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鄭梓的夢
鄭梓聽到傳來曹家家主遇害的消息的時候第一感覺是震驚,不是“竟然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的震驚,而是“真的發(fā)生了這種事情”的震驚。
幾個月前,鄭梓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和自己身為鄭家家主的母親一起給自家世交的曹家出門行商做保鏢,但是卻遭到山賊的截殺,最終自己這些人全都死在山賊的刀下。
本來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噩夢而已,但是鄭梓卻在其中感覺到了不對勁,山賊們猖狂的笑容,砍刀上面滴落的血跡,再到山賊頭目那奇異的手段。一切的一切,她都記得那么清楚。
就像是......真是經(jīng)歷過這么一段事情一樣。
那個夢過了兩天,曹家家主真的打算出門行商,找上了鄭家家主,鄭梓的母親。鄭梓本來也是要跟著去的,畢竟她是獨生女,雖然今年才十六歲,但是為了以后更好的繼承家業(yè),已經(jīng)陪著自己母親走過不少趟鏢了,而且這位曹家家主還是自己的丈母娘,于情于理,自己總是應該跟著走一趟的。
但是,鄭梓在出發(fā)那一天看到的是跟自己夢中他們出發(fā)那一天一樣的天氣。鏢師們的聊天打趣,一個小廝不小心在搬運過程中摔了貨物受到了懲罰。眼前的一切場景,跟自己夢里出發(fā)前的場景一模一樣。
按照自己夢中的情況發(fā)展下去,他們都會......
鄭梓不知道該怎么跟自己母親說,她母親和自己未來丈母娘不可能因為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取消這一次行商。她也沒有跟自己母親提起這一回事。他只是稱自己這兩天有點不舒服,這一趟自己就不跟著去了。
鄭家家主有些疑惑,自己女兒可是從小練武,跟她那個病癆子未婚夫可不一樣,怎么突然就病了?不過出發(fā)在即,她也沒多想,就讓自己女兒留下,自己帶著自己家的的鏢師出發(fā)了。
自己母親出發(fā)這幾個月里,鄭梓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她不斷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個夢罷了,母親不會出事的。但是夢里的事情她卻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就是這一段時間自己與別人磨煉武義的時候,自己腦海中經(jīng)常會靈感閃現(xiàn)間摸清對方的套路,預感到對手下一招從哪里來。這讓她武藝大漲,本來勢均力敵的幾個老鏢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不過她了。
時間到了夢中自己本應當遭遇山賊那一天,這一天開始鄭梓就心神不安,越來越煩躁。果然,自己母親他們并沒有按照預計時間回返。鄭家曹家派出人調(diào)查,然后就帶回了商隊遭遇賊人攔路,所有人盡數(shù)被殺害的消息。
曹家
門口掛著白色的,上面寫著一個祭字的白色燈籠。整個白家人都披掛孝服,整個曹家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氛。
鄭梓走進曹家的大門,神情有些恍惚,這兩天他們鄭家也在籌備自己母親以及眾多鏢師的后事,她這兩天陪著家里人走著白事的流程,也處理了不少自己母親死后蠢蠢欲動的人,但是安靜下來的時候心里卻充滿了悔意。
如果自己當時堅持攔下自己母親,不讓她走這一趟,會不會就不會發(fā)生這件事了呢?如果自己偷偷搞點破壞,壞了這次行商的貨物,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件事了呢?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說到底自己當時也不是絕對確信自己夢是會真實發(fā)生的。自己出于對一切與自己夢里是那么相像所產(chǎn)生的恐懼而選擇了退縮。而并沒有勸阻自己的母親。
不可能的,她當時想著,只是一個噩夢而已,母親和曹姨都不會有事的。再說了,自己勸也沒用,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個夢取消一次走商的。
鄭梓穿過曹家大院,到了靈堂。正中間是一座棺槨。旁邊是幾個守靈的曹家人,其中就有自己的未婚夫,自己的阿陽哥。
曹陽身著白色的孝服,更加襯托出他出人的樣貌。雖然這樣想不好,但鄭梓還是覺得現(xiàn)在的阿陽哥真好看。
鄭梓定了定神,對著棺槨跪了下來,狠狠地磕了幾個頭。
曹姨,這次你和母親遇害,我也有很大的責任。但是你放心,曹家和鄭家我都會撐起來的,我絕對不會讓阿陽哥受一點欺負!
