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寶藏的線索
“直接通靈?會不會太粗暴了點?!?p> 看到凡娜從口袋里掏出通靈所需的純露和其他物品圍繞著被打暈的若爾日擺弄,道格拉斯一邊用她給的替身紙人除去肩膀上的小小傷口,一邊隨口吐槽道。
他不是質(zhì)疑凡娜的儀式能力,只是沒有當(dāng)事人的配合的情況下,通靈過程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人道,很容易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問題。
“那你試試從‘觀眾’途徑的非凡者嘴里套話?相信我,這幫人最是油鹽不進,現(xiàn)在對我們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明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的凡娜隨口回應(yīng)的同時,已經(jīng)利用種種材料完成了前期準備,進入了被靈性與咒文隔絕的祭臺,向某位偉大存在請求溝通。
借助儀式的力量,凡娜保持著清醒進入了沒有天空和大地的灰蒙蒙世界里,注視著面前一道不夠凝實的身影。
由于同為序列七的非凡者,且并未死亡而僅僅是昏迷,若爾日的靈體比尋常情況要堅固得多,對凡娜的接觸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抵觸和排斥。不過在種種非凡材料和儀式的作用下,凡娜還是成功獲取了部分信息。
她眼前的場景霍然改變。她能夠看到若爾日離開特里爾,通過各種交通方式來到弗薩克北部的一些大城市,不斷地探訪、尋找。
若爾日看似獨身一人,實則身邊總有秘偶或“秘偶大師”本人相伴。雖然獲取的信息有限,但凡娜還是通過反復(fù)比對的方法確定了至少兩個秘偶的相貌。
畢竟在“秘偶大師”階段,能夠不斷變化容貌的只有本人,秘偶是無法獲得“無面人”能力的。
接下來,她又看到了若爾日在維特霍爾集市里閑逛的畫面,看到了秘偶與若爾日的交談,看到了一張滿是涂畫的地圖。
地圖上有一個鮮明的紅圈,用巨人語標注著“第蘭”二字。
很快,凡娜結(jié)束了通靈,驅(qū)散了靈性之墻,沒管倒在地上肢體莫名抽搐的若爾日,直接對道格拉斯說:“換個地方說話。”
后者熟練地抓住她的肩膀,兩人通過靈界旅行很快地換了個地方。
“可惜,若爾日的非凡特性拿不到了?!甭涞卮_認周邊情況大致安全后,凡娜嘆了口氣,“通靈帶來了新的情報,我現(xiàn)在懷疑若爾日大概是被故意丟出來,吸引我注意力的?!?p> “所以這是個陷阱?”
“不,這是邀請。那位‘秘偶大師’邀請我放棄你,選擇他?!?p> 道格拉斯眉頭一跳,毅然決然地后退了幾大步與凡娜拉開距離,沒好氣地道:“說人話。”
看到他的反應(yīng),凡娜那種若有所思的樣子頓時被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容取代:“你看,你這個人就是缺了點幽默感。”
她邊說,邊從口袋里掏出便簽刷刷寫下了幾行字,接著手腕一抖令那張薄紙旋轉(zhuǎn)著飛向道格拉斯。后者保持著基本的警惕用戴著“蠕動的饑餓”的左手抓住便簽,飛快地瞟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
觀眾:一對成年曼哈爾魚的眼睛+35毫升羊角黑魚的血液+……
讀心者:幻影亞龍的完整腦垂體+半幽靈兔的脊髓液+……
“這兩個配方加起來大約值600魯恩金鎊,”凡娜說,“我不喜歡欠債,這是你應(yīng)得的。”
魔藥配方啊……600鎊,和我現(xiàn)在的年薪差不多!道格拉斯先是有種中彩票的驚喜感,但仔細一想,以委托的難度來衡量,這個價格只能說是剛剛好。
今晚他同時扮演了誘餌和獵手的雙重角色,看似將自身至于險地,實則是為了完成凡娜提出的委托。
雖然完全不清楚凡娜針對若爾日和神秘的“秘偶大師”的理由是什么,但依靠“蠕動的饑餓”,道格拉斯首先能判斷凡娜的委托不存在主觀惡意。
