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誓言
幽魂少女的目光轉(zhuǎn)向了第二塊石碑，柳成和韶凝雪聽的有些入神，隨著她的動(dòng)作不自覺地轉(zhuǎn)過頭去。
“而后原初之種墜于大地，文明的枝干在混亂中生根發(fā)芽，大地的母親于沉眠中覺醒，晨曦破開迷霧，星與月的光輝照耀大地。”
第二塊石碑之上，一棵通天建木屹立在世界中央，混沌盡數(shù)散去，星與月點(diǎn)綴滿了整片天空......
“這是文明的起源，也是伊蘇母親的頌歌。”
渺渺幾句話傳入柳成和韶凝雪的耳中，讓倆人似乎真的目睹了那一切，世界由混沌中誕生，文明之種在星與月下生根發(fā)芽。
蒼茫巨大的古木之上結(jié)出了果實(shí)，一頭一頭長著翅膀的巨龍?jiān)诳罩酗w舞，黑暗退散，群敵退避，大地之上燃火的山脈崛起，大川流淌，閃耀之海上，島嶼點(diǎn)綴，世界開始綻放出生機(jī)。
眾人看向第三塊石碑的圖案，而幽魂少女的聲音也在耳邊再度響起。
“母親大人孕育出了她最初的孩子，它們是最初最古老的神裔，是文明的傳播者，也是母親大人最鐘愛的護(hù)衛(wèi)，她的子女為她驅(qū)散迷霧侵蝕，為大地播撒雨露福澤，世界生機(jī)盎然，新的子女又從星光中誕生......”
少女的聲音悠長，長歌回蕩在兩人耳畔，柳成下意識的看向第四塊石碑。
第四塊石碑上，蒼翠之色點(diǎn)綴崇山，而在更多的地方，一座又一座的城鎮(zhèn)拔地而起，平原之上燃起篝火，大海之上波瀾壯闊，而在世界的邊境，幽影浮現(xiàn)。
“然后是伊蘇母親的次子誕生，精靈們?yōu)槭澜缃鐜砩n翠，然后是崇山之中的矮人，將火山妝點(diǎn)成他們喜愛的模樣?！?p> “再然后是母親的第四子，也就是我們——人族，走出了母親大人和兄長們的庇護(hù)，先賢們在荊棘中開辟出路徑，文明的火種被播撒向各個(gè)角落。”
“平原之上亦燃起篝火，伊蘇母親的第五子——高原之上的獸人，為母親大人放牧著廣袤原野。”
“伊蘇母親最小的兒女，厭倦了陸地之上的景色，魚人和娜迦們攜手走向了深海?！?p> “就這樣，母親的兒女們各執(zhí)一方，世界一片欣欣向榮?！?p> 幽魂少女說完有些沉默，她盯著第五塊石碑沉默了許久，微微嘆息一聲，這才繼續(xù)開口。
“世界充滿生機(jī)，但哪怕是親如一家，手足之間亦有矛盾。”
“原因不知由何而起，但母親的子女開始手足相殘，森林化為焦炭，城鎮(zhèn)湮沒于戰(zhàn)火，平原與深海亦化為戰(zhàn)場，血雨灑滿大地，母親大人在哭泣中幾近枯萎，這場爭斗才終于畫下休止符?！?p> 柳成也抬頭看向第五塊石碑，依稀可以看見世界在戰(zhàn)火中沉淪，無邊的血雨從天際飄下，幽影再度彌漫在世界的邊境。
“然后呢？”韶凝雪聽的有些入神，幽魂少女悠長的聲音配合著那通天石碑上栩栩如生的壁畫，哪些曾經(jīng)的過往，創(chuàng)世的史詩，仿佛真的如親眼所見一般，展露在她的眼前。
久遠(yuǎn)的故事總是會帶上一絲神秘與感染力，少女的心中不禁泛起波浪，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然后......
眾人望向最后一塊石碑。
“一切的鬧劇終究有其謝幕的一刻。”
“母親的子女們終于意識到了自身的過錯(cuò)，就連最高傲的長子，翱翔于天空的霸主也低下了它們高貴的頭顱，但那些鐵與火造成的傷痛卻篆刻在每一個(gè)子女的心底，心上的傷痕再也無法彌補(bǔ)?！?p> “伊蘇母親的子女們，在長者的注視下，許下了永不背棄的誓言?！?p> “伊蘇母親認(rèn)可了他們的誓言，將六把圣器分別賜予她的六位兒女，希望他們能銘守誓言，永不背棄?！?p> “海族于深海火山之底開鑿出六塊碑文，巨龍之王親自背負(fù)它們越過海峽，翻過山脈，立于灰白原野之上，崇山的主人用地心之火將之錘煉，至圣的賢者在其上布下法陣，讓它永不受時(shí)光侵蝕，森林的女兒在星光下銘刻誓言，漫天的星辰為之見證?！?p> “這便是伊蘇長詩?！?p> 幽魂少女的聲音悠悠蕩蕩，為這個(gè)幾乎被時(shí)光封存的故事做出最后的謝幕，最后一塊石碑之上，通天的巨木四周，一桿旌旗，一支長弓，一柄戰(zhàn)錘，一本圣典，一把圣劍，一支戰(zhàn)戟在虛空中懸浮，如同誓言。
柳成與韶凝雪靜靜的看著碑文，有些入神。
哪怕柳成見識過足夠多的信息轟炸，面對著這宛如史詩一般恢弘的篇章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震撼。
韶凝雪更不必多說，長詩中所言的一切對于她來說太過陌生，卻也同樣觸動(dòng)人心。
一段段歷史，在他們眼前浮現(xiàn)，仿佛就像在親身經(jīng)歷著一般。
幽魂少女輕輕的轉(zhuǎn)過身去，看向那塊巨大的石碑，眼中有著一絲懷戀，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際，那里靜靜的躺著一本書冊。
也是一個(gè)希望。
她有些明白自己徘徊了這么久，究竟是在等待著什么。
雖然記憶依舊模糊不清，但前路卻不再是一片迷茫。
四周起了微不可見的風(fēng)。
那風(fēng)仿佛從天際垂落，越過詭異密布的黑沉山脈，輕繞著翻騰不息的一川黑水，沿著他們一路來時(shí)的路徑，載著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記憶，像是母親大人溫柔的低語，最終悠揚(yáng)的拂過每一個(gè)人的頭頂，最后歸于沉寂。
但昔日的過往完全逝去，災(zāi)禍過后，萬物不存。
只留一片傷痛。
和沉眠在這片土地之下，不知所歸，也不知道去往何方的記憶。
幽魂少女轉(zhuǎn)過身子，墨玉一般清澈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些東西。
她微微躬身，雖然依舊穿著那一身普通的亞麻白長袍，氣質(zhì)卻有著一種難言的高貴。
她看向柳成與韶凝雪，清澈的眸子中帶著一絲釋然，也有些平靜。
幽魂少女輕輕開口，聲音清脆悅耳。
“羅文哥哥，還有羅莎姐姐，我想，到這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