拜完靈堂。鄭梓便被引到后院。會見了曹家二奶奶,也就是曹家已故家主的妹妹,曹陽的姨母。
“二姨”鄭梓向面前的曹家二奶奶行禮。
曹家二奶奶神情也很憔悴。他們曹家這一帶一共也就姐弟三人,最小的一個弟弟早就遠嫁。就他們姐妹二人操持著家業(yè)。說是他們二人其實也不準確。其實也就只是她的姐姐在操持,他們曹家上一代可不是什么大家族,現(xiàn)在這些家業(yè)幾乎都是她姐姐打下來的。她在其中也沒出什么力氣。
這位曹家二奶奶倒也很識趣,家里產(chǎn)業(yè)什么一概不碰,整天就是在青樓等活動場所之間浪蕩。三十五六了卻還沒有成親,這在這個時代是很少見的。孩子確是有了幾個。但是有了男人的孩子,卻不把人家男人明媒正娶回來,在別人看來這可謂負心至極的舉動。
這位二奶奶也是從小被自己的姐姐欺壓怕了,害怕娶回家一個男子跟自己姐姐不對付,反正他們雙親也早就去世,沒人管她,大奶奶樂的她浪蕩,也不會有妹夫來搶她家產(chǎn)。至于二奶奶生下來的那些孩子孩子,只要從我曹家人肚子里出來的不都是我曹家的種,曹家大奶奶在這方面一視同仁。
可是這個浪蕩子現(xiàn)在神情憔悴,就跟天塌了一樣,這也當然,曹家發(fā)跡才幾年,曹家大奶奶把曹家權利都抓在手里,現(xiàn)在她一去了,曹家就立刻亂了起來。她這個平時沒有什么用的二奶奶鎮(zhèn)不住場子。
“鄭侄女啊,快坐快坐”曹家二奶奶照顧鄭梓坐下。愁眉苦臉的問到,
“好侄女啊,你說姨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p> 也無怪于曹家二奶奶求到了鄭梓這個外人頭上。畢竟曹家這一代就一個她和她姐姐。下一代曹陽是長子,最大,今年已經(jīng)二十出頭了,可是是個男子,不能成事,再往下數(shù)最大的一個女兒才剛剛十歲,完全頂不住事。鄭梓雖然今年才十六歲,但是畢竟是女子,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上扛起了整個鄭家,肯定比自己這個沒用的曹家二奶奶靠譜。
鄭梓面容嚴肅,
“二姨,我就是來找你商量這事的?!?p> 鄭梓這兩天把鄭家安頓了下來,幾乎處理好了母親留下來的爛攤子,與曹家不同,鄭家是鏢師世家,而且從鄭梓奶奶那一代就發(fā)跡了,家底厚實一點,而且鄭梓還是嫡長女,從小就被母親培養(yǎng),現(xiàn)在幾乎算是接管了大部分鄭家。
“二姨,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那些掌柜的呢?”
鄭梓看著曹家二奶奶的眼睛。
曹家二奶奶嘆了口氣,曹家店鋪那些掌柜雖然名義上是自家人,可是曹家畢竟發(fā)跡不久,這些店鋪大多還都是雇傭外人幫忙打理,曹家大奶奶活著還好,一死了就壓不住那些掌柜了。
從這葬禮上就能看出來,這已經(jīng)好幾天了,來祭拜過的掌柜寥寥無幾。
“鄭侄女啊,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對阿陽好,唉,姨也知道這份家業(yè)怕是保不住了。但是就算了你,姨也不想便宜了那些黃鼠狼!”
曹家二奶奶帶著怨恨說到。
“好”鄭梓眼神發(fā)亮,“那么現(xiàn)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盡快讓我和阿陽哥成婚!”
“完婚?現(xiàn)在?”曹家二奶奶顯得很驚訝,自己姐姐剛?cè)ナ?,白事還沒結(jié)束,就要辦紅事?
“我們鄭家和曹家是世代交好,但是現(xiàn)在這種事情畢竟是曹家的家內(nèi)事,我不好插手,但只要我和阿陽哥完婚了,我們兩家就是一家了,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插手這件事了,我們的鏢師會有各種手段讓那些掌柜的把不該屬于他們的東西要回來。”
鄭梓看著曹家二奶奶的眼睛,緩緩說道。
曹家二奶奶迎著鄭梓的目光久久不語。她相信鄭梓有這樣的能力,可是這次風波過后,曹家還是曹家嗎,怕是就變成鄭家的一部分了。
“侄女啊……二姨也不是不想讓你倆完婚,但是畢竟我姐姐剛?cè)ナ馈?p> “那就找個理由,就說沖喜就好了。二姨你要知道,過了這段時間,那些掌柜的把一切都運作好了,那些店鋪可就徹底不是曹家的東西了,我?guī)еS師上門也沒用,打到官府怕也是他們有理?!?p> 曹家二奶奶這次沒再拒絕。
唉,便宜了鄭梓就便宜鄭梓吧,畢竟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了,兩家還都是世交,接著這個機會變成一家也不是什么壞事,也不會影響自己以后的幸福日子,總比把家業(yè)便宜了那些掌柜和他們背后慫恿他們的其他幾個家族好。
“那就,盡快安排你和曹陽的婚禮吧。”
鄭梓走出后院,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阿陽哥,阿陽哥,我終于要娶你了。
鄭梓臉上浮現(xiàn)出溫馨的笑容,想死自己小時候撲在阿陽哥身上玩鬧,自己那時候說出要娶她的誓言。如今馬上就要真的實現(xiàn)了。
鄭梓就這樣出了后院,直到見到自己家里跟自己一起來的一幫整家人才恢復成那個沉穩(wěn)的家主。
待鄭家一行人全都參拜完畢,鄭梓帶領著她們出了曹家。
隨后,鄭家大小姐,現(xiàn)任鄭家家主和曹家大公子即將完婚的消息傳遍了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