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長大

　　一家人回到星光鎮(zhèn)后，各忙各的。

　　莫敬城要不是在書房里閱讀財經(jīng)書看政策信息，便是幫父母進貨看店，或者陪祖瓊鎮(zhèn)上溜達，岳母家蹭飯，順便仔細觀察鋪子區(qū)位流量等。

　　之前C市產(chǎn)業(yè)變現(xiàn)，回到小鎮(zhèn)后，手頭資金一時也比較寬裕。一部份作為生活，但凡風(fēng)平浪靜，一家人的衣食無憂。另一部分店鋪投資。

　　莫敬城考慮得明白，這投資基本為著打發(fā)時光，資產(chǎn)小規(guī)模運作罷了，且做日常消費，東山雄起已不再想。

　　祖瓊，則忙著輔導(dǎo)千語的學(xué)習(xí)，和若雨一起鉆研烹飪，打理一家人的冬裝以及籌備過年事宜。以前在C市，和親友較少來往，如今既然返了家鄉(xiāng)，再不往來，就說不過去。父母面上也是掛不住的。況且，大家一起吃喝熱鬧，也不是壞事。

　　千語就很豐富了。

　　除了學(xué)習(xí)，便各種玩。在她眼中，上課、寫作業(yè)算學(xué)習(xí)；練鋼琴，學(xué)國畫，讀課外書，看英語動畫片，做手工，院子里鏟泥土，倒騰鳥窩，小伙伴們串門兒等等，通通歸于玩耍。一到周末，四人就會商量著怎么碰頭找玩。

　　不知是老師清楚，還是巧合，每周排座位，這四小只要么中間一排，要么就前后挨著。所以，雖然千語和其他同學(xué)也已相熟融洽，但與這三只確實情份更深濃。

　　青霞則更不用說了，妥妥閨蜜。兩人都清新跳脫，特別談得來。在學(xué)校同進同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姐妹。

　　青霞學(xué)習(xí)上稍弱，但寫得一手好字，拉丁舞跳得極溜。青霞家住黃葛樹旁邊的一巷子里。父親在大美縣城一單位上班，周末回家；母親在鎮(zhèn)上黃葛樹旁開了茶鋪子，一貼補家用，二看顧孩子。

　　哥哥青文，讀初三了，叛逆期再加中考壓力，比較沉默。但對妹妹很是疼愛，也頗為照顧千語。每次見了千語來串門，還會陪兩小姑娘玩牌，甚至難得哈哈大笑。

　　青霞母親特別高興，深怕兒子長歪了無力幫忙，看來是虛驚一場?？蓱z天下父母心。

　　仲禮杰和稅宇軒，一個滑溜精明，一個老實單純。性格迥異的兩人，竟出奇地好，估計因同住小南街一個巷子，所謂“近水樓臺”，從小玩到大了。

　　仲禮杰父母均在C市上班，通常五一國慶春節(jié)才會回來，孩子基本是由奶奶帶著。宇軒父親在S市水電單位供職，母親無業(yè)，便操持家務(wù)專職照顧孩子。

　　宇軒內(nèi)向，不惹事，他母親簡直一點不操心，閑著就和鄰居親戚修長城。

　　因了小孩的關(guān)系，大人也慢慢熟絡(luò)。Q群里，時不時分享一下生活日常，過節(jié)時，還約起喝喝茶吃個飯嘮嘮嗑。

　　反正天南海北，家長里短，都是相鄰相親，處起倒是毫無違和。

　　通常黃葛樹是他們聚會的點，小破孩也樂得圍著老樹捉迷藏玩圈圈。

　　春去秋來，花謝花開，日子就這樣一頁頁從容翻過。

　　黃葛樹葉子，徐徐地黃，緩緩地掉，又悠悠地露出新綠，直到枝繁葉盛。一年四季，大家著裝厚變薄，再薄變厚，冷熱交替；春夏秋冬，綦江水漲了退，退了漲，留下兩岸水痕；寒來暑往，背包游客興沖沖來，歡嘻嘻去，走馬觀花；惟有這棵黃葛樹，無論頂著烈日，還是籠著星辰，皆是季季常綠。

　　一晃，又到開學(xué)的九月。當年圍著黃葛樹繞圈的小不點些，已在街坊眼皮底下悄悄長大。熙熙攘攘的石拱橋上，迎來了一群群朝氣蓬勃的少男少女，有說有笑陸陸續(xù)續(xù)朝星光中學(xué)走去。

　　一個偏分頭的高個子，背著個大書包飛快地跑到一姑娘背后，猛喝一聲“哇！”！

　　嚇得姑娘驚抓抓，操起手上的書便追著打。邊追邊笑罵：“大白個天，盡嚇人！再這樣，見一次打一次！”

　　高個子則扭著身子左躲右閃，還抽出空兒笑道：“牛皮吹得響，打著了再說呀！學(xué)學(xué)咱千語，從不講大話，昂！”

　　旁邊一波波頭白衣藍裙的姑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算啦青霞，仲禮杰就是這樣搞怪啦，理他算他贏！”

　　禮杰擠眉弄眼已跑遠，青霞追出了一臉汗。歇了歇，喘了口氣，覺得有理，也就不管他。回頭挽著千語，繼續(xù)剛才被打斷的話題。

　　“聽說，我們這次的英語老師，是楊誼?！鼻嘞济硷w色舞道，“其他班都在搶，但是最終分到了一二三班?！?p>　　“其他班豈不是喪極啦？”千語抿抿嘴笑道，“我們讀初中那陣，就知道了楊老師厲害。課堂上，盡飆英文，除了講評試卷。很多同學(xué)聽不懂，你猜楊老師怎么說？”

