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深夜開小灶

　　正如周義所料，當天晚上，開心米花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就接到程好的電話。

　　程好說，“……思來想去，我并不適合循規(guī)蹈矩、一眼望到頭的體制內(nèi)生活，更喜歡年輕人扎堆、創(chuàng)作環(huán)境更加自由跳脫的開心米花。

　　“而且我太喜歡天馬行空的《夏洛特煩惱》了，如果你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我愿意來嘗試一下秋雅這個角色?！?p>　　辦公室工作人員讓程好等消息，隨即興高采烈地去到排練廳，告知周義和孟夕陽等人。孟夕陽相當意外：“周義，真被你猜對了?！?p>　　周義云淡風輕：“不是猜，我只是看透了小小的人性而已?！?p>　　“嘁，瞧把你能的，還‘小小的人性’！”

　　周義當即讓人給程好打電話，把她連夜叫來排練。

　　時間不等人，多一點排練時間，演出效果就會好一點。

　　一個小時后，程好趕來話劇社。她穿著一件火紅色的羽絨服，毛絨絨的帽子圍著小臉兒，把她那張原本就很精致的小臉襯托得更加嫵媚動人。

　　劇社里的男人們都看傻了。尤其大個子夏商周，差點流口水：“比花萍還漂亮?！?p>　　“師兄好，大家好?！?p>　　程好啟齒一笑，先跟周義打了聲招呼，又沖眾人揮揮手。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回應“你好”“你好”。

　　有人扭頭望向孟夕陽，下意識拿她跟孟夕陽比較?；蛟S是看慣了的緣故，連孟夕陽都被程好在氣質(zhì)上壓了三分。

　　程好脫掉羽絨服掛好，里面穿了一條英倫范兒的襯衣，下面穿著白色長褲，別有一番英氣。

　　程好當眾做了自我介紹，周義代表話劇社做簡短致辭，歡迎程好的加入。隨后讓人將打印好的劇本交給她，大家要連夜陪著她圍讀劇本，幫助她解構(gòu)劇情、熟悉人物關(guān)系。

　　圍讀劇本，程好很聰明，表演天賦強于花萍，接受能力很強。

　　晚上11點，一輪圍讀結(jié)束，大家各自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孟夕陽等著周義同路回家。程好卻又叫住周義，試探著問道：“不好意思師兄，能不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再幫我梳理一下秋雅這個人物，我總覺得抓不住重點。”

　　難得她好學，周義很欣慰：“沒問題?！?p>　　于是打發(fā)孟夕陽：“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p>　　孟夕陽一肚子狐疑。想留下來，又沒有理由，只得一個人悻悻地走了。

　　程好指了指孟夕陽離去的方向，詫異地問周義：“原來你倆在談戀愛？”

　　“沒有”，周義說，“租的房子挨著，都在通寶街坊那邊，所以經(jīng)常一路回家?！?p>　　“是我誤會了。不過你倆挺合適的，郎才女貌，而且她好像喜歡你?！?p>　　周義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別當演員了，當狗仔隊去吧?！?p>　　程好掩著嘴笑起來，笑起來的時候真是璀璨生輝。怪不得不久的將來，她能出演粉紅女郎萬人迷。

　　進入正題，程好討教“秋雅”這個人物，周義反問她：“既然你看過話劇，剛才也讀了劇本，你認為秋雅是個什么樣的人？”

　　程好想了想：“怎么說呢，她就像個工具人。明明是個主角，推動劇情上卻沒有她的事兒。臺詞也沒有爆點，包袱都不出在她的身上，從一部搞笑的話劇來說，存在感很低?！?p>　　周義點頭：“沒錯，不過秋雅這個角色，對演技要求很高。從演技的層面來說，她比其他任何一個角色都復雜，不同的時期表現(xiàn)出不同的狀態(tài)，所以，你的演出任務其實很重、表演壓力很大，千萬重視起來。這個角色要是垮掉，整部話劇也就都垮了。”

　　“是嗎？有這么重要嗎？”

　　“當然”，周義說，“比你想象中還要重要。先說學生時代的秋雅，被老師美贊時的嬌羞，被夏洛強吻時的嗔怒，被袁華表白時的青澀，被馬冬梅安慰后的純真，需要你呈現(xiàn)出不同的表演狀態(tài)，準確表達各種情緒。

