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飯

　　江阮和江巖各自走出房門，對(duì)視了一眼。

　　去吃嗎？

　　我……都行？

　　這段時(shí)間都吃干糧？

　　要不我們給銀子？

　　又給錢啊……

　　那我們吃什么？

　　行吧。

　　江阮江巖到時(shí)，屋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看樣子就等他倆了。

　　江阮有些不好意思和里正張嫂子打招呼，張嫂子一擺手，就指著旁邊的座位，“快來，專門給你留的位置?！?p>　　屋里分了兩個(gè)桌子，大一點(diǎn)的坐的都是男人，小桌子則是女人坐著，也沒分大人小孩，都跟著各自爹娘分別坐著。

　　“你們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吧，你也知道近些年沒啥收成，就將就著先吃吧，嘗嘗嫂子的手藝，可別嫌棄啊?！?p>　　江阮心頭一暖，忙搖頭，“怎么會(huì)，這一桌子菜一看就色香味俱全，況且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小時(shí)候還不一定吃過這么一頓正經(jīng)的飯菜呢?！?p>　　張氏一嘆，天可憐見的，這怕是從生下來就和爹娘逃命了。

　　“哎喲，我就說呢，今天大嫂怎么舍得親自下廚了，原來是有‘貴客’呀。”

　　江阮看向那婦人，倒三角眉眼，眼皮耷拉，皮膚蠟黃，顯得十分刻薄。衣服穿在身上像是披在骨頭架子上一樣，與張氏的豐潤(rùn)對(duì)比，倒是極其鮮明。

　　張氏筷子往碗上一擱，“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那婦人輕嗤一聲，“哪能啊，我倒巴不得天天吃大嫂做的飯呢，還不是沒這個(gè)福氣?！?p>　　桌子上靜悄悄的，倒是大桌子上看著其樂融融，也沒人注意到這邊。

　　張氏臉色一垮，別說還挺唬人。

　　“你要是不想吃就出去，哪來這么多話?！?p>　　江阮心想，得虧沒拿上筷子，不然得多尷尬。不過眼前這些官司，明顯不是她能夠參與的，倒不如安安靜靜的聽著，也好多做些了解。

　　“還不是大伯母偏心，我們?cè)诩移綍r(shí)可都吃不了這些，怎么來了個(gè)不認(rèn)識(shí)的人，就拿臘肉出來了？”

　　張氏這是徹底生氣了，又有些尷尬，氣這些人在外人面前，居然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她，人氣的直喘氣。

　　見狀，江阮趕忙拍著她的后背，想替她舒緩幾分。

　　張氏心頭有些熨帖，“倒叫妹子見笑了?！?p>　　江阮搖搖頭，“嫂子哪里的話，原是我厚著臉皮來的，哪能怪嫂子？”

　　又看向眾人，“大家可別因我失了和氣，小妹初來乍到，嫂子也是為了照顧我，但想來更多也是想著大家勞累了一天，得好好吃頓飽飯?！?p>　　那小姑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哼，你可真會(huì)說，這些我們平時(shí)可吃不上，你一來，就吃了我們好幾頓的飯菜，也不知你許了大伯母什么好處？”

　　張氏手在桌子上一拍，“老二家的，你平時(shí)都是這么教養(yǎng)孩子的？”

　　那刻薄相的女人懶洋洋的往后一靠，“我們家苗丫頭又沒說錯(cuò)，倒是大嫂你急什么，你摸著良心說，平時(shí)你舍得拿這些臘肉出來？說來，還是我們沾了外人的光哦。”

　　江阮也不是軟柿子，但此時(shí)到底是在別人家，還是第一次見面就對(duì)她不錯(cuò)的張嫂子，她就算想發(fā)作，現(xiàn)在也只能寬慰自己忍著。

　　她一邊拍著張氏的背，一邊思索今晚要如何“體面”的脫身。

　　張氏被氣的狠了，此時(shí)上氣不接下氣，江阮心道，張嫂子怕是內(nèi)里有些病灶，先把今兒緩過去，后面看能不能找機(jī)會(huì)了解一下啊。

　　“大家都是嫂子的家人，嫂子對(duì)大家肯定都是不用多想的，今天我的到訪，倒讓大家起了生分，也是我的不對(duì)?！?p>　　江阮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shí)我和哥哥初來乍到，一時(shí)有些匆忙，也沒地方做飯，所以就托了嫂子先幫忙，只是嫂子不肯要，但我想我也不能白吃，所以我打算每個(gè)月交兩百文的伙食費(fèi)，我和哥哥兩人便是四百文，嫂子，這次你可不能推脫了?！?p>　　說罷眨眨眼看著張氏，張氏心中嘆了口氣，這丫頭還真會(huì)做人，明明今晚就是自己去喊她的，到頭來還讓她受了委屈，還白白……要收人家的銀錢。

　　這錢她怎么好意思收？這跟做強(qiáng)盜有什么區(qū)別？

　　江阮也不避著人，本來她是打算借人家的廚灶自己生火做飯，但到時(shí)候一些柴火米油面的問題，省不得要起爭(zhēng)端，不如直接給銀子吃飯走人，還不用自己洗碗。

　　桌子上的人一聽四百文，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那小姑娘和她的娘，那變臉?biāo)俣瓤胺Q一絕。

　　“哎喲，這多不好意思啊，不過姑娘既然誠心要給，那苗丫頭，你待會(huì)兒就跟著姐姐去，啊?！?p>　　小姑娘點(diǎn)點(diǎn)頭，雙眼露出些許貪婪的光芒。

　　江阮有些不喜，邊開口道，“倒也不用，待會(huì)兒吃完飯我就嫂子送來，只是如今我的衣衫不方便揣銀子，所以沒帶?！?p>　　小姑娘眼中的光芒迅速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帶著白眼的哼聲。

　　江阮想不明白，不過是跟著去取銀子，干嘛搞的這么興奮？

　　張氏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在桌子底下抓著江阮的手，二人默默對(duì)視了一眼，江阮給了她一個(gè)安慰的眼神。

　　張氏只得招呼眾人，“吃吧，飯菜都快涼了?！?p>　　眾人這才拿起碗筷，如風(fēng)卷殘?jiān)埔话悖焖俚南麥缰P中食物。

　　江阮一時(shí)間有些愣住，倒是張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shì)，夾了幾片臘肉在她碗里，江阮一瞧，肥瘦相間，一看就是最好的五花肉。

　　心中暖暖的，也不再拘束，加入到搶食大軍中。

　　飯菜說不上多豐盛，一盤辣椒五花肉，油渣豆腐湯，幾盤野菜，倒是沒有看到江阮想象中清脆可口的白菜青菜，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摁下了沒問。

　　因著大家?guī)е康男缘膿屖?，江阮也被帶著，所以這一頓飯吃的倒是極為飽腹，幾個(gè)人吃完就靠在椅子上，紛紛打著飽嗝。

　　吃完飯略休息了一會(huì)兒，那小姑娘就和另外幾個(gè)丫頭一齊收拾著盤子，那盤子簡(jiǎn)直比洗過還要干凈，所以收拾起來一點(diǎn)也不麻煩。

　　江阮很有身為“客人”的自覺，吃過飯就對(duì)著張氏道，“嫂子你等等我，我去去就來?！?