之后結(jié)合凡娜給出的包括對方非凡途徑和詳細能力的情報,道格拉斯充分衡量了委托難度和自身實力,覺得可以嘗試。
不過,“秘偶大師”的非凡能力比他預(yù)想得還要強勢。即使先是用戲法作為掩飾大范圍地“賄賂-削弱”了可能到來的攻擊,再早有準備地利用非凡能力自己“喚醒”自己,最后成功“旅行”脫離現(xiàn)場,那種腦袋發(fā)木、關(guān)節(jié)生銹、身體不受掌控的感覺還是令道格拉斯陣陣后怕。
這還是對方受到了一定誤導(dǎo),略有輕敵的情況。據(jù)凡娜所說,全盛的“秘偶大師”擁有三個以上、能力互補的秘偶,如果對方一開始就全力以赴,他脫身的概率會大幅縮水。
當(dāng)然,僅僅是縮水而非變成零,關(guān)鍵在于“蠕動的饑餓”內(nèi)拘禁著一個半神靈魂作為底牌。盡管無法完全驅(qū)使,但轉(zhuǎn)移對方注意力還是做得到的。
不論如何,道格拉斯借助委托消化魔藥,獲得報酬,凡娜的目的也達成大半,不失為一種雙贏。
憑借被“戲法大師”魔藥提升過的記憶力,他花了幾分鐘強行記下兩個配方后燒掉了便簽紙,期間凡娜已經(jīng)大咧咧地席地而坐,鋪開了一張面積頗大的弗薩克地圖,根據(jù)上面標注的比例尺計算著什么。
注意到道格拉斯背完配方,凡娜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地圖:“你‘旅行’的范圍有多遠?”
“一次跨越一座城市沒問題,換算過來大概十多公里。”道格拉斯進行了簡單且保守的估算,“要是說多次旅行加起來的極限距離,一晚上大概一百二十公里?”
“帶上我呢?”
“嗯……沒什么差別,能承受多長時間的靈界旅行只取決于自身素質(zhì),而你序列甚至比我高?!?p> “太好了?!狈材揉絿佒K于在地圖上圈定出一個范圍。那里接近北海,按照圖例來看大抵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原。
雖然報酬已經(jīng)到手,但道格拉斯沒有忘記這次委托還遺留下了一些小小的問題。他站在不遠處抱著雙臂,認真地看著凡娜:“你問完了就輪到我了,所以那個‘秘偶大師’真正的目標是你?他或者她想要什么?”
沒等凡娜回答,他就自顧自針對對手和自身的行動做出了復(fù)盤:
“依靠‘旅行’,我可以規(guī)避‘秘偶大師’最具威脅的能力,我答應(yīng)你的委托也是基于這一點——打不過至少可以跑。只是這樣對方的計劃就有些過分保守了,鑒于他們是沖著你來的,而且不可能提前知道我有‘蠕動的饑餓’提升實力,所以這樣的謹慎只能是針對你的。你是不是有在隱藏實力啊?”
他問得很直白,凡娜回答得也很坦率。她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要是真如你所說就好了!覺得他們過分保守?那是你不了解‘秘偶大師’的風(fēng)格,不了解‘密修會’的風(fēng)格?!?p> 密修會的風(fēng)格?
道格拉斯突然回想起早期羅塞爾日記里的??停好苄迺最I(lǐng)查拉圖!羅塞爾對其的形容不是“神棍”就是“謎語人”,總之是神神叨叨的那種,甚至逼得大帝發(fā)出了“占卜家我見一個打一個”的聲音。
現(xiàn)在凡娜幫助他建立起了全新的刻板印象:密修會不僅神神叨叨,戰(zhàn)術(shù)上還非常慫炮……啊不,是保守。
不過道格拉斯還是在吐槽之余抓住了重點,在靈性直覺的引導(dǎo)下大膽猜測:“所以,你根本不是執(zhí)行什么秘密任務(wù),而是從密修會叛逃,才會被人大老遠追過來吧?”
凡娜故作正經(jīng)地握拳抵在口鼻前清了清嗓子:“算不上叛逃……這么說吧,就是你忽然發(fā)現(xiàn)家族先祖給自己留了張藏寶圖,但有人要跟你搶,這誰能忍?幸好開藏寶室的鑰匙在我手里,所以我跑了。就這樣?!?p> 說著,她揚了揚手中地圖,既有期待又有不安地看向道格拉斯:“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見者有份,陪我一起嗎?”
