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其實一點兒也不習(xí)慣林嶼舟叫她“小夏老師”。
一來是大家都喜歡叫她“小唐老師”,只有林嶼舟要搞特殊,偏要喊她“小夏”,二來是這家伙能叫她“老師”的次數(shù)實在是太少。
現(xiàn)在這個稱呼突然出現(xiàn),她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
“我錯了!”又是誠誠懇懇的三個字,順帶還拉了拉她白襯衫的袖口。
活脫脫小孩子認(rèn)錯的模樣。
唐夏一時給整不會了。
就是說,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給她整出這么多的面孔?
冷漠的,不好相處的,粗暴的,以及這......小孩子般的?
“林嶼舟”唐夏終于有了點聲音,“你是不是......”
“什么?”
唐夏后退了一步,“患了什么奇奇怪怪的???”
“?”
林嶼舟上前一步,忽的彎下腰,與唐夏面對面,距離一下被拉得極近,唐夏被嚇得彈開了一大步。
林嶼舟:“......”
他不動聲色的往前挪了點兒,拖腔帶吊的問,“我患了什么病啊小夏老師?”
唐夏被他這突然轉(zhuǎn)變的語氣整得皺眉,但還是稍微客氣的開口,“算了,以后別像剛剛那樣......魯莽了,好歹我也......”
少年忽的又湊近,一雙清澈的眼眸緊盯著她,接上她的話,“好歹你也曾是我的老師,我要注意分寸。”
唐夏不動聲色的后退:“......是嘛,你知道就好。”
“可是小夏老師”林嶼舟停頓了幾秒,換上一副傷心的語氣,“我只是想幫你甩開你那糟心的前男友嘛,我有錯嗎?”
唐夏:“......”
少年一副“我明明是好心幫你你怎么能這樣?”的委屈模樣,耷拉著嘴角,清澈的雙眼像是馬上就給你滴下幾滴淚來。
唐夏沉默了幾秒,余光瞥到正像這邊走來的宋輕遠,突然道,“我知道你是在幫我,但是啊,”她指了指左手邊,“你那方法明顯也不管用?!?p> 林嶼舟在看到宋輕遠時直起身。
心里不耐煩的罵了句有完沒完,低頭對身邊的女孩開口,“那我再換個方法試試?!?p> 說話的聲音到是還挺溫柔。
唐夏:“.....”
所以到底有完沒完?
一個個的,有夠離譜!
宋輕遠在他倆面前站定,也不說話,視線就落在林嶼舟身上。
唐夏四處看了看,十米遠處保安亭的大叔正坐在窗戶前,眼睛一眨不眨的往他們這兒看。
靜默了兩秒,她提著包往保安亭那走去。
林嶼舟:“......”
還真是沒良心,就這么放任他一個人與她那糟心的前男友對抗?
唐夏蹭給保安亭的大叔遞過幾次水,憑著這點淺薄的交情,大叔給她抬了一把椅子還給她抓了一把瓜子。
林嶼舟和宋輕遠不知道在那邊說些什么,也沒吵起來,更別說打起來。
唐夏只能模糊看到兩人臉上那不怎么好的表情。
“前男友和現(xiàn)男友?”
誰不愛吃瓜呢?還是方言版。
保安大叔由衷表揚,“長得都挺俊啊?!?p> 唐夏:“......”
“不過倆帥哥你只能要一個?!北0泊笫逭J(rèn)真分析。
唐夏一時就來了點兒興趣,問到,“那叔啊,你說我要哪一個?”
“當(dāng)然年輕點那個咯!”大叔認(rèn)真建議,“就剛剛扛你過來那個,放你下來那會兒,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你給摔著。”
唐夏:“......”
這個她還真沒感受到。
“看樣子就知道很愛你疼你?!?p> 唐夏繼續(xù)無言。
“不過那到底是前任還是現(xiàn)任哦?”
唐夏:“......其實吧,那是我以前教過的一個學(xué)生?!?p> 這回輪到保安大叔沉默了。
唐夏笑:“......不過看在咱曾經(jīng)的師生情分上,他說要幫我?!?p> 良久,保安大叔才開了口。
“其實啊姑娘,感情這種東西,是不分年齡,不看身份滴?!彼聪蛄謳Z舟,“你說你曾經(jīng)是他呢老師,其實你也就是比他早出生幾年,早讀了幾年書,然后以一個老師呢身份遇到了他。但出了學(xué)校,你也就是一個比他大幾歲呢姐姐,更何況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教他了?!?p> 唐夏不知道怎么接,她其實或多或少也有所察覺。
經(jīng)剛剛那么一說,也不可能再忽略了。
“其實吧,你給他一個機會,又何嘗不可?!?p> “謝謝啊,叔?!?p> 唐夏沒敢在保安亭多待,禮貌的道謝道別,又向那兩人走去。
她剛走過去,宋輕遠便沖她笑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走了,臉色確實很臭。
唐夏看著林嶼舟,良久,才問,“怎么解決的?”
