“王妃,快起來吧,王太子并不在意這些個虛禮!”說完,他又用身體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李瑤的視線!
林榭和靖國公看著眼前這一幕,禁不住揶揄一笑!
等回過神來,李瑤雀躍得像個孩子!又是安排宴飲,又是安排沐浴!還特地讓丫鬟去買了適合芝蘭的衣裙!
他慶幸當初選擇出手相救!慶幸自己這幾日來對國公二人精心地照料,這不就換來了回報!
相處了這兩日,艷凌其實知道了李瑤也沒有惡意,但就是看不得他對芝蘭殷勤的樣子,遂努著嘴當面嘲諷他:“怎么沒見你對我這么好呢?我可是臭了兩天才洗上澡的!”
李瑤尷尬地笑笑,反駁到:“我若安排了,你會去洗嗎?我總不能把浴桶也讓人抬到臥房來吧!你好意思,國公也許不好意思呢?”
他想了想又補充似地揭露到:“你不說這個,我都不好意思提,你到底多少天沒洗澡?。砍舻奈夷切﹤€侍婢都不愿進屋來!”
艷凌羞紅了臉,撇撇嘴沒好意思再回懟。是啊,想當時,對李瑤還不算熟識,他肯定不會放下公爺去洗漱的。
自此的兩天,大家都有了熱鬧可看,芝蘭忙著給公爺配藥、熬藥。李瑤便跟在身后問東問西,一副悉心學習的模樣。艷凌則撅著嘴跟在一旁時不時地對他瞪上兩眼,以示警告!
滿園的丫鬟婆子看著這兩個俊俏公子整天追在王妃后頭跑,都掩著嘴偷笑!
十一月一日
這天早飯后,前院商賈家有個老仆婦慌慌張張地跑來后院,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見著人就下跪。他口中還語無倫次地喊著:貴人救命!貴人救命!
李瑤忙上前詢問:“婆婆,怎么啦?”那老嫗急著說要找王大夫??蓜偤美瞵幍馁N身大夫出門購藥去了。他遂吩咐下人道:“快出去請個大夫來?!?p> 芝蘭聽到老嫗的哭聲,迎上前來說道:“不用去了,我就是大夫!”
說著話的時候芝蘭已將手里的藥杵遞給了艷凌,她攙扶起那老婆子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艷凌道:“凌哥哥,幫我取我的藥包來!”
艷凌飛身回屋去拿。
芝蘭邊急步前走邊詢問病人情況,那老嫗帶著質疑慌亂地介紹到:“俺家老頭子剛剛摔了一跤,倒地上就沒動靜了。俺知道后院貴人一直帶著大夫的,就急慌慌地跑來了,還不知俺老頭子咋樣了?”她說完哭得更兇了!
很快,芝蘭就見到了老婆婆說的那個病人。
此時,一個華發(fā)老翁正斜趟在長廊的臺階下,那老婦人快幾步跑了過去,偎在老翁身旁慟哭了起來!
那老翁周圍圍了幾個丫鬟侍從,看到天要下雨,正準備將老翁移到走廊里去。
“別動!”芝蘭及時地制止了。
只見她撩起襦裙,雙膝跪地,單手搭脈,另一只手嫻熟地翻看著老翁的眼瞼。又伸手問艷凌要了銀針,迅速地將銀針布滿了病人的頭頂、面頰,然后屏息觀察,偶爾調動著銀針的位置。
在這肅穆的氛圍里,圍觀者無人敢發(fā)聲,唯恐驚擾了這施針的小大夫!老婦人也停止了哭聲!
雖然芝蘭看著年輕,但她那嚴肅卻氣定神閑的神情,和著手上嫻熟地動作,卻令在場的人安心了幾分。
“咔擦、咚!”遠遠的天際,傳來一聲驚雷!
不多時,天空就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深秋的細雨夾雜著凜冽的北風打在臉上,如小刀劃過。
看樣子病人沒法移動,李瑤遂命仆人趕緊拿了雨傘過來,幾把雨傘把芝蘭罩了起來。
不一會兒,芝蘭的衣裙仍被泥水浸濕了,冰涼的雨水肯定已浸透到了膝蓋。艷凌拿著藥包候在一旁,未敢移動。
李瑤看不下去,又讓下人拿來了厚墊子。他將墊子墊在芝蘭身旁,示意芝蘭挪到墊子上。芝蘭并未移動,只是專注地不斷調整著銀針的位置。
李瑤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將手里的傘抓地緊緊的,牢牢地罩在芝蘭的上方。
看到那老翁終于抬了抬眼眸,口里吐出了些白色的污物,芝蘭更是直接用手清理起老翁嘴里的污物來。身后的一眾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老婦人忙向前,意欲接過這個差事,芝蘭揮著手拒絕了。老婦人感激地望著芝蘭,并將自己的衣裙一角遞了過去。
直看到老翁徹底醒了過來,芝蘭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眾人亦松了一口氣,俱向芝蘭投去贊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