對于能引起序列五覬覦的寶藏,道格拉斯確實有點好奇。不提價值,單單“寶藏”這個名頭就足夠吸引人了……掉落山崖闖入秘境拜師尋寶機緣砸頭這種通俗套路能經(jīng)久不衰,說明大多數(shù)人對奇遇和冒險都是有著深深向往的,道格拉斯也并不能免俗,追問道:“那他們想搶的寶藏到底是什么?”
凡娜摸了摸下巴,用樂觀的態(tài)度和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說道:“可能是‘占卜家’途徑半神層次的特性或者配方,也可能是另一張藏寶圖……畢竟我們現(xiàn)在只找到了‘第蘭’,還不知道‘奧維爾’是指什么。”
對于非凡者來說,高序列的配方和特性確實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說是“寶藏”也不為過,畢竟不是誰都能被天上掉下來的阿蒙砸中。但鑒于情報缺失得厲害,道格拉斯沒有立刻答應(yīng),而是折中道:“我想先去現(xiàn)場看看情況——還有,什么情況該放棄得聽我的。”
這是合理的要求,凡娜沒有拒絕,并毫不掩飾艷羨地看了一眼他左手上那只漆黑的人皮手套。
做好準備之后,兩人順利踏入靈界。這將是一次相對而言很漫長的跋涉,理論上道格拉斯能一晚上跑個一百公里,實際上他對于靈界并不是非常熟悉,礙于本身序列較低,要找尋正確的方向更是費勁。因此他們時不時還要回到現(xiàn)實世界,借助手中的地圖確認方位。
當(dāng)然這主要是道格拉斯的工作,凡娜則像所有難得行走于靈界的人一樣被光怪陸離的景色吸引。道格拉斯提醒過她不要與靈界生物對視,但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凡娜努力做到了四處張望的同時目光不在同一處停留兩秒以上。
這讓她看起來像個中控系統(tǒng)損壞,只會瘋狂甩頭的老式電風(fēng)扇。
可惜這個超級現(xiàn)代的梗說出來也無法被人理解,道格拉斯悶頭趕路,終于在夜晚逝去、天色漸明的時刻來到了地圖標注的坐標附近。
環(huán)顧四周,稀疏的白樺林和蘋果樹是弗薩克荒原上常見的景象。但目光再放遠一些,便能輕易發(fā)現(xiàn)樹林外大片沉默的黑色陰影。這些影子有的高聳,有的歪斜,更多的則低矮連綿,延續(xù)到了視線的盡頭。
不過在足夠的距離下,只要換上幾個角度反復(fù)觀察,就算天色昏暗也很容易認出陰影的本質(zhì)——那是一些傾頹倒塌的石質(zhì)建筑,占地面積很大,還有殘缺的圍墻環(huán)繞。它們看起來很是古舊,但或許是因為北境寒冷干燥的氣候,石塊雖然酥碎開裂,卻并未像一些探險小說描繪的那般被藤蔓苔蘚覆蓋,這讓兩人有機會觀察這古建筑的形制。
兩人沿著圍墻的殘骸在林間緩步跋涉,確認著遺跡的情況。直到北境向來溫吞的日出都結(jié)束,霧氣般熹微晨光潑灑而來,在林中拉出許多細長而淺淡的陰影。
道格拉斯打量著半截石塔上狹窄而不對稱的窗口,打量著規(guī)格宏偉,整體卻凌亂而無序的建筑布局,有些猶疑地判斷:“這個,看著像第四紀的建筑啊……”
好歹在教會閱讀室靠著血族贈予的圖書打發(fā)過很多閑暇時光,第四紀建筑采光差和不對稱這些出了名的特征他還是能想起來的。面前的遺跡大概曾是座規(guī)模不大的莊園,現(xiàn)在主樓和大多數(shù)塔樓已經(jīng)塌得七七八八,能不能進入內(nèi)部還是兩說。
不論是非凡世界還是歷史和考古相關(guān)的學(xué)術(shù)界,第四紀元都會被稱為“眾神紀元”,總是與未知、危險等形容詞有著緊密聯(lián)系。道格拉斯更是從羅塞爾日記,從教會的資料中了解過部分歷史,知道那時非凡力量鼎盛,甚至神明也會行走于地上。
第四紀元遺留下的事物,蘊含的風(fēng)險可能超乎絕大多數(shù)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