　　“他怎么說的？”青霞好奇。

　　千語未語先笑：“他說，‘你嬰兒時候，能聽懂普通話嗎？你聽不懂，難道就讓別人講嬰語嗎？多聽就懂啦！’”

　　“哈哈哈，真牛！”青霞扇著風(fēng)。

　　“是呀，要不怎么是高中部的王牌老師！據(jù)說現(xiàn)在還在考研準備中?！鼻дZ挽著青霞，一路往前。

　　“嘖嘖嘖……”青霞咂舌。

　　“千語，青霞！”聽到一聲熟悉喊，雙雙回頭，見一胖壯小伙呼哧呼哧跑過來。

　　“稅宇軒，你怕是得減肥了。再吃，三高親熱地向你招手啦！”青霞嘴不饒人。

　　千語跟著笑點點頭：“是呀，少吃點，會餓著你？看看仲禮杰，那個身材！再瞧瞧你！”

　　宇軒癟癟嘴：“你們真毒！我就這點興趣，還來管。民以食為天，不知嗎？”

　　“喔，民以食為天，你以屁穿地！”一句話，大家都想起了小時候的趣事。

　　“千語，你……”宇軒恨得牙癢癢，青霞笑得花枝亂顫。

　　千語拍拍青霞背，一本正經(jīng)道：“實話實說，實話實說！”還俏皮地眨眨眼，青霞更是笑彎了腰。

　　宇軒氣得只能翻白眼，卻無奈得很，對這兩個小妮子是一點辦法也沒。誰叫他們是好朋友呢！

　　從小到大，斗嘴從來就沒占過上風(fēng)。若仲禮杰在還好，但不知他野到哪里去了，反正又在一個班，早晚會碰頭。

　　初中時，四人因分班還鬧了不小的笑話。當時，千語以匯考第一畢業(yè)，另三只也不錯，均在前十，宇軒稍弱，剛好第九。

　　班主任都希望得好苗子進班，明里暗里爭持不下，學(xué)校最后搖號，四人便隨機分散了。

　　千語還好，覺著大家同一層樓，上學(xué)放學(xué)也都一塊，沒什么不妥。另三只就不干了，開學(xué)后紛紛要求轉(zhuǎn)到1班。

　　班主任好奇問：“為什么？”

　　出乎意料三人竟異口同聲：“因為莫千語在1班呀！”

　　班主任哭笑不得，一臉黑線：“胡鬧！回去整理課本，想一出是一出！”

　　千語班主任周老師得知，簡直笑開了懷。

　　后學(xué)校通知了孩子家長，家長也哭笑不得，軟磨硬泡，苦口婆心地勸，均是無用。

　　最終還是千語說動：“沒事啦，聽說高中部只有一個文科班，到時候，我們都選文科，不就在一起啦？”三小只想想也是，最后接受了現(xiàn)實。胳膊扭不過大腿呀，人生總算還有點希望呀。

　　經(jīng)此一役，班主任都知道了這幾個搞笑鬼，對千語更加另眼相看。后來，初中三年，千語都是1班的班長，用老師公開的評語：“莫千語，機智沉穩(wěn)，品學(xué)兼優(yōu)！”

　　大人都以為，孩子心性，轉(zhuǎn)頭就忘。就連千語也認為，三年后都未必同校，且文理選擇事關(guān)人生走向，又豈能被伙伴友誼左右。但世事就是如此難料，中考選報高中，最后報名選科，三小只都選了文科。

　　家長問原因，倒是不同的理由了。禮杰不想和數(shù)理化打交道；宇軒喜歡鉆研政治歷史；青霞是被物理弄傷了心，100分的總分盡全力也只能80分，極度打擊了學(xué)理科的熱情。

　　千語報本校文科，則是深思熟慮的。

　　可能受父母影響，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方向。但凡與文科類相關(guān)的物事都意猶未盡，樂不思蜀，而與理科類接觸，略感枯索貌似為了學(xué)習(xí)而學(xué)習(xí)。猶如賈寶玉的見了女子便歡喜見了男子便郁悶。

　　各科平衡發(fā)展的她，最終確定了內(nèi)心深處的喜愛。本校高中部只有一個文科班，一直走的精品路線。老師都極具真才實學(xué)，其中還有莫敬城的數(shù)學(xué)李老師。無須背井離鄉(xiāng)牽腸掛肚，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人，父母都覺得是學(xué)習(xí)的最佳選項，但一切尊重孩子選擇。

　　千語中考勇奪S市第一，直接可以入讀S市各重點高中。

　　其它中學(xué)震驚，紛紛拋來橄欖枝，星光中學(xué)有點坐不住了。校長都親自上門了幾趟，多次確認了千語最終的選擇才歡喜離去。

　　祖瓊和莫敬城也曾問千語：“有名校為什么不去呢？”

　　千語搖搖頭：“我讀的是書，不是學(xué)校。而且星光中學(xué)文科班，不差的呀?！?p>　　“有見解！”父母高贊。

　　就這樣，四只小鬼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年，又聚在一塊了。為了慶祝，還專門約起獨龍山野餐，追憶似水流年。

　　三人一路拌嘴，打打鬧鬧，很快便進了校門。

　　其實文理也并沒怎么嚴格分科，只是略有側(cè)重，這是星光中學(xué)唯一一個類似實驗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