林嶼舟沒答,只是看著唐夏笑,肩膀一聳一聳的,最后直接囂張的笑出了聲。
唐夏靜默的看了一會,不想搭理他,拉了拉袖口,抬腳便走。
“等一下嘛!”林嶼舟從后面追了上來,非常有理道,“我?guī)土四愦竺?,你就這么對我?”
唐夏回頭,沒什么感情的說了句謝謝。
“我不接受口頭上的感謝?!绷謳Z舟拉住她的衣角,“你生氣了嗎?”
他是真感受到唐夏的不高興了。
她向來不把生氣掛在臉上,所以很難讓人發(fā)現(xiàn)她的糟糕情緒。
但她有個習(xí)慣,拉自己袖口,努力讓自己平復(fù)。
而剛剛,他有看到。
“我生什么氣???”唐夏無奈,“我只是想快點回家。”
林嶼舟一路跟著她進了電梯。
“我和室友吵架了!”林嶼舟說,“我不想回宿舍。”
唐夏沒理,自顧自的走出電梯,拿出鑰匙,準(zhǔn)備開門。
手腕被人拉住,林嶼舟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她,“你能再收留我一晚嗎?”
“收留”兩個字像是被他故意壓得特別重,唐夏一下就被點著。
“林嶼舟,我這不是收容所?!?p> 唐夏開了門,林嶼舟猶豫了兩秒,還是跟了進來,自覺換上昨晚穿的那雙拖鞋,乖乖帶上門,坐到了沙發(fā)上。
他低著頭,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xué)生。
唐夏看了他幾眼,長長嘆了一口氣,踩著拖鞋進了臥室。
林嶼舟等了半個小時也沒見她出來,正想著要不要去敲敲門看她還生不生氣時,緊閉了好久的臥室門終于被打開,唐夏拿著一沓東西走了出來。
“喏”接過她遞過來的數(shù)學(xué)高考卷,林嶼舟抬頭,一雙清澈干凈的眼睛里滿是疑惑。
“沒寫完這些卷子就不要再來煩我。”唐夏淡淡道,“還有,正確率不能低于百分之八十?!?p> 林嶼舟收起卷子,詢問,“那我今晚?”
“不能?!碧葡墓麛嗑芙^,“離你學(xué)校門禁還有半個小時,你現(xiàn)在滾還來得及?!?p> 林嶼舟是被唐夏轟出去的,毫不留情的,連一杯水都沒讓他喝完。
其實他今晚只是想去學(xué)校門口偶遇一下她,她一直沒回消息,他有些害怕,怕她當(dāng)做沒看見,就像以前對待班上一些男生那些稍微曖昧點的消息那樣,
所以他得像時鋮說的那樣,至少得去刷刷存在感。
只是沒想到又遇到了宋輕遠,他倆還從同一個學(xué)校里走了出來,他們倆在一起工作,而且又是她自己撞上來的,所以他一時沒控制住,想要徹徹底底的幫她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
后來他確實有些死纏爛打了,但哪怕是只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他也不想去放棄。
見林嶼舟情緒低落的拿著一沓數(shù)學(xué)高考卷回來,時鋮有些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再一眼。
“喲,金太陽”他放下手中的游戲,問,“你去見唐夏了?”
林嶼舟沒什么情緒的嗯了一聲,看著那沓試卷出神。
“怎么了阿舟?”蔣安肆也湊了過來,“被拒絕了?”
“一邊去?!眲傁赐暝杌貋淼年愐噤两o了蔣安肆一巴掌,“能不能盼點好的老蔣!”
“沒?!绷謳Z舟嘆了口氣,“今天好歹有收獲?!?p> “就這?”時鋮見他并沒有什么大問題,瞅著那沓試卷,問,“什么意思哦?”
“她說”林嶼舟笑了笑,“讓我寫完這沓卷子再去找她?!?p> “......”
時鋮當(dāng)即數(shù)了數(shù),一共八套,每套三張,還挺狠。
“一人寫六張,讓他明兒就見著?!弊鳛槿?,他貼心安排。
“行啊,等我下載個小猿?!笔Y安肆拿出手機,“阿舟啊,放心,你的幸福包在哥哥們身上?!?p> 林嶼舟:“......”
搶在時鋮拆分試卷前把它拿了回來,林嶼舟真誠感謝。
“謝了,但老子要自己寫?!?p> 你們以為唐夏看不出他的字跡?
再說,讓他們寫,正確率還能有保障?
......
凌晨三點半,蔣安肆起來上廁所,剛從床上探出個頭,冷不丁被林嶼舟桌上傳來的光給嚇了回去。
這大半夜的,要嚇?biāo)纻€人?
等緩了一分鐘,他才記起。
哦,有人為愛通宵寫“金太陽”。
上完廁所回來,靠在床邊靜靜看了五分鐘,蔣安肆掏出手機,給深夜用功的老幺拍了張照。
林嶼舟握著筆,認(rèn)認(rèn)真真在草稿紙上演算,還真是不容許自己有一丁兒錯誤。
也得虧林嶼舟還記得高中數(shù)學(xué)知識,要擱他這兒,這緣分算是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躺回床上時,蔣安肆忍不住想:不愧是老師,談個戀愛都這么特別!
他還是頭一次見這種追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