　　“后來秋雅被夏洛整蠱，又收獲表白，你要表現(xiàn)出她的那種怦然心動；

　　“她對夏洛說，‘男人又老又丑不可怕，關(guān)鍵是要有才華，而且你特別有才華’，這個時候你要表現(xiàn)出她的那種純真樸實；

　　“秋雅拒絕袁華表白時，你一句‘我怕夏洛誤會’，必須表現(xiàn)出她的那種淡然與堅毅。

　　“除此之外，秋雅身上還有日漸膨脹的野心、控制夏洛時那種虛榮，總之，秋雅是這部話劇里最難拿捏的角色，要讓一個鮮活、鮮實的‘國民初戀’躍然舞臺，成為助燃《夏洛》，勾起觀眾情感共鳴、心理共振的動力之泉，難度不小，你還得好好揣摩這個人物?！?p>　　“哇，師兄你好厲害，沒想到你對人物理解這么深刻。”程好好想給周義鼓鼓掌，眼神里閃著崇拜的光。

　　其實，程好一開始對周義的能力和才華有所質(zhì)疑，畢竟太年輕了，怕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從圍讀劇本開始，就慢慢打消了疑慮。

　　剛才這番剖析說下來，程好對周義近乎仰慕，周義不光長了一張無可挑剔的臉，才華也如大海般淵博。比學校里專業(yè)的表演課老師一點都不差。

　　周義笑了：“廢話，劇本是我寫的，我又是導演，理解人物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不要盲目崇拜。

　　“對了，前兩輪演出我們錄了相，刻了兩張盤，你拿回去看看，揣摩一下花萍師姐的表演。雖然她的表演還有提升空間，但情緒表達基本到位，你可以參考一下?！?p>　　周義把刻好的碟片找來，交給程好，程好再次道謝。

　　程好本想先陪周義走回通寶街坊，然后再打車離開。

　　出了門卻瞟見不遠處“藏”著孟夕陽，程好識趣地就裝作沒看見，打車離開了。

　　周義鎖上門，也發(fā)現(xiàn)了孟夕陽。

　　她“躲”在大門外不遠處路燈照不到的樹影里。形單影只，在寒風中搓手取暖。

　　“哎，孟夕陽，你怎么還沒走？”

　　“等你?！?p>　　“等我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這么冷，找罪受？”

　　“不是你打發(fā)我走的嗎？我可不想當電燈泡，怕礙眼。”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在幫她梳理人物，你想多了吧？”

　　“不是我想多了，是你想少了。表面上看，人家是想讓你幫她梳理人物，實際上用意深著呢，制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探一探你對她有沒有意思，也探一探她有沒有情敵。說白了吧，她可能喜歡你?！?p>　　“不可能吧？”周義聽得一愣一愣的，“正常的同事關(guān)系被你說的像特務?！?p>　　孟夕陽譏笑道：“我也就隨便一說，你緊張什么？”

　　周義氣笑了：“我緊張了嗎？倒是你，明明說要走，卻在這里等我，你才緊張吧？是不是怕我有了新歡，你會失寵？”

　　“新歡？失寵？你是皇帝?。俊?p>　　“那你為什么沒走？”

　　“銅錢街那段路上的路燈壞了，很黑，我需要個保鏢?！泵舷﹃栍w彌彰地掩飾著。

　　“好吧好吧，我信！走，回家，別說當保鏢，當保姆都行，伺候你吃飯洗澡、脫衣服睡覺?！?p>　　“去，流氓！”

　　天氣冷，兩個人最近都沒有騎自行車，徒步返回住地。周義耍流氓，摸了摸孟夕陽的頭，順勢將手臂滑到孟夕陽的肩上。

　　孟夕陽的身子一震，卻并沒有推開周義。

　　周義順勢攏著她并肩回家，路燈把兩個人的身影縮短、再拉長。

　　走著走著，周義湊上去親吻孟夕陽，孟夕陽驚叫著推開他，又追打他，在寂靜寥落的街道上留下一串笑聲。

　　回到住地，周義想要跟著孟夕陽回家，被孟夕陽推開。

　　她不是花萍那樣隨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