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霉素的威力（下）

　　暴風雪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一大早，一切無恙。

　　幾碗稀飯下肚，秦漢走出了小木屋。

　　雖然很冷，但是陽光不錯。一夜風雪，把世間所有的污濁和不堪都掩蓋了起來。

　　村落位于山谷之中，三面都是近乎筆直的懸崖峭壁，一條小河從村子的西邊流過，河的兩岸，散落著很多淘金的窩棚和工具。從破損的程度看，已經(jīng)荒廢許久了。

　　能在這里遇到黃皮膚的中國人，秦漢并不覺得意外，十八世紀中葉，大量的華人以“契約華工”的身份來到了北美從事體力勞動。

　　雖然提前簽署了“契約”，契約里也規(guī)定了工種、工資和年限，但是背井離鄉(xiāng)的華工勢單力薄，合法權益完全沒有得到保護。

　　從雙腳踏上北美大陸的那一刻開始，華工們就失去了人生自由，華工們在碼頭當苦力、在河流礦山中淘金、在森林中砍伐原木……拿著最低的報酬，做著最危險的工作，幾乎就是北美白人資本家們手中變相的奴隸。

　　毫不夸張地說，在1789年的北美大陸，華人勞工的地位甚至不如印第安人，也就只比種植園里的黑人奴隸要好一點點。

　　但是，華工們卻用驚人的毅力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了下來，隨著人數(shù)的不斷增加，華人們在北美大陸上零零星星地形成了一些小規(guī)模的定居點。這些定居點又小又破，在歷史上毫無記載。

　　而山谷中的這個村子，這樣的一個聚居點。

　　最初，有幾個白人在這里的河流中發(fā)現(xiàn)了黃金，于是他們雇了幾十個華工。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華工一刻不停地把帶著黃金的河沙從河里挖出來，短短幾年時間里，幾乎把整個河床都翻了一遍……

　　那幾個白人過上了富人的生活，而留給華工們的只是苦不堪言的疾病。

　　金砂淘盡之后，假仁假義的白人們“大度”地把所有的華工又“轉(zhuǎn)雇”給了一家伐木公司，接著就揚長而去。

　　就這樣，這個廢棄的河灘礦場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華人定居點。

　　李正帶著秦漢在村子里穿行，平靜地訴說著村子的由來，從語氣中聽不到什么起伏，但是對北美歷史略有了解的秦漢知道，在這輕描淡寫之中，隱藏著數(shù)不清的血和淚。

　　故事講完的時候，兩人恰好走到了村子中間的一座木屋前。

　　這座木屋有兩層，是村子里最高的建筑，是當年那幾個白人住的地方。

　　門口站在三四個中年人，黝黑粗糙的皮膚，一看就飽經(jīng)風霜。幾個人看樣子已經(jīng)在這冰天雪地中等了很久了。他們對秦漢很尊重，寒暄一番之后，才跟著一起進了木屋。

　　“病人都在里面，現(xiàn)在還有八個，”李正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從秋天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三十幾個人了?！?p>　　村子估摸著總共也才一百多人，三十幾條人命，幾乎已經(jīng)到了家家戴孝的地步了。

　　“沒請醫(yī)生看過么？”秦漢問道，雖然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治療白喉的特效藥，但其實并非絕癥，用一些輔助療法，仍然可以降低死亡率。

　　李正苦笑著說道：“第一個人病倒的時候，村子就湊了一點錢，請了一個白人醫(yī)生，但是那個人發(fā)現(xiàn)是白喉之后，就死活都不肯來了?！?p>　　秦漢從懷里掏出了拿包青霉素粉末，打開放在桌上，估摸著0.2克的分量，小心翼翼地分出了一點點，對眾人說道：“一次就吃這么多，第一次吃完如果身上沒長紅色的疹子就繼續(xù)吃，一天三次，溫水送服，兩三天就能見好?！?p>　　眾人面面廝覷，沒有接話，這些粉末和面粉也差別不大，能有這么神？

　　幾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李正，顯然他在這群人中的威信不低。

　　都看向了他，李正其實心里也沒底，但是處于禮貌又不能直說，踟躕一番之后，才向秦漢問道：“沒別的了嗎？”

　　“先讓一個病人試試，你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總比等死強。”秦漢看出了他們的疑惑，直接了當?shù)卣f道。

　　被看穿心思的李正一臉窘迫，想想也沒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這人沒有理由會給村子里的病人下毒，倒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行，聽您的，”李正很快又猶豫道：“只不過村子里錢不多了……”

　　秦漢大手一揮說道：“昨晚要不是你，我也就凍死了，這藥就當我報答你們的，但是……我還有一個條件?！?p>　　“但說無妨。”

　　“我現(xiàn)在沒有別的去處，想在村子里住下，如果我治好了他們，可否給我一間空房，讓我安個家?！?p>　　眾人顯然沒有想到秦漢的要求這么簡單，當下就一致決定，只要人能治好，就把現(xiàn)在這棟兩層的木屋分給秦漢。

　　青霉素的效果要遠超秦漢的想象，病人剛吃了一天的藥，癥狀就明顯好轉(zhuǎn)了。

　　李正等人不再懷疑，按照秦漢的方法給所有的病人都喂了藥。

　　短短三天之后，所有病人幾乎就痊愈了。

　　就這樣，短短幾天時間里，秦漢靠系統(tǒng)給的幾十克青霉素，從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變成了這個小村子的貴客！

　　家家戶戶都把自家最好的食物送了過來，甚至還有人家想要把自己十四五歲的姑娘嫁給秦漢。不過秦漢有底線，要不然就要上演種馬后宮文的戲碼了。

　　不過，秦漢也沒有閑著，白天就給村子里的人聊聊天，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晚上就從系統(tǒng)獲取青霉素。

　　第四天清晨，秦漢把李正叫了過來，他的下一部分計劃要開始了。

　　“李大哥，我有一個想法，想讓村子里幫個忙?！鼻貪h直入正題。

　　“您救了村子里那么多人，您就是我們村子的恩人，有要求您盡管提?！崩钫研馗牡冒畎铐?，這時候就算讓他嫁給秦漢，他也在所不辭。

　　“我想讓村子成立一個商隊?！?p>　　“商隊？賣什么？”李正一時沒反應過來，村子里要本錢沒本錢，要貨物沒貨物，有什么可賣的？

　　“藥，我配藥，你們幫我賣藥，除了治白喉的藥，我還能配很多藥?！鼻貪h很小心地用了一個“幫”字，看起來很小，但是卻把主次分得清清楚楚——秦漢是主，村民是次。

　　李正眼前一亮，經(jīng)過這幾天的治療，他對秦漢已經(jīng)完全沒有懷疑了。

　　常年生活在育空，李正實在是太知道藥物的重要性了。秦漢的藥是好藥，人看起來好像也是個好人。

　　這樣看來，這事情能干！

　　于是，李正二話不說，當下就答應了下來。

　　看著離開的李正，秦漢笑了，事情似乎越來越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